“我刚要拿起来,结果它一下子‘碎’了,我也不知道哪去了。”谢流光摇摇头。
碎了?按照他之前的说法,那本书在杨氏的邻居一伙人手中还好好的,怎么到谢流光手上就碎了?
他联想到谢流光的身世,直觉这件事不对,必须赶紧回碧苍山告知师父。
两人各怀心思兀自思考着,一室寂静,偶有外面的人声传来。
忽然,一阵“咕噜”声响起。
景兮时被吸引过去,看向谢流光的肚子。
“师兄,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再想?”谢流光提议道,只待一声令下就能马上冲出去。
他点点头。
谢流光晃着手上的小布袋,狡黠一笑,脚底抹油赶紧下楼点饭。
景兮时意识到什么,立马掏掏袖子,竟摸了个空!
也不知这小子什么时候拿走的!
那边谢流光在小二热烈地目光下点着菜,心里合计:“老本行多年未操练还是有些生疏,要多多练习,虽说不一定用到,但偷看个秘籍功法什么的还是很方便的。”
合计完,他美滋滋看着景兮时一脸阴沉地下楼,随即收到了一个警告的眼神,他把嘴合上,殷勤地倒了杯茶给他。
果不其然,下一刻景兮时一脸嫌弃地避开了,他不知从哪翻出来个崭新的茶杯给自己倒上了。
喝!这洁癖好像越来越严重了,还随身带着个杯子!
谢流光看得目瞪口呆。
他又看了看自己倒的那杯茶,这不挺干净的吗,杯壁白得能照人,况且他刚刚还又擦又涮的……
他摇摇头,师兄这么严重的洁癖他还能怎样,当然是看着呗!
见景兮时喝完,他立马满上,“师兄,听说这茶是这边的一大特色,我们走时也给师父他老人家带点吧。”
“嗯。”这一声意味不明,谢流光浑身汗毛都起来了。
景兮时把玩着杯子,好像那是极为有趣的东西,还挑了挑眉。
谢流光败下阵来,将“偷”来的钱袋子拿出来,小心推到他面前。
“哈哈,果然啊这不试不知道,手艺都生疏了。”他尬笑两声,干巴巴说完。
“呵。”
他心脏颤了颤,没话找话:“我见今天天气很好,师兄吃完饭一起出去走走怎么样?”
天空应景地打了两声雷。
“……”
“师兄这桌子有点脏,我给你擦擦。”
看了半天没找着抹布,瞥了眼景兮时,打消了用袖子擦的念头。
“师兄你今天格外好看,十里八乡的姑娘一定争着抢着来相亲。”
……师父他老人家一定很欣慰。
他不自觉打了个嘚瑟,好像变得更冷了……
他强颜欢笑:“我说笑的,师兄……”
“师兄……”
说了半天,景兮时也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他知道这次他一定生气了。
是很生气。
久到菜都上一半了,景兮时仍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只自顾自“欣赏”带来的杯子。
就连小二都感到了气氛不对,把菜往桌上一摆忙不迭跑了,生怕殃及池鱼。
很长时间之后,谢流光看见景兮时动了。
他纤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真是赏心悦目,指甲修剪得光滑圆润,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哪怕是在一块修炼多年,看到时仍会感叹这真是一双极为好看的手。
那只手动了动,谢流光强行将自己的目光收回,低下头。
好吧,他承认刚刚玩脱了,往日里就算犯下天大的错误,景兮时都没有像这样难以捉摸,顶多大声斥责几句打一顿,他是一个好兄长,平日里对自己很是宽容,只在一件事上极为严苛,那便是不许再去偷东西。
小时候他流浪在街头巷尾,养成了个偷窃的习惯,喜欢把自己认为值钱的东西放在身边,刚来碧苍山那会一时没习惯,整天看着蹦蹦跳跳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实际上老早就在心里合计“卷财”跑路,为此准备了很久,等到真的扛着包准备跑的时候,还是被“恰好”路过的景兮时抓住了。
后来才知道景兮时早就发现他不对劲了,最后一逼问才发现这小孩害怕他们厌烦了他,将他赶出去,于是早早准备好了。他在碧苍山小院干活勤奋,把自认为应得的报酬“拿”了,打算一走了之。
最后景兮时好不容易才跟小孩讲清楚,既然收了他就不会将他赶出去,小孩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还红着脸互相约定不许将这事告诉左柯迟,当然条件就是谢流光从今以后都不许再偷东西,这是个很容易做到的事,他当时没怎么放在心上就答应了。
好吧,谢流光承认他今天就是手痒了,不知怎么就干出这事来。
他也不犟了,该认错就认错:“师兄我错了,除了这次我真的没有犯过。”他指天发誓眼神坚定。
苍天啊!他谢流光发誓从几年前到现在真的只有这一次啊!
景兮时目光终于从杯子上转移过来,看了一会终于大发慈悲:“下不为例。”
“好嘞!师兄,”他拍拍胸脯,“保证没有下次!”
谢流光殷切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
“谢师侄身体感觉如何了?”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
二人向声音之处看去,只见陈囿凡从楼上慢慢走下来。
谢流光有些不明所以,看着景兮时。
景兮时打了招呼,对陈囿凡道:“多谢师叔昨夜出手相救。”
谢流光:“多谢师叔,今日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那便好。”陈囿凡一脸慈爱地看着他,拉起他一只手拍了拍,“醒了就好。”
他的手温暖干燥,是一双想象中和蔼长辈的手,但那笑令谢流光极为不适,强忍着没甩开,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几人入座,陈囿凡毫不掩饰对谢流光的兴趣。
“听说小光是左兄捡来的?那之前是在哪里生活呢?”他一副要与小辈谈心的姿态。
念在他刚刚救好了谢流光,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大事,答了便答了。
“我小时候无父无母,起先是被养父母收养,后来被赶出,人贩子拐了我,顺道在青楼卖了个好价钱。”
陈囿凡眼神怜悯:“谈下竟有这样的父母,在青楼那些年你受苦了。”
他叹了口气,笑了笑:“不过还好现在左兄收了你,以后便再不会流浪了。”
谢流光谈到这目光温和:“是啊,多亏了师父和师兄。”
“那有没有去找找亲生父母?”
他无奈摊手:“养父母说我是个小怪物,担心我吃了他们,他们就把我赶出来喽。”
“说不定我就真是个山精野怪呢,”他笑着,“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说不定。”
景兮时看着他这一副释然的模样心里更加不好受,从小就流浪的他,也许会在一个饥寒交迫受尽冷眼的时刻想一想亲生父母,问着自己他们为什么会将自己丢弃呢。
许多艰难困苦的时刻都被这个笑容一笔带过。
谢流光很好,他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恣意张扬地生长,他的善良正义会被人们看到,从此望向他的目光只有感激和钦佩。
陈囿凡愣了愣,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一顿饭就在几人的闲聊中度过。
陈囿凡告辞后,谢流光身体还有些虚弱,没坚持一会就睡了过去。
等到醒时太阳都挂在半山腰了。
谢流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平日里强壮得很,上能跟猎鹰斗法下能跟豹子比试拳脚,如今却虚弱得胳膊都软绵绵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往日雄风。
他短暂地思考了下人生。
还没得出结果,景兮时刚好推门进来。
“有哪里不熟吗?”
谢流光打了个哈欠,摇摇头。
景兮时递到他面前一碗药,眼神示意他喝下去。
谢流光看着眼前那碗黑得冒泡,上面还飘着药沫子的东西沉默了,可怜巴巴跟景兮时对视,但那强硬的态度硬是将他的可怜劲怼回去了,景兮时在这种事情上一向不允许他钻空子,装可怜也没用!
谢流光在心内腹诽:虽然他小时候接受能力良好,饿极了什么都吃,但这么一大碗药汤子下去晚饭也不必吃了,他怕自己呕出来……
总都是要吃的,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这不就一仰脖的事吗!
手哆哆嗦嗦伸出来,景兮时看了一眼就让他收回去了,亲自拿汤勺要喂他。
这还得了!?这一大碗要喝到猴年马月,品味这玩意他可做不来。
“不用勺子!直接用碗就行!”他盯着那碗药如临大敌,一副壮士扼腕的模样。
景兮时不禁感到有些好笑,顺了他的意,用碗慢慢喂给他。
谢流光闭气喝完,没来得及回味嘴里就被塞了个东西进来。
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中漫延,冲淡了药汤的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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