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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感染引起的发烧,输了液吃点药就能好。”
家庭医生从医护箱熟练地拿了几种药,放在桌面上,每样都注明用法。
鹤柏静静听着,随后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
家庭医生走到门口,欲言又止下还是开了口,“烧了挺久了,鹤先生还是得多关心下,毕竟正处于青春期,得注意。”
鹤柏暗讳不明的看着床上冒着汗的人,应了一声。
深夜。
鹤柏下楼烧水,看到玄关处有个袋子,他上前,看清里面是件衣服,袋上有张纸条。
祝小叔平安顺遂,身体健康。
他手里的备用机刚打开,就亮了起来,是家庭医生发来的消息。
“刚过来的时候,碰上薛承,说鹤小姐的东西落下了,我就顺手给你带进来了,生日快乐。”
那张纸条被他叠好放在西装口袋里。
鹤柏靠着墙壁,眸色冷淡,最后他在陈九霖的消息框打了几个字。
【鹤】:把以前的房子纳入新区,拆了。
那边很快回复,“好的。”
今夜下了大雨,他站在阳台,远处的群山黑黝耸立,兜里的手机滴滴作响。
鹤柏垂眼,又改变主意。
【鹤】:算了。
还是别吓着她。
昏黄的壁灯照亮床头一角,鹤尔躺到后半夜,喉咙干得生疼,下意识起身,却不想有人先她一步,稳住她的肩膀,吸管递到她的嘴边,沉声命令,“张嘴。”
一杯温水很快见底,鹤尔的眼眸亮了不少,她半睁着眼,看清小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男人戴着眼镜,桌上的电脑还亮着,左边是几叠资料,蓝色文件夹,右边放了药剂和几盒感冒药。
额间两侧的头发放了下来,他的眼睛被发丝覆住,银色方框眼镜遮盖不住的疲惫,瞧她精神好了不少,他取了眼镜,揉着眉心,试图讲道理,
“今晚我如果让你走了,你倒在大街上,是准备自生自灭吗?”
鹤尔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气息平稳,“也许是我的命数呢,以后总要靠自己,总不能挂着你的名声,招摇撞骗。”
鹤柏难得严肃,“所有的苦难,我替你受,”床上的小人动了动,他起身,走近了些,说出的话多了点威胁,“但是尔尔,你给我记清楚,我鹤柏的人,没有我的允许,哪儿都不能去,把我逼急了,我就带着你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
后半句鹤柏没有明说,可鹤尔却明白了。
这时候的他不要爱,他要她敬畏生命。
他半个身子靠在床边,放软语调:“你看啊,你小叔一个人在外边,你也走了,叫我一个人怎么办呢?”
鹤尔望着他的面容,扯出一抹笑,近乎顺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这时候的她要爱,但他无法给与。
所以她选择妥协。
“生日快乐,小叔。”
鹤柏也笑,“我们尔尔也要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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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了暑假前两周,江浙的气温还降了一点,真是阴晴不定。
周五下午鹤尔和陈可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大概意思就是学委歇课大半月了,需要个人帮忙把笔记和试卷带给他,顺带顺顺知识点,半日左右。
新班主任思来想去,综合考虑叫了鹤尔和陈可询问她们的意思。
陈可知道谢家老宅就在言宫附近,这周五到下周一有场商业巨头的交流会,会去很多人,她一向崇拜金融方面的翘楚,闻言一个劲的看着鹤尔,拜托她跟自己一起去。
鹤尔想到回去也是一个人,又想到学委帮过自己,遂点了点头。
刚上高中那会儿,遇到体育馆起了大火,当时还是新生的鹤尔和另外几个同学没能逃出去,本着畏火,她根本没办法爬起来从逼仄的空间里逃出去,烟雾窜进她的鼻腔中,生死之间,冲进来疏散同学的谢淮找到了她。
两人回班上拿了书包和笔记,由班主任送到校门口,坐上谢家的车。
谢宅在外郊,出中心市区,过高架桥,从隧洞穿过去,再经过一片树林。
车子堪堪停下,鹤尔和陈可刚下车,谢淮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从长廊跑了过来,脖子上挂着条白色毛巾,见着鹤尔,笑容满面的停在她们面前,没有惊讶就像知道她们会来,“你们来了。”
鹤尔礼貌地点了点头,刚要从书包里把笔记拿出来,身边的陈可压低声音询问。
“学委,言宫今晚是不是有个交流会?”
谢淮接下笔记,闻言,了然,“我这里有邀请函,你们要去吗?”
陈可激烈地点了点头,“想想想,”又转头征询鹤尔的意见,“鹤尔,待会儿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嘛?”
鹤尔看着满脸兴奋的同桌,本想送完资料,就拜托谢淮让人早点送她们回去的言辞也用不上了,退步道:“我今晚得赶回去,所以。”
谢淮懂她的意思,冲她点了点头,“我让司机在言宫门口等着,你们看完我就让人送你们回去。”
要到宅内,需要坐专用代步车到里面,陈可看着经过的竹林,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宅院问道:“学委,那儿也是你家吗?”
谢淮将手边的水递给两人,余光瞟到隔壁院落,摇了摇头,“是鹤家的。”
鹤尔拧瓶盖的手一顿,跟着将目光投到耸立的院落,继续听陈可闲问,“鹤家未来的继承人你见过吗?前几天上了娱记,光看照片就气质斐然,就是身边一群莺莺燕燕的..”
鹤尔猝不及防的听到这句话,声音不可察觉地颤了一下,后面的话她也没听清,“鹤氏?继承人?”
陈可没觉察出她的异常,从手机翻出那则报道,好心递到她面前。
“哦,对呢,听说是从人民的保卫者转业过来的,鹤老爷子最喜欢的孙子,年轻有为,叫叫..鹤柏。”
她笃定,“对,鹤柏。”
鹤尔望着屏幕上标题和序语,图片很清晰。
男人褪了西装,只穿了件衬衫,身子微弓,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拉着女人的手腕,两人靠得近,还有甚者拍到二人同进郊区别墅的视频。
评论区都炸锅了。
纷纷叫着男帅女美。
陈可还在叽喳的还原整件事,丝毫没察觉到身边人看了眼手机的消息,面色霎时苍白。
倒是谢淮不动声色的和司机交代开慢点。
谢宅很大,三人就在边厅的一处房间,给谢准大致提了大半月的重点和这段时间需要做的习题卷,也不过三个小时,期间有佣人送来水果和小吃,眼见着才四点多,在陈可的询问下,谢淮老早就从抽屉里拿着准备好的邀请卡,准备带她们过去。
言宫是私人所属,轮到这代继承的时候,也慢慢萧条了,需要举办交流会来维持上层感情。
言宫的风格和西欧装潢类似,外壁刻着浮雕,窗户由落地窗为主,除去一小部分做的滑窗,顶楼是包拱。
鹤尔对这些装饰设计不太感兴趣,以至于进了门,陈可晃晃悠悠跟着大部队进入内场,鹤尔还在露台站着。
露台左侧有个小门,刚好就对着鹤尔站的位置,她拿着一杯蓝色饮料,头发披肩散开,视线不受控制的看着手机上那则新闻,清秀的面容秀眉微微蹙起。
捕风捉影的事情娱记常干,可鹤柏明明没有继承鹤氏的想法,这样写出来,不光是让鹤家某些人注意到他,还间接证明了他就是回来争家产的。
都怪她。
无意间推他进入名利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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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尔。”谢淮到了内场没看人,出来寻她。
鹤尔听着声音转头,不起眼的小门刚好有人推门出来,鹤尔目光不经意看向一瞬间的光亮。
第一排的男人隐在黑暗中,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把玩着小巧的打火机,视线沉沉地打在台上,在这十几秒里,他还侧头和身边人交谈。
谢淮关切道:“是不是有些受凉?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这里的空调开得很大,谢准忙脱下西服外套,触到她的神色,忙拍了拍袖口蹭到的灰,“披着吧,不脏。”
鹤尔靠在栏杆上,轻声道谢接过他的外套。
也是这个时候,外厅一阵骚动,露台边的两人应声抬眼,侧边正门走出几个人,走在首位的男人套了黑色西服,内衬中规中矩的搭配衬衫,本就是恪规的搭配,在他身上愣是穿出点走红毯的意思。
他身边跟着个女人,鹤尔认出,她就是照片里的那个人。
半巧不巧,鹤尔转身调整情绪的那秒,男人抬眼看过来,不远处的青年见状,立刻上前附耳说了几句话,男人的目光暗了下来。
三人从里面出来,停在门口的车不知所踪,谢淮刚要打电话,跟在身边的人轻声提点,“老爷今晚开了私宴,要不请二位小姐吃了饭再走。”
谢淮自是知道家里是请到了上边的人,这一时半会也不好走。
鹤尔和陈可得知这个事表示理解。
再次回到谢宅时,陈可指着隔壁亮起的院落,“鹤家也来了?”
鹤尔没有再看,跟着谢淮一言不发的进到偏厅。
陈可见没人说话,也默了声。
没人看到内宅三楼,男人勾着酒杯,黑色的眼眸隐着冷冽,他的骨相越发优越,岁月的雕刻让他正视自己。
他低头注视着直至白色的身影消失不见,搁了酒杯,下去。
谢家私宴,到场的人并不多,鹤尔照着安排的位置和陈可坐在最后。
谢淮则陪着父母见过长辈们,偌大的内廷过于严肃,眼看着宴会还没开始,鹤尔和陈可商量了一下,两人找到抽出空过来找她们的谢淮,表示走出去打车,谢淮本想说是上边那人点了她们,所以谢家并不会出车将她们送走,但看着不适应的鹤尔,他点了点头。
殊不知,这场宴会不只是上边的人看上了她们,还有谢家旁系的两兄弟,鹤尔和陈可从偏厅拿了书包,就朝敞开的大门走。
在两侧灯柱的照射下,不远处停着辆代步车,正值两人往外面的方向走时,静谧的周遭除去走路的声音,隐约还有其他声音,不等她们转头开口,身后的人出了声,“小妹妹别走了,跟哥哥去旁边玩会儿。”
“这是谢宅,我们是谢淮的同学,你敢动我们,我陈家不会放过你的。”
陈可亮明身份。
“陈家?陈家算什么,我要是怕你们陈家我还会出来?”身材略胖的男人不在意的开口。
“我就喜欢这个烈的,那一个给你了,”略胖那位呵呵笑,比了个数,“一晚五十万,就是谢淮也不会给你们这个价。”
鹤尔抓紧书包带,右手按亮电话,想也没想的给最常拨出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一声女声,“你好?”
鹤尔神色一颤,耳朵止不住地鸣叫,她挂断电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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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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