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袭华丽衣裳的女人上了二楼。
向颜走向前台表明了来意，很快一位叫李文文的女老师带着她上二楼会议室面谈。
在看过向颜的成绩之后，李老师表达了对向颜成绩的满意，但她没有明确要雇用向颜，而是说，“现在学生都还没放假，目前机构还不缺老师，到时候我们缺人手了再告诉你。”
向颜听出来了这是婉拒的意思，她礼貌性地笑了一下，应声：“好”。
随后二人一起走出会议室，在这个空挡，李文文还不断夸奖向颜。
但她听了，只有一个感受，都是些糖衣炮弹罢了，然后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走至拐角处，向颜原本还想再争取争取，不知是哪里传来了一阵阵抽泣声。
一旁的李文文听着，很快确认了声音来源，往回退了几步，随后推开咨询室的门。
“张女士，这是怎么了？”她走进去，关切地问到。
向颜默默跟在后头，见到了哭声的主人，有点意外的，她刚好见过——半小时前，在门口。
见李文文进来了，张盈只是哭，没说话。
“小杨，你说说。”
李文文朝咨询室内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孩问道。
“就是张女士她家那位大少爷，已经在咱们这臭名远扬了，上个星期已经不知道气走第几位老师了，女老师就拿假蜘蛛、蟑螂什么的吓她们，男老师就和他们比打球，完了输给他还被嘲讽。”
“现在咱们这没老师想教他，我劝张女士尝试和他沟通下，等他不抵触了，再说家教的事，这不张女士就哭了吗？”
小杨边顺着张盈的背安抚她边说，说完又给张盈递了些纸巾。
张盈接过，攥在手里。
“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知道他讨厌我，我也尽力做最好了。”
“外人都说，我对他不上心，偏心自己儿子，说我给自己儿子找金牌家教老师，对他不闻不问，可我上心了，他领情吗？”
张盈低着头，话里话外都带着埋怨。
李文文知道她家那位大少爷，每个被气回来的老师都跟她报导过他的“丰功伟绩”。
她也告知过张盈情况，张盈曾难为情地表示，自己不是他的亲妈，所以他一直很抵触自己。
这几个月以来，张盈没放弃过给那位少爷找家教，听完张盈一番话，李文文不禁在内心同情她。
“不如……”算了吧，李文文想劝她放弃，就让那位大少爷我行我素好了。
“不如，让我试试吧！”
原本一直都在旁观的向颜，理理了话语里的信息，大概搞清楚了是什么情况，她索性大胆发言。
在她这，没有老师愿意教那位大少爷就等于缺人手，送上门的机会，不要浪费了。
“我也是从他那个年龄段上来的，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向颜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既然现在没有别的老师想教他，不如就让我去试试？”
李文文愣了愣，而后陷入了思考。
张盈则把目光投向向颜，打量了她一番，心里暗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丫头片子，把她的计划打乱了。
她原本就没有多余的耐心再给裴洛找什么家教了，只不过怕有人说闲话，哭诉一番，才好让人知道，她也是对裴洛上心的。
如今反而有点尴尬，她看向李文文，问：“这位也是华成的老师吗？”
“呃，对，她叫向颜，是今天新面试的。”李文文拍手道，“张女士，不如就让她试试吧，再不行，你也就别再操心了。”
张盈又看了眼向颜，脸长得倒不错，眼睛亮亮的，但看着瘦瘦弱弱的，不像能招架得住裴洛的样子。
“那就麻烦向老师了。”
“要不，向老师你一会就跟我到家里去，你要是接受得了他，就定下来了。”
张盈起身，上前握住了向颜的手。
浓烈的香水味再次包裹住向颜，向颜忍着有些发晕的不适，回答：“好，没问题。”
*
向颜跟着张盈上了一辆奔驰，车载香水加上张盈身上的，顺着车内空调的冷气吹得她胃一阵阵翻滚。
她只能默默把注意转向窗外，看着窗前不断变陌生的建筑，心里盘算着，从幸福社区到这应该要搭几路公交。
不过，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得先解决那位叛逆的大少爷。
下车时，向颜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额头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
还没完全缓过劲来，张盈就带着向颜进屋，进屋后一路直奔楼梯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急着赶什么行程。
张盈：“向老师，你上去就好了，他不喜欢我进他的房间。”
向颜朝楼上看了眼，又瞧着张盈一脸为难的表情，她露出一个安抚她的笑。
“嗯，其实张姨，你不用一直叫我向老师，你叫我小颜就好了。”
“好，小颜，那你上去吧，上了楼梯右拐的第一个房间就是了。”
向颜点点头，随后根据张盈的话上楼右拐。
房门大开着，她一走近就瞧见了——
房间里的那位，正着急忙慌地往被子里藏着什么，感知到门口有人后，又鲤鱼打挺一样，翻了个身，整个人往被子上一坐，不知是天气燥热还是别的原因，他满脸通红。
裴洛就这样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与她四目相对，一下子，相顾无言。
空气出奇地沉默了几秒后，向颜看着眼前的一幕，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试探着说：“同学，你是在……”那啥吗？
剩下的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她眼睛骨碌碌转了转，不知道盯着哪看才好。
裴洛的耳根子染了点红色，“我不是、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
话是这么说着，可他依旧一副誓死捍卫被子下东西的表情，手死死压着被子的边角，上半身微微后仰着。
“没事，我都懂的，青春期嘛，理解。”
向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就是要注意节制，毕竟现在大白天的。”
裴洛：“……”
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这样一副场面，裴洛觉得自己有够冤枉的。
他僵了一瞬，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但很明显向颜也不想再揪着这个不放了，想快点揭过这个插曲。
“你好……”
她的“你好”二字一说出口就顿住了，她发现刚刚进屋时竟然忘记问这位大少爷的名字了。
向颜张了张唇，继续说道，“同学，我们聊一聊？”
“裴洛。”
“什么？”
“我说，我叫裴洛，向学姐。”
裴洛手撑在后方，眼睛直盯着她，朝她歪头笑了一下。
向学姐？
向颜一愣，有些诧异，“你认识我？”
“现在整个一中，谁不知道学姐的大名。”
裴洛的下巴又朝他书桌前的椅子上指了指，示意她，“学姐不如坐下说说？”
向颜所设想的推开门从天而降的假蟑螂，还有从脚底迅速窜过的假老鼠都没出现，眼下的场景完全在她预判的范围之外，而且这位大少爷竟然比想象中、热情？
她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裴洛。“我觉得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闻言，裴洛下意识攥紧了手，视线紧跟着向颜，喉结滚了滚，“学姐想起什么了？”
向颜走到那把电竞椅前，坐下的瞬间，一副突然就记起了什么重大事件的表情。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那个被老师把卷子呼到脸上的刺猬！”
裴洛神情凝固。
什么跟什么？她对自己的记忆就只有这个吗？而且……
裴洛拧着眉，像是在确认，“刺猬？”
“你当时的头发是栗色的，我看着觉得有点像刺猬的刺。”
向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不自觉就往他的头发上瞟。
他头顶的头发长出来不少，与他原来栗色的头发一起，一整个‘青黄不接’的样子，有些凌乱，好在有那张脸撑着，不然任谁顶着这么一头头发，都有些颓样。
若之前像顺毛刺猬，现在像炸毛刺猬。
忽然，胃里又一阵翻涌，向颜搭在膝盖上的手蜷曲了下，不自觉地蹙了下眉，按捺住不适之后，又恢复刚刚温和的神情。
一直没说话的裴洛突然站起来，往门外走。
向颜：“你要去哪？”
裴洛脚步顿住，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厕所。”
“噢。”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裴洛便从门口走进来，手里多了杯水。
他把杯子往向颜面前一放，却又一言不发，做回了自己的原来的位置上。
杯子里的水晃动几秒后又归于平静，内杯壁凝聚了一层细密的水珠——水还是热的。
向颜盯着这杯水，有些懵，不过，既然放在这里，那应该就是给自己倒的。
她内心又感慨了一番，这位大少爷，好像也没她们说的那么、坏？
见她盯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表情，裴洛颇为无奈，开口解释道。
“不是厕所倒的，放心喝吧。”
“我不是在想这个。”
向颜举过杯子，一饮而尽。
一杯温水下肚，胃的不适得到了些许舒缓。
“我在想的，你没华成那些老师说得那么可怕。”
她又扬了扬手里的空杯子，“谢谢。”
“我知道你现在很抗拒家教。”
听见这话，裴洛抬眼看向她，动了动唇，但还是没说什么。
他想，如果那个人是向颜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听华成的老师说，你喜欢和人打赌？
“不如，我们也打个赌吧？如果我输了，那我就像之前的那些老师一样，不会再来打扰你，要是你输了，你从今以后，就乖乖上课，如何？”
裴洛像是来了兴趣，“哦？”了一声。
他朝她歪头，挑眉笑着，“学姐，要赌什么？
小颜老师：学弟，青天大白日的，注意节制。
裴刺猬：冤枉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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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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