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哗啦哗啦”响着。
宿醉之后,严茗口干舌燥,急需来口水解渴,但听这声儿就是水流声。
他咳了好几下,强行让口腔分泌出一丝唾液润嗓。身上还是跟架在烧烤架上烤的一样暴热,有了刚才那么强烈的光照,这次他眯着眼睛一点一点睁眼。
脑子渐渐清醒过来,耳边的海浪声也愈发清晰入耳,身下软软的,但有点发烫。
严茗缓缓坐起来,一手挡在眼前,睡眼朦胧的向远处望去。
沙滩、海浪、毒日头、渔船、呼吸的全是浓重的腥味。
空旷的沙滩,独他一人。
真·海景·特么·房啊
但是!
他就喝了两罐啤酒,怎么一觉醒来,人就到海边了?
严茗很想静下心来,推敲一番自己是怎么从自己破旧小出租屋到这里的,但眼下阳光太毒了,光照折射在海面上,刺得他眼睛疼。
不过不远处有渔船,说明此地是有人生存的。
严茗不禁松了一口气。
还不算太糟糕,至少没像贝尔探险那样。要不然,狗熊吃他之前,他可能还会跟狗熊讨价还价,请狗熊吃他的时候能不能最好一口吞下去,别在嘴里嚼,他怕疼。
远处的小渔船好像靠了岸,严茗两手捂住眼睛挡太阳,手指略微松些,从指缝紧紧盯住那条小船。果不其然,从船上下来两个人,好像在岸边收拾渔网之类的东西。
还有段距离,严茗起身慢慢朝小船方向走去。
先打听打听再说。
于是他就这么捂着眼,从指缝往外看,边走边四处打量,一点遮阴的东西都没有。
这才没一会儿,他露在外边的胳膊就被晒得发红发疼,手指碰到前额的碎发,发觉头发丝也滚烫的厉害。
咕噜~
肚子也来凑热闹。
很好。
他这个旱鸭子守着海边也不敢下水抓个鱼什么的。
突然,严茗心声颓势。
原来自己这么废柴,算是白活二十四年了,怎么啥也不会。
渔船上的人好像往这边走,严茗一喜,手也不捂眼了,也不嫌太阳光强了,迈开腿就朝渔夫跑去,边跑边招手:“嘿!大爷!”
“那个,请问这里是哪里呀?”他气喘吁吁,有些激动的等待渔夫的回答。
渔夫用食指把头顶的帽子往上支了支,目光警惕的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严茗。
严茗一双星星眼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结果——
两渔夫像身披任务的NPC一样,与他交措走开,距离越来越远,两个渔夫依旧一步三回头打量他。
看穿的衣服,跟现代人没什么两样,在电视上见过,打鱼人差不多都那样。应该是长久居住此地,如此烈日下,渔夫依旧光着脊背,任由大太阳晒着。
好不容易看到活人,即便对方看他时充满疑惑敌意,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不行。必须得追上起问问清楚!
可不成想,严茗往过跑,两渔夫就加快步伐,愣是不愿意他接近。
大概又追回了自己醒来睁开眼时躺着的那块地方,严茗认命的放弃了追逐。
他还没把人渔夫当怪人,恐怕人渔夫已经把他当异类了。
大海对面放眼望去大概两百米的地方能看到排排椰子树,严茗忍着冒烟的嗓子,一步一步往树那边走。果然有东西遮阴就是不一样,那种快要晒干的感觉已经没了,咸咸海风拂过肌肤,倒还能感觉到一丝凉爽。
不过没时间给他幻想海边度假的惬意,严茗想顺着椰子树下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到热心人。
但椰子树下面的地全是粗|大磨脚的沙子,和沙滩上细软沙完全不同,他脚上没鞋,还没走两步,脚底板就被磨的一片红疼。
两者取其轻。
严茗不得不再走回太阳底下。又走了大概七八百米,肉眼可见的椰子树数量多了起来,放眼望去,如同神秘森林。
“不行,嗓子要冒烟了。”严茗叉腰干咳了大半天,用手捏了捏脖子,“再看不着人我就四葫芦娃上身,喷火烧了这片椰子林了啊!”
说完,嗓子更难受了,嗓子眼里像放了个沸水煮好囫囵搁在里边的鸡蛋。
此时无声,但严茗感觉到自己头顶飞过一群乌鸦。
他烦躁的瞪着椰子树上诱人的叶子。
他又不会上树,吃不着。就算是万有引力,椰子正巧掉落下来,他又不会开椰子。
大概是他太废了,才会一睁眼就出现在这里。肚子又开始敲锣打鼓,严茗就更烦了。
看不见就不思念。
严茗低下头,专注脚下的路。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个低头,他看到竖叉上挂着一个女士披肩,心中忽然一喜。
不错,起码有个能遮挡太阳的东西了。
一路走过来,脚踩在滚烫的沙子上,现在再踩在粗沙石上也没觉得太疼。
感谢他那一出生就没见过的亲娘,遗传了他一个一米七九的个子,此刻轻易的抬手就能够着那条女士披肩。
披肩还有淡淡的香味,闻着心情也不由地好了起来。
不过严茗可没那么变态的把披肩捂鼻子跟闻,是披肩上的香味随风飘散来的。
没走几步,严茗又发现地上掉着一件男士羽绒服。这么热的天,他在犹豫要不要捡那件羽绒服,转而一想,海边的夜晚应该温差挺大的,还是捡起来吧。有备无患。而且乱丢垃圾可不好。
又走了一段路,严茗觉得自己可真优秀,好像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温度,感觉都没刚才热了。
可喜的是,他隐约看清楚了不远处好像有个茅草屋,于是走起路来也带劲不少。
喜冲冲要奔进茅草屋时,距离草屋外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分散的扔着一条黑色男士裤子,一个女孩公主裙,和一个明显一看就是老婆婆戴的头巾。
严茗大脑飞速运转,然后疑惑地看向茅草屋虚掩着的木板门。
该不会是两口子吵架,气不过然后扔衣服撒气吧?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越靠近茅草屋脚步就越慢,最后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有人吗?”
嗓子已经烧冒烟了,沙哑的他自己都没听出来自刚才说的仨字是什么,于是清了清嗓子,再问医生有没有人。
声儿倒是说清了,但屋里没人回应。
他左右环视,不见除他以外的其他人影,便鼓起勇气轻轻将门推开。
茅草屋里只有一张床,还是那种森林野人风格的,四脚木腿上放着一个很厚实的木板,木板上铺着干草。床边有一个摇摇椅,上边还放着一条薄被单。摇椅旁边的桌子上摆满了矿泉水。
看到水,严茗眼睛都亮了。
什么礼貌不礼貌的全抛之脑后,把一路上捡起来的那堆衣服扔在地上,反正一路上他都是从地上捡起来的。然后大步冲过去,拧开矿泉水咕咚咕咚狂灌。
三瓶矿泉水下肚,不渴了,肚子也撑了。
他像是奄奄一息的鱼,得到了救赎,严茗仰天露出幸福的笑容。
没钱的时候觉得有钱了就是幸福,生病的时候觉得健康就好,渴的要命的时候,能喝到淡水就心满意足。幸福全靠自己怎么定义。
三瓶水,严茗悟出了人生之哲学。
解决了饥渴,严茗这才慢慢环顾四周,打量周遭的环境。
屋子里虽然看着复古破旧,但也一尘不染,椅子上地面木板上都干干净净,反倒是刚才他进来时没注意,脚底板带进来一些沙子。
就这么大摇大摆坐在别人家里也不好,何况还没经过人同意就偷喝了人家的水。
严茗先是把自己带进来的沙子清理干净,然后又反复检查了一下自己捡回来额那堆衣服,也不是很脏。但那条男士裤子上有股味道,他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味。
正好茅草屋外有一条看起来像是晾衣服的绳,他走出去,把那条裤子挂在绳子上。然后又把剩余的衣服折叠好放在干草床边,最后自己坐在草屋门槛上,双手托腮向前望去。
他淡淡自言自语道:“这家的主人啊,天黑之前你能回来不?回不来我可就占屋为王啦?”
此刻,如果严茗回头,就会看到他叠好整齐放在干草床上的衣服在动。
太阳渐渐西下,燥热感散去,清凉海风袭来。
严茗如望夫石般,坐在木槛上,靠着门框睡着了。
…
一阵轰隆雷声惊醒了熟睡的严茗。
狂风席卷,天空一片昏暗,西方天际还残留着橙红色霞光。
突然,空中一道闪电咔嚓划过,严茗瞬间清醒,连忙起身把搭在外面晾衣绳上的裤子拿进来。
屋里一片漆黑,这草屋的主人还没回来。
严茗把裤子叠好,和衣服放在一块。
没有光照,严茗看不见被他叠好的衣服在滴答流血,甚至已经染红了最下边的干草席。
猛烈的暴雨、震耳的雷声、未果腹的寒冷,严茗一阵后悔。
早知道趁下午天气好的时候,出去查看查看环境了。不过后悔没一分钟,他又原谅了自己。干嘛逼自己这么紧呢?他突然到这种鬼神莫测的地方就已经委屈的不知道该找谁说了。
深夜,雨停了。
漆黑的屋子里,叠放整齐的衣服蓦地变成枕头模样,只一瞬间半秒不到,就又从枕头变成了成人模样。
空气中,血腥混杂海水味道,刺鼻又冲。
男人捂着胸腔闷喘了几下,目光如炬看向坐在自己摇椅上,盖着自己那条灰色被单睡得正香的人。
他是枕头界里身份最低的枕头,用破旧衣服塞在布袋里做的枕头。
昨天晚上他从加工厂回茅草屋的路上,被人从后边袭击致晕,对方肯定趁他晕倒后还下了重手,否则他也不会真身四分五裂。
不过,应该是这个睡得正香的小白痴把他捡起来的。
祝栩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前这个,拧着眉头咬紧下嘴唇,看起来很委屈的男人,嘴角不自觉上扬。
还不错。
起码生活上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还知道把衣服叠起来放好。要不然,他真无法恢复真身,就这么死翘翘不瞑目的上天堂了。
目光渐渐移到桌上少了三瓶的矿泉水上。
“嗯。”祝栩宁喉结轻轻滚动了下,“就不计较你私闯民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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