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自然要吃。”季潇宁淡淡开口。
她做不来原身那样逆来顺受，左右季大柱他们还需要用自己去换银钱，就算再生气也只能憋着。
“反了你了！”季母怒拍桌子，“谁教你的，我看你就是被徐昭德给带坏的，把我的鸡蛋给我吐出来！”
“那你去茅厕等着吧。”季潇宁睨着她。
“哎哟，才多大啊翅膀就硬了，真是反了天了，今个儿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话一说完季母伸手就是一巴掌。
季潇宁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虽然这具身体瘦小，但因为常年干活，还是有几分力气的，她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额头笑得恶劣：“往这儿打，打坏了也不要紧，反正嫁不出去到时候就怪你。”
这种年代，就算破相了嫁还是能嫁得出去的，关键是聘礼多少的问题。
季母自然不想把二丫贱卖出去，所以听到她这么一说，便犹疑不定。
季潇宁松手，道：“这鸡蛋饼要趁热吃才好吃，你看你的宝贝儿子口水都咽了好几道了。”
她坐下，对着季明远开口：“去叫你爹出来吃饭。”
如果按照以往来说，她是使唤不动季明远的，但今天有美食在前，他就大方的原谅了她，转身屁颠屁颠地去叫他老爹。
季潇宁淡定道：“明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俗话说再苦不能苦孩子，当父母的就算吃糠咽菜也好给孩子最好的。”
理是这个理，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孩子呀。”季潇宁回答。
按照现代的理论，十五岁才是刚刚上初中的年纪，都未成年，能不是小孩子吗。
季母气笑了，“养你这么大，我竟然没有看出来你是个不要脸的，真敢什么都往外讲。”她呸了一声，“真是个坏种。”
“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子女，难道娘你不知道？”季潇宁假装诧异道。
季母气得胸口起伏了几下，正想说话呢，就看到季大柱从里屋走出来，她借机告状：“你看看她，不仅背着我们一个人吃饭，还把我辛辛苦苦攒的鸡蛋给吃了！简直坏透了。”
对此季潇宁有自己的一套说辞，“我都十五了，走出去别人都说像个十二三的，懂的都知道我是长期吃不饱饭，不知道的呢，还以为你们瞒着媒人谎报年龄呢！再不吃好一些，估计明年都嫁不出去。”
这番话直戳季母的肺气泡，“瞎说什么呢，你从我肚子里面出来的，我能不知道你多大吗！”
不过她最在意的是季潇宁说自己嫁人的事情，万一季潇宁真的明年才嫁人，那她不是要再白养她一年。
那可不行。
可一看到季潇宁那小身板，季母又有些不确定了。
季潇宁乘胜追击，“我可记得村头的王大妞，她爹是个杀猪的，把王大妞养的白白胖胖，那屁股圆的哟……后来嫁给了一个员外，三年抱俩，那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季母一时间没有了主意，便看向季大柱，“当家的……”
季潇宁冷眼看着，接着道：“我觉得我这个样子，恐怕三年了连个蛋都下不出来，你说到时候婆家会不会叫你们把聘礼给吐出来？”
季母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厉声道：“说什么胡话！”
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她心里面清楚，二丫虽然已经十五了，葵水却没有来。
按照正常情况，女子一般十三四岁就会来葵水，季母惴惴不安，她觉得到手的银子快要飞了。
季大柱吃完一碗饭，这才道：“都吃饭，站着作甚！”
季母虽看着狠厉，但还是以自己的丈夫为主，当下也不敢反驳。
“我吃饱了，你们慢吃。”季潇宁起身，常年的教养让她客气了一下，转身时她顿了顿，又道：“过几天的赶集我要去，刚好也没衣服了，娘你给点银子，我想置办一身像样的新衣。”
还未等季母反驳，季潇宁快速道：“到时候见到媒人的时候也不至于太埋汰，不然灰土土脸的水谁愿意见呀！——就算是一只鸭子，不喂得油光水亮的，怎么会卖出高价呢。”
说完也不理季母，一个人出了门。
-
二丫对小源村很熟，但季潇宁没有走过，所以现在过来重走一遍，顺便找好逃跑的路线。
二丫在小源村也有过几个小姐妹，不过后来小姐妹一个个的嫁人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徐招娣。
依着记忆，季潇宁找到了徐招娣的家，比二丫家还要破烂许多。按理说好几个闺女得到的聘金也是一笔可管的数目，足够修建一个很好的院子了，可徐家迟迟未动工，季潇宁猜测他们想要等到徐招娣嫁人后才会动工。
季潇宁到门口时，徐招娣拿着木盆准备去河边洗衣服。
“二丫！”徐招娣看见她很高兴。
季潇宁点头，印象中徐招娣是一个很温柔的姑娘，二丫和她两个人从小玩到大，一直都是徐招娣在照顾她，像个大姐姐一样。
“我陪你去河边吧。”季潇宁笑了笑。
徐招娣没有拒绝。
小源村后面有一条河，叫小源河，已经孕育了小源村的几代人。正值夏天，阳光正烈，河边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妇女，她们一边洗衣服一边扯着家长里短。
徐招娣找了一处空地蹲了下来，旁边的婶子热情的打招呼：“招娣和二丫来了呀。”
“刘婶。”徐招娣和季潇宁一同道。
许是觉得无聊，刘婶子开始八卦了起来：“二丫准备说亲了吧，婶子前几天看到张媒婆从你家里面出来。”
“嗯。”季潇宁蹲在河边洗了把手，淡声应道，她借着清澈的河面，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还面容青涩，稍显稚嫩，跟她现世的模样有七八分像，不过她十五岁的时候可比现在健康多了。
旁边刘婶子又开口了：“说的是哪家的郎君啊？”
细听下来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在里面。
季家两口子爱财那是在小源村出了名的，就为了多那几两的聘金，竟然想把二丫送给六十多岁的老头当续弦，都是邻里街坊的，虽然都觉得不妥，但也就私底下嘴碎几句，没谁会当着两夫妇的面说 。
季潇宁也不在意，她笑笑道：“我娘帮我相看了好几家，还没定下来，到时候定下来刘婶子可别忘了过来吃一杯喜酒啊。”
刘婶子面上有些尴尬，毕竟季潇宁都说的那么直白了，她再八卦下去也只会闹得没脸，所以只能讪讪地别过头。
徐招娣小声宽慰道：“二丫，季叔肯定不会让你嫁给人当续弦的。”
季潇宁垂眸，除了那个六十岁的老头，还有一个四十岁的商户想让二丫做自己的第九房小妾。这两家出的钱较高，季母觉得有利可图，所以就拖上一拖，等人家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再趁机捞上一笔。
“我知道。”季潇宁点头，并不想说太多。
另一个婶子听到了，插话道：“二丫，你要是不想嫁，我娘家有个侄子，今年不到三十，人也忠厚老实，长得那叫一表人才，只要你点个头，改天我叫他来小源村给你看看。”
季潇宁有些想笑，这个娘家侄子她是知道的，二十九岁的确三十不到，两年前死了媳妇，下头还有一个三岁的奶娃娃，合着这不是找老婆，而是想找个免费的保姆啊。
“赵婶子，你要真有那个当媒婆的心，还请等会去跟我娘说去，这亲事啊，还是得讲就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人啊，做不了主。”
赵婶子脸色难看，她要能说通季母，还需要等到现在？她相中二丫，就是觉得二丫能吃苦，季家父母如此苛刻她，她还能继续对那两口子好，这种人，听话又好掌控。
-
二丫天天来河边洗衣服，自然知道在河流的上游有一些鱼。季潇宁琢磨着要不要打那些鱼的主意，可她不会抓鱼，这就有点难办了。
她现在是身无分文，得想法子弄点钱。
接下来这几日季潇宁拉着徐招娣走遍了小源村大大小小的角落，包括小源河周边的山林，至此她才对小源村的地理位置有了初步的了解。
后来又旁敲侧击地像徐招娣打听这个朝代的信息。
这个朝代名叫大炎王朝，在历史上已经存在了百年，而小源村位置在西南，地处偏僻，再往南就是荒郊野岭了。
季潇宁在树下挖了一个坑，架起火堆，接着又把鱼叉在树干上，对着火来回烤着。
这鱼之前她用姜和盐腌制过，只不过她翻遍家里的灶台，发现能用的调料并不是很多，盐也是粗盐，吃起来略微有些苦涩。
她现在才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鱼身上被划了几刀，抹了一层油，在高温的烤炙上时不时发出几声哔啵的声音，还伴着一阵鱼肉的焦香。
徐招娣深吸一口气，夸道：“好香啊。”
季潇宁撕下一片放进嘴里，这味道算不上好，不过看见徐招娣吃的津津有味，也不好说什么。
本能不能浪费的原则，季潇宁把烤鱼拿回来家，还没到一刻钟呢，就被季明远给解决干净了。等季母回来看见桌子的鱼刺，想发火又不好发火，毕竟那是她宝贝儿子吃的。
就在这鸡飞狗跳中，终于到了赶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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