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快专递把一捧二百支白色康乃馨送到了林乐锋的办公室。
“董事长,花儿到了。”王浩把花捧到林乐锋跟前。
“嗯,我这就走,晚上就不回来了。”林乐锋边说边往休息室走。
“好咧,那您注意安全,我先出去了。”王浩转身的时候不经意扫了一眼休息室,门开着,高翔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直地瞅着窗子发呆,就像一尊雕像。真可怜,他心想好好的男孩居然会得这种病,一阵好一阵痴的,也难为董事长了,还得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他,就像以前照顾程总一样。
“小翔,”林乐锋轻轻拍拍高翔的肩膀,高翔很慢地转头看向他,眼里是婴儿般透彻的迷茫。
“咱们现在要出去。先把衣服穿好……”林乐锋把外套拿过来给高翔穿上。
穿好衣服,林乐锋发现高翔还在盯着窗子看,心想很少见他失忆的时候这么执拗,于是抓着他的手拉着向外走,“好了,明天再看,走了。”
上了车,高翔不知为什么一改往日目不斜视的姿势,侧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乐锋。
林乐锋打方向盘把车开上马路,看了高翔一眼,说道,“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现在你得陪我去一个地方,今天……是我母亲的祭日。”
车停在了郊区一处树林茂密的山路上。林乐锋带着高翔下了车,沿着鹅卵石铺的小路拐进树林深处。
两个人默默地走着,大约十几分钟后,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了大片广阔的绿地,林乐锋这才驻足说道,“到了。就是这里。”
绿地上整齐有序地竖立着一块块墓碑,周围很干净,一些墓碑下面摆放着鲜花。林乐锋拉起高翔的手,走进墓地,在一块汉白玉墓碑面前停下了。
“妈,我来看您了……”林乐锋边说,边把一大捧康乃馨轻轻摆放在墓碑下面,然后站起身,恭敬地三鞠躬,向前迈了半步,跪下来,“妈,爸,小妹,又一年了,你们在那边过的好吗…”
整整一年的心酸此时一股脑地从心底喷涌而出,哽住了咽喉,让林乐锋再也无法发出声音。这已经是他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的第六个年头了。
没有家人,没有程天,就只有他一个人。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早在六年前程天去世的那天就已经完全切断了,他想不通,究竟为什么他至今还孤身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直以来,他都坚信程天还在他身边的,只是他换了另一种形式,另一种,看不见摸不到的形式,依然存在,伴他左右,只是他无法再看到、听到、触碰到他。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六年了。他不停地寻找,从未停歇,可一次次失望毫不留情地把他摧残得精疲力竭,如果程天再不出现,他很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他觉感到难以言喻的疲惫。一整年的积压一朝宣泄,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就在林乐锋几近崩溃即将倒下去的时候,突然被人抱住了。
高翔不知什么时候跪在了他跟前,两只手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一侧肩膀上,支撑住了他即将坍塌的身体。
温柔的拥抱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弦,六年了,林乐锋从来没感到像此刻这般的无助和最弱,他垮下身体,伏在高翔肩上毫无顾忌地哭了出来。
高翔就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目不斜视地朝林乐锋身后看着,两只瞳孔似乎有那么一瞬的聚焦,又似乎没有,依然清亮,迷茫。
不记得哭了多久,林乐锋擦干眼泪,轻轻拍了拍高翔的后背,说道,“谢谢你,小翔。”
然后他托着疲惫的身躯,把高翔拉起来,带着他离开了墓地。
他不记得他是怎么回到车上的,只记得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一切虫鸣鸟叫都被隔绝了,他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而坐在他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寻觅已久的挚爱。
“小天,小天,小天…”他捧起高翔的脸,热切地吻着,几近疯狂地吞噬着对方的温度。
“你怎么才来,”说着眼泪又悄然流下,他温柔却急不可耐地拉下了高翔的外套,“你知不知道,我有…我有多想你…”
在这有限的空间里,被几乎摧毁一切的无限渴望激烈纠缠着的高翔,睁着清明地眼睛,看着眼前的视野一换再换,不知何时竟流出两滴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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