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侣还是储备粮，这是个问题。
当然，更大的问题是，林登似乎确实能和这只小角雕交流。当林登回来，随口一招呼，它又一回复……
克拉克送走尚恩，愁眉苦脸地开冰箱掏肉，趁室友不在，统统拿热视线解冻了，随口嘀咕：
“你能听懂我的话，是吧？我们商量一下，我给你切牛肉，你为我保密，别在林登也就是你的头领那提我，怎样……呃？”
克拉克用力眨眼，并重新扭回脑袋，再次转过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不知何时，也不知是不是因魔法的加持，他转身前才占据纸盒一角的毛团再度无声膨胀，一只比台灯略矮、和散养鸡差不多大的灰白幼鸟取代了先前的大棉花团。
“你长得真快，比我见过的养过的所有家禽都行。”克拉克由衷地称赞，“要是它们也有你的速度，就不会再有人挨饿……”
灰白的盒装速成鸟静静地注视他，眼神和它那些统治一方天空的成年亲属一样，冷峻，直白，专注，透着来自荒野的桀骜和不驯。
克拉克：“……抱歉，我不是在说你像鸡，请当我没说。”
克拉克：“……”
鸟目光灼灼，如有实质，克拉克默默顺着它看眼自己的手，看眼手下案板上待切的牛肉，再看回这只长着鹰钩嘴的幼鸟。这次，不需要任何翻译，一股明悟如聚光灯般打下，克拉克哭笑不得地抬起眉毛：
“那个，女士，你可能吃不动我。还有，你就不能简单地把我当成妈妈？”
“啾。”鸟说。
克拉克听不懂这是在表达赞同还是反对，鸟却已经蹦了起来，大约是想站上纸盒边缘，可它落下的势头太猛，爪子也太利，平放的纸盒被它踩得竖起，继而啪地倒扣。克拉克没忍住笑出声。他平移过去，想要伸出援手，而嚓地一响，尖锐的鸟爪先透出硬卡纸，继而抓开它。
爪钩之下切面平滑，仿佛热刀割过黄油。
克拉克：“……？”
猛禽都长着利爪，可这一只，光爪子的危险程度就远远超出正常猛禽的范畴。
可林登养这样一只鸟做什么……似乎还说是雇它放哨？
下意识地，克拉克侧头放开听力，尝试通过心跳锁定林登的位置，接着，他尴尬地发现，自己不知为何，竟然忘了记对方的频率。
……有哪里不对。
他记得玛莎的，乔纳森的，斯莫威尔朋友们的，《星球日报》报社同事的，正义联盟里每一个成员的，乃至一些特定敌人的，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忽略自己的室友。然而事实是，他的超级大脑能清晰地回忆起林登的声音，林登脸颊贴来时的温度，林登的嘴唇与手指触碰他时留下的触感——这来自他们海滩边的初见，可能林登自己都忘了。
可他就是想不起林登的心跳。
总不能是他潜意识把林登屏蔽了。
这没有理由。虽然他们第一次见面有点尴尬，虽然他做过个古怪的、被个长得像林登的对象乱摸的梦，虽然他确实撞见过林登对他的投影做不方便在公共场合重复的事情……
克拉克：“…………”
好的。屏蔽林登这事开始说得通了。
破坏了纸盒的幼鸟甩开覆在头上的毛巾，冲他发出讨饭的啾声。克拉克试探地学着林登横过手臂，鸟歪头瞥他一眼，往他的手一跳。
不像小猫小狗毛茸茸的肢端，鸟爪的触感冰凉锐利，而沾了魔法的角雕幼鸟也不像那些无害的鹦鹉和鸽子，它顺着他的胳膊一路往上，一路抓开布料。克拉克横过手掌进行拦截，同时尝试讲道理：
“女士，你可以安全地待在这段，等、等等，不是让你换边……！呃别撕我的衣服！呃小心，别跳！”
鸟蹦上他的脑袋，并似乎对这个高度十分满意，克拉克感觉到它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左腾右挪着窝了下来。几根灰白的绒毛飘下，克拉克认命地载着它走：
“好吧，好吧，你高兴就好，但你吃饭时别想把我当桌……”
“——我回来了。啊，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林登的声音冒出来。这次倒是没有附带什么特效和背景音。灰眸的青年规规矩矩、无比正常地拧开房门走出，仿佛那里是这家伙的刷新点——除了刷新的地方在他的房间。
而且头上顶着一行字。
【林登。种族：▇▇。阵营：▇▇▇▇。】
克拉克：？
克拉克福至心灵。他摘下头上的掉毛团，看着那行字消失不见。接着，在幼鸟不满的啾啾声里，他又把它顶了回去。
林登头上的字跟着出现。而林登也像是读出了他的视线，抬手按向头顶。
视野中理论上只有他能看到的文字一通频闪，克拉克眼睁睁地看着它变幻成了：【林登。籍贯：人。】
克拉克：“……”
真的么。我不信。
好像什么都没干似的，林登朝他挑起一边眉毛。
“恭喜，你发现了它的能力。”林登在说。“如你所见，它能进行扫描，然后反馈给你。还有，不必贡献你的头顶，你也能和它共享视觉。”
灰眸的青年走近，把小角雕改放到他的肩。鸟儿不怎么乐意，但也没发表抗议——它稍微调整过爪子，居然还站直了。比起对他衬衫实施的粗暴行径来，它对林登的服从度直追那些上过学的警用犬。克拉克不由感到一阵微妙。
倒不是说他要跟一只鸟计较什么，而是就它的世界观出发，林登的阶级还真是相当高。
拥有阶级观念的动物很容易培养成工作伙伴。可，还是那句话，林登给它提供这样的工作机会做什么？这里又不是哥谭，是有超人守护的大都会！他的大都会究竟哪里不安全了？！
“它有名字么？”克拉克忍耐着问。
“名字是最短的咒语，会带来额外的力量。”林登沉吟道，“你想要？”
克拉克茫然问：“你是对我说……？”
“啾。”鸟回答。
克拉克：“……”
“很好。我决定叫她‘鹰’，或者‘鸟’。”林登终于看向他。“反正这里没有第二只需要区分。”
“那么，是什么让你决定养它？”克拉克若无其事地问，“据我所知，本市近年来一直有超人保护。”
“可能因为你提醒我，超人不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急诊室。”
“……超人也有很多乐于代班的朋友，比如正义联盟。”
“你指那个平均每月被团灭三次的可怜团队？”
克拉克张嘴，回想过联盟近期战况，又悻悻然闭上嘴。对胜利一无所知的林登绕开他：“面包好像可以出炉了……你的报道还顺利么？”
……Double kill.克拉克坚强地回：“还行，下午忙，但我成功新建了Word文档。”
林登回过头，并扬了下眉，克拉克拒绝分析这个表情背后的意义。而林登再张口——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我发现我听不见你的心跳？——这话不合适。请告诉我你的种族归属？——这话太突然。你好像不是人？——这话太不礼貌。
鬼使神差地，克拉克问：“你知道……有没有什么隐藏心跳的魔法？”
林登又扬了下眉，克拉克立刻道：“抱歉，我只是觉得你似乎对魔法很熟悉，如果这是需要保密的话……”
“这够不着秘密。”林登似乎被逗笑了。“我确实了解一些魔法。但你说的涉及的太广太泛，太多力量可以达成相似效果。你是想藏的那方，还是想，怎么说呢，去洞悉的那方？”
“……呃，这个，主要是我突然好奇。你知道，这话听起来有点怪，”克拉克磕磕绊绊地说着，努力让自己显得真诚又无害……至少不要像是个突然好奇同性室友心跳的可疑怪人。
“就是，我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心跳。”
林登意外地扫了氪星人一眼。
已知，超人以肯特记者的身份接到他的报案；已知，蝙蝠侠的牙遭到吸血鬼的诅咒；已知，超人和蝙蝠侠是日常团灭联盟的同事，两小时之前，超人飞出去过。
现在，超人躲在记者身份后，拐弯抹角地问他，有没有什么能掩盖心跳的东西。
——可以啊卡尔-艾尔，调查进度够快的，我愿封你为天选扫雷圣体。相信你们这次不至于团灭。
林登伸出右手，并一把抓过氪星人的右手。他的手指探入氪星人的指缝，继而向上拉起。这套动作太突然，氪星人一下瞪大了那双蓝汪汪的眼睛，幸好倒是没泄露出什么红通通的能量。
“这是我在用的心跳频率，现在你可以记下它。”林登面不改色地说着，带着把待开地图与待完成任务统统倾倒给室友的欣慰：“在意识里复播，你将能识别身边一切失心者。”
……你好？失心者又是什么？
顺便，我敢赌上我未来的普利策奖，你对魔法绝对不止于“了解一些”。
克拉克非常想说，但他和林登挨得非常近。
当然，几小时之前，他跟林登也挨近过几次，只是那时他注意不到一道感染力很强的背景音。
不像现在。
扑通，扑通。
赶在自己的胸腔里也扑通起来前，克拉克拿出超人的意志力，坚强地组织起一位全职记者该有的语言：“谢谢你。这个，频率，远程使用也有效么？”
“我喜欢与时俱进的魔法。所以，我有效。鸟也有效。”林登友好地笑笑，“以及，你该松手了。”
“……！”
趁林登终于进厨房的功夫，克拉克迅速钻进自己的卧室。
林登开过他的房门，不过应该只是借路，没有动——大概也不会有兴趣——动他任何东西。克拉克在床边蹲了会，待脸上热度消下，便抬起床头，捞出藏在夹缝里的备用通讯器。
既然肩头的鸟儿有这样的特殊能力，那自己的身份迟早会暴露，说不定还得重新找房住……但在此之前，他有个疑惑要解决。
结合多项外星科技的通讯器闪烁，亮出海滨城的夜空，和棕发青年熟悉的面容。
“嗨，克拉克？”绿灯侠显得很意外，“怎么了？哎，你养了只鹰？”
“我室友的。”克拉克神色如常，“哈尔，你觉没觉得不对？”
“怎么——呃，它在揪你头发。”
“没关系，”克拉克笑了笑，“我得感谢它。”
他静静地注视绿灯侠，对方被荧绿辉光照亮的发丝间漂浮着一行小字：
【哈尔·乔丹。种族：吸血鬼。阵营：魔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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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联新皮肤即将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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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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