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登预想得差不多，氪星人非常敏感，他才起个头，都没怎么动，氪星人就自行开发得七七八八。
但也有和预想不一致的地方——这家伙全程都压着声音，还出来得飞快。
不过，考虑到他俩正同居一屋，同处一室，呼吸着同一片空间的空气，氪星人既然想要假装一切如常，他也会跟着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我炒了你冰箱里的番茄，希望你不要介意。”林登面不改色地招呼走出房间的氪星人，假装自己没有全程在听。“顺带，我的病人送了现做的羊奶冰淇淋和鸡丝布丁，你要来点么？”
“我都想尝，多谢你。”氪星人大大方方地回复，并毫无异常地撸起衣袖：“等我做完牛肉……你想要几分熟的？”
“全熟。”
“嗯，有挑战性。”氪星人笑着说，“是刚好熟透，还是焦香款式？”
“你能达成刚好熟透？”
氪星人矜持地一颔首：“来自堪萨斯州斯莫维尔的赐福。”
不。我很确定你身上没附那东西。
林登不动声色地审视着氪星人，而氪星人无比自然地肩扛他的鸟经过他，开始洗手，套围裙，备菜……并在此期间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兼不时喂一口他的鸟。
小动物，超能力，自配BGM，再打上暖融融的厨房光、缀上肉类发生美拉德反应的香气，要不是性别和世界不对，这一幕完全能说充满童话和公主的元素。
作为刚发现朋友？同事？吸血鬼化——这在本地概念约等于先前那个体的死亡——的正义联盟道德门面，氪星人的表现着实有点过于平静，仿佛不是才失去一个盟友，而是和相熟的网友互相道完晚安似的。
林登非常好奇，非常想进行一些解谜揭秘。但，根据本地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的标准，氪星人是一种处在野外灭绝状态的珍稀生物，他则是初来乍到，不仅没接触过更多可供参考的样本，状态也不够好。贸然深入研究，很有可能把氪星人玩坏。
那么，就当给未来留点趣味？
林登最后瞥眼氪星人，转向自己的房间，像每个刚搬家的普通人那样，开始进行规划和整理。
有魔法的加持，他的进度条几乎是在跳跃前进。不过，更快的是藏在克拉克身份下的超人。十分钟不到，这家伙分别完成了牛排、炖菜及炒蛋，还神乎其技地把厨房收拾得一尘不染，高高兴兴地来喊他吃饭。
他的角雕也被喂得很饱，并获得了一个新纸箱，里面填着品味可疑的粉色旧T恤。
“看来我能分担的任务只剩下洗碗。”林登决定不对超人的审美发表评论。
“事实上还有消灭晚餐。玛莎——噢，她是我妈妈——说，放任一桌热气腾腾食物凉透是对生命的不尊重，而赞美食物的最佳方式是把它们吃干净。”
林登想了想，不得不表示同意：“她说出了世间真理。”
在相当友好的氛围里，他和氪星人一块实行了对晚餐的赞美仪式，又分享了各自职业领域的几条趣闻，并就喂鹰、房租、公共卫生清洁、冰箱区域划分等重要事项达成一致。
接着，氪星人去完成稿件——至少摆出了一副要完成稿件的样子，林登则出门买了两条羊腿，去投喂自家宠物的血缘亲属——这也是当时说好的款项。
然后就剩下……
……好像没什么事了？
林登立于树梢，伴着角雕一家大快朵颐的背景音，在南美洲的星空下清点了一番自己的事项清单——
干活时碰到的寄生虫事件，已举报给超人。
伪装成韦恩的蝙蝠侠的牙上发现的诅咒，已解决，并告知其本人该诅咒来自吸血鬼。
因为两起举报所以招看门用猛禽一只，已到账，正在上班。
确定通往毁灭的未来一号，蝙蝠侠超级进化蹂丨躏丨者……已强行打断，其后规避。蝙蝠侠正常。超人就近监视。
确定通往毁灭的未来二号，卢瑟的神经病投票。已解决。卢瑟的盟友海星扔远，投票用月长石颗粒清除完毕。超人存活。卢瑟本人蹲大牢。
——很好。找到了。临睡前再去确认一眼卢瑟。如果这位还在盘算着召唤什么给自己增加工作量，那就殺掉。
林登毫不犹豫地传送往大都会监狱。
卢瑟的所在非常好找。
就像隔壁哥谭的小丑进阿卡姆疯人院如回家一样自在，卢瑟也在长期找超人麻烦的生涯中赚到了专属SVIP待遇——
整体构造仿佛战争时期棱堡的监狱，墙外同时围着铁丝电网和能量罩，巡逻的警卫牵着军犬，怀里抱着突击步槍，在防普通人劫狱这点可谓做得相当好。
就是防不来内鬼和超能力者。
隔着层层物理和生物的监视与防护，入狱时间不超过四十八小时、身价超过某些小国生产力总值的大都会知名富豪卢瑟倒在地上，浑身像死了几天一样惨白。
当然，这位也确实死透了，体内滴血不剩。
林登：“……”
林登：……？
怎么回事？卢瑟仇家有这么多？怎么临时想殺人都有截胡的。
而且，碰到这种情况，如果要继续扮演一个正常人，自己在回家之前，似乎应该做点什么。
……但具体是什么来着？
林登悬在半空，对着卢瑟的尸体，从上扫到下，又从下扫到上，最终恍然大悟地闪现过去，撬开尸体的嘴。
和韦恩一样，卢瑟果然也在牙里嵌了块氪石，简直像是本地富豪们的流行时尚或迷信，拿辐射续命招财之类的。
“恶。我真想劝你别这么干，可惜我刚好接到了任务。”
一道陌生的声音由远至近，伴随着令人难以忽视的新绿辉光，仿佛是被他行动所触发的游戏NPC。林登抬眼，看到一个套着高叉泳衣式绿制服的青年。此人落至地面，望着他，满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顶被风吹乱的棕色短发，圆滚滚的榛色眼睛里载满真诚：
“所以，你能不能把你捡到的分我一半？”
“我以为你会大喊是我殺了人。”林登说。
“哈哈，原计划是这样的，”青年笑了，“但我讨厌卢瑟。”
“而你不讨厌从他尸体里挖出的东西。”
“别让我改主意。把氪石交出来。”
“你出什么价？”林登问。
“永生不死怎么样？”
“我早就点亮了。”林登说，“还没你们那些副作用。”
“我只知道，你还没有比较过。”绿灯侠慢慢走近，咧开嘴，露出两根锋利的犬齿：“我愿发誓，我族牌永生的客户体验一向很好，处在生命的另一面能让你感受更多美妙……你怎么没被影响？”
“可能是我的好奇心超出了你的催眠水平。”林登随口说着，站起身，也真诚地注视吸血鬼绿灯侠：“我有个私人化的问题，非常私人，源自我多年前读过的一本开发者笔记。你能回答我么——噢，我是林登，你应当听说过我。”
“哈。确实。我早知道你们这些玩魔法的有些古怪。”绿灯侠微微一笑，“我是哈尔。问吧。”
“你转化之后，还有功能在吗。”
“……什么？”
“你的生理冲动。”林登贴心地补充道，“也就是你的生殖系统，在受到刺激之后，血管舒张，血液快速充入你的下面，让你起立，俗称为孛力起的那个过程，在你转化之后，它还存在么？”
吸血鬼绿灯侠瞪着双眼，才合上的嘴唇无意识地微张，显然被这预料之外的提问完全、彻底地惊呆了。而一看这位这副表情，林登顿时明了。
“看来你毫不知情。”林登同情地说，“被转化时没想，被转化后也再没观察自己。”
“不、不是？”哈尔目瞪口呆，打了个磕巴：“这，这种感觉也不是说来就来，我有很多任务——对，任务。”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抑或在演讲忘词后陡然记起了下半截稿，哈尔举起手臂，着急道：“在我刚拿到灯戒时，我还以为我理解了什么是力量，但在这之后——”
“——不必解释，也请放心，我是个医生，我不会随便透露病患的**。”林登投以更同情的目光：“你只是失去了功能，但你获得了吸血鬼的永生。”
“你胡说什么！”哈尔愤怒道，套着戒指的手也戳了过来：“我非常正常，你在造谣！转化成血族，并不会导致失去忄生冲动——”
“放松，哈尔，你看，这里没有别人，你没必要急于证明什么。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你很有可能被……”
“我没有！我的主人向我揭示了——”
“——放松，放松，哈尔，你看，你自己的用词，是忄生冲动。都是男人，你我都知道，冲动，和能力，是两码事。”林登安抚地抬手，“然后，你也知道，血族，在本质上，属于死人。”
“死亡，让我能看到更广阔的天空，从生命中汲取力量……”
“呃，倒也不必这么快自暴自弃——”
“——把话说清楚！”
“你指哪方面？”
哈尔字面意义地冷冰冰地瞪视着他。
“……如果你不把话说清楚，超人都救不了你。”
林登叹口气：“别急，哈尔，让我们从头说，可以么？这里有没有坐的地方？”
吸血鬼绿灯侠一言不发地凝出一张绿莹莹的窄桌，附带两张座椅。林登施施然落座，哈尔绷着脸后坐，可惜那双榛色的眼中闪烁着比那张荧绿多米诺面具更为灼灼的光，无情地出卖了他的心情。
“手腕给我。”林登说，“把脉，你听说过吧。”
哈尔的眼神里立即多出几分质疑：“我不再有心跳和脉搏。”
“我们玩魔法的怪人能够利用仪式。”
“……”
一截冰凉的手腕探来，林登搭上它，略一探查，感叹道：“这脉都已经硬化了……按我所知的理论，这属于‘肾绝’。你了解过生理学么？肾脏是管那部分的。既然肾绝了，就意味着活人的那部分……嗯，你明白。”
“我不懂肾绝，也没系统学习过生理学。但我有一个朋友，他在物证室工作。”哈尔彬彬有礼地说着，眼神却紧紧锁过来。他的嘴唇勾起，舌尖轻轻舔了舔唇边尖牙：“医生，你很明白我想问的是什么。如果你再故弄玄虚，或者故意拖延时间，你很有可能会和我的这位法医朋友见面。”
“你看，我真心想要帮助你，可你又着急。”林登说。
“我看你一直像在憋着笑。”哈尔冷冷地说，竖在桌上的手突然反握。
“不如这样，医生，我把你转化，你就能更好地感悟你的生理学心理学理论——”
他们原本坐在由绿光构造出的椅子上，此刻光线遽然重构，横出绳索，竖起牢笼，吸血鬼绿灯侠敏捷地跃起，一手依然按着林登的手，另一手抓着林登的肩，嘴唇张开——
寂静的牢房中响起一声关节脱臼的脆响。
林登慢腾腾地收回手，略带嫌弃地在哈尔的胸肌上揩干净：“你还想治么？”
哈尔倒退半步，捂着腮帮，并僵硬地活动了一下下巴，眼神清澈不少，神情也看起来礼貌了很多：“……能治？”
林登诧异道：“当然，我从没说你不能治。”
“……”
吸血鬼绿灯侠拘谨地重新构造出桌椅套装，并给林登的那一边豪华加宽。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
“你已死亡，生物的功能和循环不再属于你，但你的器官，你的腺体都还存在。”林登说，“所以，这代表你可以从后面接受刺激。”
“你的意思是……”
“嗯。”
“……我以后只能？”
“是的。这就是你的永生。”
“……”
“你想开始熟悉它么。”林登问，“我按摩水平不错。”
“……不，”哈尔更加拘谨了，“不用了。”
林登同情地看着肩背垮下、像极了某些男科广告上发现某种不可言说问题的吸血鬼绿灯侠，安慰地拍拍，顺带又擦了擦手：“所以，你要不要干脆跟你的队友们举报，告诉他们，那个坑了你的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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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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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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