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伯子衿心口猛地一窒,一股冰冷刺骨、又带着诡异灼热的剧痛毫无征兆地自心脉炸开,如同万千毒刺,狠狠扎入识海!
眼前骤然被翻涌的黑暗与痛苦的幻象淹没,他身体一僵,千机扇脱手坠下,整个人僵直在原地。
然,预想中的毁灭并未降临。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撕裂了空气,火星在清冷月光下迸溅!
一柄通体湛蓝、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巨剑横亘在伯子衿身前,硬生生架住那血焰巨刃!巨大的冲击力让剑身剧烈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子衿,清心!”
徐远舟的声音响起,比平日低沉沙哑了几分,他稳稳操控巨剑为伯子衿挡住这致命一击,额头泛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的体内,那同心蛊毒发作得同样凶猛!百虫噬心般的绞痛与炽热的麻痹感交织,疯狂冲击着他的经脉丹田。
是他们疏忽了,追击妖魔过于投入,竟忘了每日子时必须运转同心诀压制这要命的蛊毒。
此刻正是子时正刻,毒发如约而至,这段时日来一直压制住的蛊毒忽而爆发,威力更盛,且选在了最致命的一瞬!
必须速战速决!
再拖延片刻,不仅诛灭恶妖无望,他们三人恐怕也要葬身于此!
情势,已从围猎的主动,滑向濒临崩盘的死亡边缘,每一息的流逝,都在将他们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绯娘燃烧精血催动的血焰巨刃,力量狂暴得超乎想象!寒渊巨剑在赤红巨刃的冲击下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徐远舟控制着巨剑的指剑开始发颤,喉间忽然涌起一股腥甜,唇角溢出一点鲜红。
“羽辰!压制金蚩!” 徐远舟的声音传来。
张羽辰虽然不懂伯子衿为何突然失控,亦明白此刻局势危急,在徐远舟格挡的瞬间,他手中蔚海琉璃笔早已蓄势待发!
“重水锁龙桩!”
笔锋流转,在空中书写出一道符文,四根巨大的黑色水桩破开地面冲天而起,呈四方囚笼之势,将金蚩死死困住。
“呃啊!”
金蚩本就因邪术反噬而内腑震荡,此刻被这重水结界一压,伤上加伤,双膝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他狰狞咆哮,布满鳞片的双臂青筋暴起,拼命挥动丧门叉,幽绿毒芒疯狂冲击着水桩结界,发出嗤嗤腐蚀声,却一时难以脱困!
“夫君!” 绯娘眼见金蚩被困,凄厉尖叫,眼中疯狂更盛!
她不顾一切地将残余妖力注入血焰巨刃,试图压垮眼前这柄该死的蓝剑,寒礼剑上的湛蓝光华被血焰压制得急剧收缩。
压力陡增,徐远舟闷哼一声,抬着的手振幅愈大,脚下坚硬的岩石在巨力下寸寸龟裂!
他感受到体内的蛊毒在灵力大量消耗下更加肆虐,视野边缘甚至开始恍惚。
“呃……啊!”
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嘶吼从徐远舟身后响起,是伯子衿!
他并未完全摆脱幻象折磨,识海中依旧翻腾着撕裂般的痛苦。但徐远舟那一声“清心”,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惊雷,强行劈开了一丝光亮缝隙!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他心中默念《太上清静经》,终于在因蛊毒、蝎毒而混沌的神识中找到一丝清明。
他双目赤红、布满血丝,额角青筋如同蚯蚓般扭动,嘴角甚至因紧咬牙关而渗出血丝。
“起!”
他颤抖的右手凌空一抓,落地的千机扇重回手里。
“想杀大爷我,你们,还嫩着!!”
他根本不顾体内几乎要撕裂心脉的蛊毒,将残存的、带着灼痛感的灵力,狠绝地疯狂灌入千机扇!
千机扇霎那间雷火共鸣,化成一条炽光闪烁的雷龙,朝着绯娘操控血焰巨刃的手臂,狠狠激射出去!
炽龙速度快到极致,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烧灼得扭曲变形!
绯娘的全部心神都在压制徐远舟,哪料到那个已经被她控住心神的伯子衿,竟能爆发出如此搏命一击,炽龙精准无误地击中她操控着巨刃的手臂。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绯娘的右臂,从手肘处被离火金雷硬生生炸断,血肉横飞!
那欲焚灭一切的血焰巨刃失去了妖力支撑,瞬间崩解,化作漫天失控的赤红流火四散飞溅。
“绯娘!!”
被水桩困住的金蚩哀嚎道,不顾一切地燃烧本源妖力,丧门叉上的暗红血纹大盛,幽绿毒芒暴涨,竟暂时将水桩结界腐蚀出一个缺口。
徐远舟眼中寒芒爆射,他知道这是伯子衿用命搏来的唯一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强忍着蛊毒反噬剧痛,体内残存的冰寒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冰魄千锋!”
寒渊巨剑瞬间解体,分成成百上千道锋锐无比的冰晶剑芒,在徐远舟身前汇聚成一股冰晶风暴!
“灭!”
风暴的中心,直指断臂惨叫、妖力溃散的绯娘……
“不!”
绯娘感受到濒临死亡的彻骨寒意,仅存的左手徒劳地挡在身前,眼中第一次露出无边的恐惧。
风暴毫不留情地席卷而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绯娘保持着惊恐绝望的姿态,被瞬间冰封。
晶莹剔透的冰层内,她妖艳的面容凝固,断臂处的血肉清晰可见。下一刻,冰层连同内里的躯体,“哗啦”一声,碎成无数细微的、反射着凄冷月光的冰尘,簌簌飘散!
冰沫弥漫之中,只剩一颗鸽卵大小、散发着浓郁血腥妖气的血红妖丹,兀自悬浮在半空,滴溜溜旋转。
“唳——!”
一声清越的鸟鸣划破寂静,一道白光自张羽辰衣襟中疾射而出,快如闪电,正是雪羽玄鸟!
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尖喙一张,精准地将那枚血红妖丹一口吞下。
玄鸟敛翅,轻盈地栖于近旁枝头,悠然自得地理了理雪白羽翼。它身上的仙羽因刚吞下那磅礴的妖丹能量,正流转着温润而夺目的光晕,显得更加神异非凡。
“绯娘!!!”
金蚩的哀嚎如同地狱爬出的厉鬼,饱含着无尽的怨毒与疯狂!
他庞大的妖躯猛地膨胀,体表褐色甲壳裂开,瞬间显化出狰狞的蝎妖本体,一头足有房屋大小的棕褐色巨蝎!
布满倒刺的蝎尾带着破空尖啸,狠狠刺穿了被腐蚀得摇摇欲坠的重水结界!
“土遁术!魔头想跑!”
张羽辰疾呼,琉璃笔毫光急点,数道狂暴的水龙卷呼啸着卷向金蚩消失的地面,泥石飞溅。
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巨蝎的身影已大半没入泥土,但就在金蚩蝎尾最后一点没入地下的刹那,一道冰蓝色剑气,精准地刺入他消失的地面缝隙。
“呃啊!” 地下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痛苦的嘶吼。
徐远舟保持着剑指刺出的姿势,脸色苍白得毫无一丝血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晃。
片刻后,他再也压制不住强行催动杀招带来的反噬,“噗”地一声,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
随即,他挺拔的身躯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像纸片一般缓缓向后倒去……
待徐远舟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帘,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伯子衿那张写满关切的脸。
他这才感觉到,自己正被对方半揽在怀里,后颈枕着坚实的手臂。
“你醒了!”伯子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心有余悸,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些许,“万幸……”
徐远舟的意识还有些混沌,只觉浑身经脉如同被烈火烧灼后又浸入冰窟,剧痛与虚脱感交织。
蛊毒侵袭之下,他强行催动本源灵力诛杀妖邪,那一刻,他真切感受到了灵力枯竭、油尽灯枯的冰冷绝望。
“我……无碍。”他嗓音沙哑干涩,几乎微不可闻,稍缓了缓,他望向伯子衿问道,“蛊毒……如何压下的?”
“多亏了云逸前辈及时援手。”伯子衿连忙解释,眼神投向一旁。
“云逸前辈?”徐远舟微怔。
“呵呵,徐小友,正是老朽。”
一个清亮稚嫩的童声带着温和笑意响起,徐远舟循声望去,这才注意到一旁还静静立着两道身影。
张羽辰对他微微颔首,面色稍安,而另一位开口的,却让徐远舟眼底掠过一丝惊异。
那是一位约莫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他身量不高,穿着一袭质地非凡的金黄色长衫,衣料上织就了繁复精美的银杏叶暗纹,风动间似有金叶流光。一头鹤发整齐束起,发间簪着一枚精巧别致的银杏叶形状玉簪,温润生光。少年面容清秀,唇边噙着一抹洞悉世事的淡然笑意,与他稚嫩的外表形成奇异的反差。
“多谢前辈相救之恩!” 徐远舟声音虽弱,语气却郑重诚恳。
他下意识便想撑身坐起行礼,然而丹田气海处传来刀绞般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上瞬间又渗出细密的冷汗。
“别动!” 伯子衿眉头紧锁,带着命令的口吻,揽着他的手臂下意识收紧,其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说罢,他调整姿势,让徐远舟靠得更稳当些。
云逸见状,眸中掠过一丝了然与慈祥,他轻轻摆了摆小手,宽大的金黄色袖袍随之晃动:“徐小友不必拘泥这些虚礼。”
“你强催灵力,力斩妖邪,以致经脉受损,此乃大义。老朽出手相助,不过是顺应因果,理所应当之事。此刻静心调息,方是正事。”
“谢前辈体恤!”徐远舟微微颔首,依言不再勉强自己起身。
他目光微垂,看向金蚩逃遁的地方,叹息道:“只可惜……还是让其中一只恶妖逃脱了。”
“小友不必将此责加诸己身。妖物狡诈,本就深谙隐匿遁逃之道。更何况,那对蝎妖以凡人精血为食,邪功淬炼已久,根基绝非寻常小妖可比。你们三人能在蛊毒缠身、内息紊乱的险要关头,联手诛其一妖,已是实属不易!再者,另一头恶妖也被重伤,想必暂时不会出来作恶。”
“只是……老朽虽以秘法,暂且将你二人体内爆发的蛊毒引渡导出,暂解燃眉之急。” 云逸稚嫩的面容上带着与外表不符的凝重,清亮的眼眸直视着徐远舟和伯子衿。
“然,” 他话锋一转,“蛊虫不除,终是沉疴难愈,祸根未断。”
“你与伯小友同修那《同心诀》,此法虽能暂时锁住蛊虫凶性,调和阴阳,令其蛰伏……但这剧毒,却并未消弭分毫!每一次压制,那被强行禁锢的蛊毒,便会不断积蓄、沉淀、酝酿……其势愈积愈厚,其性愈压愈烈!待其积重难返,堤溃坝决之时,其爆发之威,绝非今日可比!”
伯子衿闻言,正色应道:“前辈所虑极是。实不相瞒,晚辈二人此行,正是为寻那解蛊之法而来。”
云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化作一丝歉意:“原来如此……却没想到竟将你等卷入这场与妖邪的纷争之中了。”
他小手在宽大的金袖中一探,取出一个温润的羊脂玉瓶,瓶身隐隐有灵光流转。
“这瓶丹药,是老朽闲暇时采天地灵气,辅以几味珍稀灵草亲手炼制。” 他将玉瓶递向二人,“有固本培元、修复心脉损伤之效,服下它,可助你们尽快稳住伤势,恢复真元。”
“谢前辈赐丹!” 徐远舟和伯子衿齐声道谢,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弥足珍贵。
云逸的目光又转向一直守在一旁的张羽辰:“还有这位张小友……”
原本认真听着三人对话的张羽辰一个激灵,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垂首:“晚辈在。”
云逸看着他,清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他的掌心不知何时已托着一片通体纯金的银杏叶。
“这片‘金叶’,张小友便收下吧。” 他轻轻将金叶递过去。
张羽辰下意识双手接过,入手只觉温润微沉,非金非玉,触感奇异。
他心中惊疑,忍不住抬头问道:“前辈,此物……不知有何玄妙?晚辈……”
云逸微微一笑,轻轻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天机玄奥,不可轻泄。今日得见张小友,便已是‘缘’法使然。”
“你无需多问,只需将此金叶随身携带,妥善保管。待到机缘契合之时,它自会显现其用。”
今晚去看了徐老师的广州场巡演,终于听到了现场的《淬光》!感动!是我太懒了,这就更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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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殊死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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