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余家村,沈心妍特意在村口理了理情绪。
余长青去村口寻三爷爷家的牛车,沈心妍就先回了家,进门后,带着笑,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绞着手指:“婶婶,我们没~没赚着钱。”
王婶正坐在院里晒稻米,与秀琴婶说着闲天,谁知一抬头就见沈心妍一个人站在院门口,裤腿湿了半截,上面尽是一些泥点子。
“哎呦哦!大丫,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没出事吧?长青呢?”王婶蹦起身到沈心妍身前查看。
“婶婶,没出事,只是我们没赚到钱,不过已经对城里熟悉了,下次去,没准就能多挣些,长青哥去还牛车了,一会就回来。”
见沈心妍如此说,王婶松了一口气,又坐回稻米旁小板凳上:“等婶婶把这些稻米晾好卖了,咱家还能撑些光景,不着急你们赚钱。”
沈心妍知道王婶着急凑税费,耕作一年,就剩这些稻谷。
自己再不赚些银钱回来,余长青真得把仓里的稻谷全卖了,没有了稻谷傍身,来年耕种还得花钱不说,要是家里有些变故,那真的就是叫天天不应了。
“婶婶,咱们再抓紧多做些肥皂团,城里的妇人可喜欢了,你看我还买了一些花布,咱和秀琴婶一起做吧。”
秀琴婶站旁边看了半晌,见沈心妍突然点到自己,忙搭了一句:“前日大丫送我一个肥皂团,用着确实不错,还好闻,你瞧我正带着呢!多好看,大丫,你需要婶子帮什么忙尽管说,针线功夫婶子还是会的。”
“秀琴婶,听婶婶说你刺绣功夫不错,就和婶婶一起往布袋上刺些小玩意,无论什么,精致小巧即可。”
“行,这婶子拿手!”
沈心妍转头拉着王婶袖口:“婶婶,别卖粮食了,咱家粮食本就不多,再卖了,咱一家人真就要挨饿了。”
王婶被沈心妍拉着站了起来:“我寻思,这稻米精贵,咱不用吃这好的,卖点钱更划算。”
“婶婶,你不相信大丫吗?大丫肯定能赚钱回来。”
秀琴婶也开口帮腔:“他婶子,你就放心吧!大丫如今不一样了,就让孩子们上城里历练历练也好。”
王婶这才点了点头,一起回了屋。
沈心妍一进屋就将碎布摊在桌上,坐在桌边对王婶两人说着城里的见闻,说王婶的刺绣很受欢迎,王婶听了,用袖口遮住嘴,抿嘴笑了又笑。
活了半辈子,自己这点手艺也会被人夸赞,做活的精神一时比刚才高了几分。
秀琴婶坐在一旁看着,满眼都是羡慕,叹了一口气:“有个闺女真好,不像我,就两个干头儿子,大的还去城里做活,一年回不来几次。”
“小的那个都不想说,一天到晚就知道跟着瞎闹,唉!还是王婶你好福气啊。”
沈心妍看出秀琴婶是觉得孤独了,大儿子去城里做活不归家,剩个小儿子每日调皮捣蛋不回家,家里那口子也是个木楞不会说话的,一天只知做活,秀琴婶就只能跟王婶一起聊天谈心。
这会子,看着自己跟王婶谈笑,心里肯定不好受。
“婶婶别难过,那是你家哥哥有本事,咱们努力做活,多赚点钱,让哥哥回来帮咱们。”
余长青一个人走在去往里正家的路上。
有人给他带话,牛车放在了里正家院子里,随时等着他去牵回。
里正家的院子,古朴而雅致,是这村里为数不多的木板围墙,墙上还刻有各种瑞兽。屋子也与村里大多不同,全是精细木制,算是全村最豪贵的院落,别说这些材料,就这人工费都够余长青家再起一处院子了。
里正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城里做些生意,还算红火,二儿子好读书,已过了乡试。
余长青站在围墙外张望,迟迟不敢扣门,他实在不相信沈庭会轻易把牛车还他,毕竟让沈庭吃了这么大的亏,从此他们一家肯定是被沈庭盯上了。
里正与沈庭正坐在茶室品茶,是下关普洱,虽说不是什么名贵好茶,但对村里连茶末都喝不上的人家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沈庭抿了一口,有些酸涩,一尝就知道这茶叶是放了一年以上的老茶,今日连下关普洱都拿出来了,看来里正定有大事要说。
待茶杯放下,里正缓缓开口。
“你私自调动乡兵,本该受刑罚钱,但眼下情况特殊,南边林子里驻了一队人马,不清楚他们有何目的,一月以来,我每日派人观察,但他们就是驻扎在那里,也无所行动。”
沈庭早就知道此事,因派去的是乡兵,而村里乡兵都是由沈庭选拔训练的,一月来,两方都未曾交接,里正今日提起,看来是让他先行试探了。
“里老是想让我去探查他们底细?”
里正再抿一口,他跟沈庭说话,无需说的太细,引出开头,沈庭自然会递上尾音。
“庭儿!你私自调动乡兵的事一定不能传扬出去,朝廷就要派人下来收税了,一旦派人,县衙肯定会让一些精明能干的顶在前面,我年纪大了,肯定是你在前面,说不定这一次,你就能正式成为里正!”里正抚了抚胡须,神情淡然,话里隐隐透出想移交权位的意思。
“里老,我知道,我对外只说是训练乡兵,堵余长青的口容易,大丫是个傻的,还有一个外乡人,我已经约来余长青,提点他一下,他绝不敢出去胡说。”
说罢,院门被轻轻扣响,一下一下,一次比一次轻,一次比一次慢,房内两人听到,放下茶杯,沈庭开口道:“他来了!”
院门猛地被拉开,里正的孙女尔淼嘴角带着笑意,伸手请道:“余大哥请进,爹爹和沈哥哥等着你呢。”
尔淼是里正二儿子的女儿,算是这十里八乡身份最贵重的丫头,虽才十岁,自小是放在里正身边长大的,把里正的行事做派,学了个十足十。
余长青双手垂在两边,忐忑不安的进了前厅。
“长青来了啊!来快坐,快来喝茶,这可是上品普洱。”说着里正亲自斟满一杯茶水,等着余长青就坐。
余长青就想要回牛车,迟迟不愿坐下,沈庭自顾喝着茶水,一时空气仿佛都凝滞住了,只传出一声声细微的品茶声。
“余哥哥,快坐呀,我新打来一壶水,这可是爷爷攒的荷尖水呢!”尔淼提着一壶水进来,这一声才打破了尴尬。
余长青只好顺势坐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有些苦涩,他哪喝过什么茶水,这茶就算再好,于他而言,还没白水好喝,不过听里正介绍,这应是难得的好茶,余长青憋了一口气,一口就将茶盏里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尔淼在旁边“噗嗤”一声,压制不住,捂着嘴巴,笑声还是从嘴角漏了出来。
余长青难为情的放下茶盏:“里老,我不会品茶,让您见笑了。”
沈庭提起茶壶重新帮余长青斟满:“不会品就当白水喝。”
里正大手一挥,支走了尔淼,这才缓缓道:“长青呀,大丫毕竟是沈家的人,我看你还是送回去吧!”
余长青急了,早知找他来没有好事,原来还是想夺走大丫,情绪有些激动:“不可能!里老,你不知道,大丫都要被他们打死了,他们要回去指不定又在打大丫什么主意!”
里正却“呵呵”淡然一笑:“长辈管教子女都是如此嘛!有时候难免有个手重脚轻的,人家毕竟是沈家人,你再强扣着,我可要带人去你家了!”
余长青握紧拳头没再说话,两人一对视,觉得余长青有所松动,沈庭又及时补充:“劳烦余兄照顾大丫多日,这几日开销我都会一一补上。”
“不可能!”余长青突然一声,让两人脸色变了又变,里正直接沉下脸,将茶杯重重拍在桌上。
“长青,我今日好好与你说,你再油盐不进,我就亲自到你家里把人带回来!”
余长青蹭的站起来,没再说话,此时,他心乱如麻,急于回家找沈心妍商议,也不好完全得罪了里正。
一拱手道:“里老,长青先告退了,家里农活忙。”转身欲走。
“好,沈庭快送送长青,帮长青把牛车送回去!”
“是!”沈庭忙起身,跟着余长青出了院门。
“余兄,我定多补你银两,你家已经够拮据了,再养着大丫岂不累赘。”
余长青没理,兀自赶回牛车。
走出院落,走到墙角处。
“我就搞不懂了,你家要个傻子干什么?难不成你穷疯了,想要个傻子做媳妇?”沈庭不再耐心,立即暴露出了自己的嘴脸。
余长青气的甩起牛鞭,朝着沈庭面门甩过来:“不许你这么说大丫!你还是人吗?你可是她的堂哥!”
沈庭是个练家子,人又长的高大,一抬手就接住了鞭子,直接一把拉过,将余长青带来了面前,扭住余长青衣领:“你敢动手!今日要不是在里正家门口,我非得一拳打死你!”
又猛地将余长青撞到树上:“我告诉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把我逼急了,我就让你们余家消失!”
“还有我调动乡兵找你们的事,你最好给我守口如瓶,一旦让我听到风声,不管是谁传出去的,我定上门让你不得好死!”
说罢,一手捂住余长青嘴唇,一手下来冲着肚子“砰砰”两拳闷拳。
放开手,余长青这才发出闷呼,捂住肚子靠着身后大树痛苦打颤。
沈庭甩了甩手:“就算传出去了,我也只说是拉出去训练,往日又不是没有过,没人会在意,大丫先在你家养几日,我等着你给我送来。”说罢,转头就走,将余长青一个人留在树下。
余长青垂头丧气的将牛车牵去还给了三爷爷,取出自己给三爷爷带的一些香烛纸钞,老人年纪大了,就越发将念想寄托在这些上面。
余长青帮三爷爷停好牛车后,将三爷爷孙子带的话讲给他听,无非是一些嘘寒问暖的话,自己事忙,不能归家。
几人在堂屋做着针线,一听院门“彭”的响了,王婶一咧嘴:“长青回来了,肯定饿坏了,我去给端饭去。”
王婶出了堂屋,见余长青呆愣愣的站在院中,抬头盯着夕阳,一声不吭。
“长青,来厨房端饭,饿坏了吧!”
王婶在厨房忙活,半晌还是没见余长青有动静,探出头:“长青,站在院中做什么?快来端饭去吃。”
“长青!快来……”
喊了几声,余长青突然转过头来,眼眶红的滴血。
“娘!他们逼人太甚!”
听到院里的动静,屋里两个人也坐不住了,沈心妍一看就知道余长青又被二叔一家欺负了,生气冲了出来:“他们对你做什么了?是二叔?还是沈庭?”
敲木鱼~~呼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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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逼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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