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欧阳凌帆坐在电脑，修长手指操控着前鼠标停在页面上没动，嘴里含了颗糖，从这边滚到那边。
李东在他后面，死死盯着电脑屏幕。
欧阳凌帆转头看他一眼：“你弄得我也紧张了。”
“嘘！”，李东表情严肃：“我倒数三二一，你再点……”
“哒”点开了。
李东闭上了眼。
欧阳凌帆看了眼屏幕，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叹气。
李东心下一沉，睁开眼：“没获奖？不可能。”一看屏幕上“欧阳凌帆……一等奖。”太激动跳起来，给了他一拳：“草，臭小子！你叹什么气？吓死老子一大跳”
“哈哈哈哈，我说老李你有必要吗？”欧阳凌帆翘着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快上四十的男人，此刻竟然红了眼眶。人人都知道他年纪轻轻就带了两个竞赛项目，可又有谁知道他承担的压力。欧阳凌帆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喜悦自然是有的，毕竟是他熬了几个月大夜做出来的成果，但从考场出来那刻他对结果的期待就淡然了。
“东哥别太激动，这才是个开胃前菜呢。跟着我闯江湖，拿奖是常有的事儿。”欧阳凌帆吊儿郎当。
“好小子！好小子！”，此刻李东看着面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少时未尽的梦想，这么多年被世俗生活掩埋的初心，好像有了发芽的迹象。
欧阳凌帆表示没有共情力，打了个响指“：行了吧？赶紧放我回去睡觉。”
比完赛欧阳凌帆又恢复了在网吧放飞自我的快乐生活。晚自习下课铃一响，欧阳凌帆睡了爽歪歪一觉，刚溜出教室，就被来一班找他的李东抓个正着。非要在大晚上查成绩，一秒都不能等。
欧阳凌帆趁着这奖还热乎，提醒李东兑现奖励：“十天假！我明天就不来了，记得帮我跟老张说声。”
“知道了，知道了。”李东挥手示意他走，现在恨不得眼睛扒电脑上。
欧阳凌帆，哼笑一声潇洒离去。留下惯性作用下还在转动的椅子。
十天假期，欧阳凌帆打算欧洲一游，不过走之前，还得去见个人。
*
天气已经进入深冬，晚上九点多，连流浪猫不愿意出来。
微弱路灯照耀宽阔操场，只一个人在跑步。
一面是寒风刮耳，一面是身体里翻涌着的热气，两股气流冲突交织，王妮非常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凭借力量战胜了寒冬。
快到终点，渐渐看清有一个人靠在路灯下，双手抱胸似乎在等着她。
王妮跑近：“你怎么在这儿。”
*
上回两个人算是不欢而散，欧阳凌帆抱着一摞书直接出了书店。王妮给他钱，他却只逗着她说“给我干嘛，我又不是来老板。”
没办法，王妮又返回去给老太太付钱。
不愧是祖孙俩：“小姑娘，我没看清是哪几本，你给那臭小子吧。”
……
欧阳凌帆还想大摇大摆帮她把书拿到十班教室。王妮及时抢过去，气呼呼走了。
欧阳凌帆得逞表示开心，王妮生气不想理他。每次在路上遇见，王妮总会固执把钱给他，而他也是一如既往左右而言他，没一句正经话。
*
王妮又问他一边：“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操场都不让来了？”欧阳凌帆笑问。
……
冷静下来，王妮想最近可能被他气糊涂了，在他的温柔得陷阱里，自己越界了……
“对不起，我误会了。”王妮越过他，准备走人。
欧阳凌帆一把拉住她，：“唉，逗你呢。这种鬼天气，路上连只蚂蚁都没有，只有你这个傻妞会来跑步。我当然是来找你的。”
大冬天，男生的体温依然滚烫。他拽着她的手臂，王妮感受到了皮肤相触的温热，使劲儿挣开他。
“放开！”
欧阳凌帆收回手，手指摩挲了两下，回味着刚才的细腻灼热。
王妮走到旁边石凳上拿上书包，拉开拉链，翻着东西。欧阳凌帆头疼，这小妞也真的是倔：“又来？你留着买辣条吃吧。”
一句高傲者无心的话。
却让王妮停住了动作。
是啊，在他眼里不过是买几包辣条的钱，不过是随手一挥撒的一点小水珠，大少爷不屑一顾的东西却是她紧紧攥着的自尊。
王妮从包里拿出两张纸币塞他手里，仰头看着他：“你可能好久没见过纸币了吧，不好意思。我现在只有现金。”
欧阳凌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站直了身体，下意识拦她：“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天空下起了细细的雨丝，落在了女孩的眉眼上，她的眼睛像一汪深潭，里面竖起了高高的城墙，她单薄的身躯站在那里坚定又易碎，让欧阳凌帆不敢再轻易踏足她的领地，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夜色将他一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欧阳凌帆去网吧打了一夜的游戏，回家睡得昏天暗地。……
第三天，收拾行囊开启了他的假期之旅。
*
王妮把那一堆书搬到书店，再次见到了那位优雅的老太太。她态度依旧和蔼温和，滔滔不绝讲述着一些她年轻时读书的经历。走的时候，王妮又挑了几本书，连同那几本一起付了钱。
这次老太太只说了句——欢迎下次光临。
于是，王妮又原封不动将那堆书带回了教室。
书中的知识变幻莫测，像一位带着面纱神秘女人，层层叠叠，你追我赶，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是只要舀到一抹她留下余香，足够让人回味无穷。窗户上的玻璃结了冰痕，教室里面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杜小燕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后，终于倒在课桌上。比人还高的书墙另一边，是王妮紧皱的眉头。划掉草稿纸上的推演结果，重新列式……时间悄然翻篇，王妮扑捉到了那股余香，皱起的眉头化开，喜悦跃然脸上。
下午年风华吩咐班长，组织同学们布置考场。明天开始为期三天的期中考试，有乌云来临前一片惨淡，也有胜券在握的隐隐期待，全班六十几个人恐惧与期待交织构成了搬动桌椅截然不同的态度。
杨宇早早定好了考场座位安排，张贴在黑板上。可就是有人磨磨蹭蹭进度缓慢，杨宇不得不去一个个调解。轮到杜小燕这儿，她不愿搬出去，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杨宇：“同学，你要搬出去”，来到教室最后面的位置。
都到这份上，她再装不知道就太假了。只能抬起头，不情愿的情绪冲击着她，愤怒临到嘴边看着班长杨宇面无表情的脸又发不出来，只能怯怯地说：“我不想搬。”，说完低下头不敢看他。
走廊又冷又毫无**，她本来就没复习好。当看到被安排在教室外面考试时，她只觉天塌了。
“我说了，这次轮到你搬到外面去。”杨宇面无表情再次重复。
杜小燕低着头缩着肩膀，装鸵鸟。
“砰！”
杨宇踢了她桌脚一下。
余震波及过来，垒得高高的书堆最上面几本掉落在地上。王妮放下笔，将地上的书捡起来。
杜小燕被吓得掉眼泪，杨宇冷眼旁观着多了层厌恶。
杜小燕逐渐呜呜哭出声。僵持片刻，杨宇直接下命令：“那让你同桌搬出去”，不给回绝的余地，人已经走了。
“呜呜呜……”杜小燕还在哭。
王妮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始收拾东西搬出去，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走廊上寒风吹来，王妮戴上帽子。
*
第二天，连着十多天阴雨绵绵的天气之后终于出了太阳，即使它并没有什么温度。
早餐时间，王妮坐在座位上吃包子，热气化成一缕缕雾气飘在空中。纤细的手指抓着白胖的面粉发酵物，软和可爱，一个小包子两三口解决。完全咽下后往手里哈气，搓搓手，保持手的暖和。
走廊上虽然冷了点，但视野更宽阔，一眼望去穿越一丛丛林立的教学楼，看到了远方隐匿在云雾飘渺里的群山。不断有人从身边路过，嘻嘻闹闹，话语嘈杂间有人在讨论欧阳凌帆得奖的事。
“这不是正常吗，帆神出手就知有没有。”几个男生趴在栏杆上，一脸崇拜。
“这不一样，这是noip赛！帆哥拿了一等奖，寒假的时候可以去首都参加冬令营，明年要是noi再拿奖的话，直接保送最高学府，意味着帆哥高中生涯体提前通关。”
“这比赛这么厉害？”
“嗐，羡慕！”
“听说这次，学校给他放了长假。我们在这儿苦哈哈考试，帆哥现在估计已经在欧洲潇洒去了。”
……
讨论声滔滔不绝在耳边徘徊，直至考试铃声响起，走廊上的人才哀嚎着离开，终于恢复清静！
上午只考了两科，吃完午饭王妮回寝室复习，一进门就看见杜小燕趴在桌上哭得肩膀一抖一抖。
听见声音，杜小燕惊恐抬头，看见是王妮又接着哭，满脸泪水。
王妮走上前，：“怎么了？”
“我考砸了，……呜呜”
“那现在复习，考好下午的。 ”
杜小燕惊恐：“不行的，不行的。我考这么差，要是被我妈知道，她不会再让我读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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