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市中心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里传出这样一串心电监护仪的声音，是风暴来临前暂时的平稳。
清晨的阳光没有那么毒辣，但天空还是被映得金黄一片，窗帘被拨到两侧，光束一缕一缕温柔地铺进房间，一位少年静静地坐在那张病床前，微弯着腰，两只手也静静地叠在一起，低着头，但目光却没有着落点，呆滞。
“呜……啊……呜”床上躺着一位老人，一张古铜色的脸很是粗糙，盘踞着密密麻麻的皱纹，颧骨高高的像两个山丘，嘴巴大张，嘴唇像是缩水了，紧紧勒在牙齿外，眼睛更是一潭浑浊的死水，死寂如苍白的画。
少年靠近了，将耳朵贴近老人，慢慢分辨出什么“小……妤……”
像是谁的名字，少年微张的嘴合上了，紧抿成一条线，好像有一瞬间失神，他慢慢又坐下去，看着老人，沉了一口气，“爷爷，小妤还在学校，晚点放学了来看您。”声音很沙哑，却有种道不明的哽咽。
老人似乎放心了，闭上眼睡了，嘴巴仍张着，像一条濒死的鱼，半陷在沙滩，呼吸混着沙砾，海水很安静，没有回应。
少年起身出去，过了一会进来一个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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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窗户外面有漂亮的小姑娘吗？”英语老师看着林言发呆。
林言刚想转过头，就看见阳光包裹着一个少年朝他走来，校服很干净，鞋子的牌子他不认识，但也很洁净，坐下来拂过薄荷味混着洗衣粉的香气。
林言想有好看的，但不是小姑娘。
见林言转过头，英语老师便继续讲上节课留下的题，没管姗姗来迟的江喻，因为宝哥已经打过招呼了。
“清清姐，我有个单词用法不太懂，您能给我讲讲吗？”一位女生在后半节的自习上去问题。
“当然。首先这个词是个系动词，必须和表语……”
苏义辰趁乱从桌斗掏出手机打字“言哥，清清姐怎么不管你同桌？”配图震惊jpg
言哥正低着头玩贪吃蛇，看到［一中我最**］发来的信息，他还在思考管什么，自己的小蛇就撞上了墙，索性退出去，打开微信聊天页面，“管什么？”
皱眉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江喻迟到了，就又打字“不知道，上课别玩手机。”
苏义辰看着对话框，有点懵逼，默默把打好的字删掉，手机放进桌斗，然后盯着温予柔的后脑勺发呆，今天的小黄鸭发卡真可爱！
林言发完又拨到另一个好友界面，“查的怎么样了？”
备注为丑鱼的人会的很快，“当然，也不看我是谁！”
“目前一中贴吧上没有人发那天比赛视频，应该被收买了，但我女朋友她闺蜜去了，还拍了视频，虽然也被收买了，但东西还在。”
一段视频发送。
林言点开，江喻余光瞥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低下去快一节课了，扭头看了看，正好播放到一个高壮的男生一脚插在另一个抱着球的男生面前。
他认出陈逾白了，江喻看着林言一脸“敢欺负我的人”的表情，心里莫名有点燥热。
但此刻太阳被乌云遮住了，灰暗暗的，厚厚的一层，像有说不完的心事。
一下课，江喻就看见后门口蹿进来一个男生，黄毛，黄皮肤的脸上有道从太阳穴蔓延到颧骨的疤，除了校服哪里都不像学生，校服上也尽是黑色涂鸦与破口。
而此时此刻正随便捞了张凳子和苏义辰围在林言桌边，陈逾白也在其中，江喻看清了他脚踝上的纱布，真成猪脚了。
“丑鱼，你女朋友可立了大功啊这回！”苏义辰呲个大牙在那吹捧。
丑鱼是七班的，跟林言一样，学渣，不一样的是他混社会的，经常打架，外面有大哥，但讲义气，大名仇宇，不过苏义辰第一面给人家改了个姓，报仇的仇。
听见被夸也得意起来，“也不看谁女朋友，不过说正经的，王虎他们破坏监控这事还得略施点计俩才能查出来。”
“想到了就说。”林言看出他没说完。
“就是王虎有个跟班，也三班的，他肯定知道，保不准他就是帮凶，咱们给他约出来，好好教育教育，就成了。”
“林言现在还背着罪呢，不能打架。”苏义辰立马跳出来说。
“谁说打架了，就吓唬吓唬他。”苏义辰挨了一脑瓜子。
“哦。”苏义辰揉了揉脑袋，转向陈逾白，“白爷，你放心，我们一定替你出这口气！”语气坚定地要入党。
陈逾白摆弄着手机，闻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加油。”说罢抬起头看向仇宇“什么时候约出来？”
仇宇略一思忖，“就今天中午吧，不过得借一下你们班的温予柔。”
“为什么？”苏义辰听见这个名字顿时来了劲。
“还能为什么？那小子喜欢温予柔呗！”
“美人计。”陈逾白添油加醋。
苏义辰的心灵受到一万点暴击，“啊！不行，温予柔是我的。”
“你俩在一起了？没有吧，再说我们只是让她约一下，见面的还是我们。”仇宇直往他心上戳。
温予柔很好说话，同意了。
于是中午的音乐教室里，王虎的跟班看着面前的四个高个男生，“你们有病吧，他妈的，温予柔敢骗我……”
“哎哎哎，别打我女神主意。”苏义辰及时打断，看着比他矮一截的小个子，他心里直恶心。
“嘁，也没见你女神搭理过你。”小个子反讽。
眼见双方要展开一场争夺女神之战，仇宇咳嗽两声，“咳咳，我们找你来，你应该知道什么事吧。”
小个子当然知道，但他装傻，“不知道。”语气不耐烦。
“不知道好说，先打到你知道。”林言掀了掀眼皮，微眯着眼盯着小个子，嘴角挂着点笑意。
小个子早就听闻林言的“丰功伟绩”，现在看到他这样，不免怵得慌，心直颤，眼睛都瞪大了，说话结结巴巴，“学校不……不能打……打架。”
“是吗？意思我们不能违反校规喽，那我今天偏要违反呢？”林言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投出的视线像泛着银光的剑，唇边的笑意消失。
小个子不免哆嗦两下，一口气全说了出来，“这都是王虎逼我的，我也不想做这么缺德的事。”
林言看他那样也能猜出来王虎那小子给了他好处，才死心塌地地帮他，所以没怎么样他，只是录了个音，让他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小个子只能同意，一骨碌全秃噜出来，生怕明天成为一中论坛的红人。
“不是吧，王虎也他妈的太恶毒了吧，这么早就算计好了，”苏义辰去吃饭的路上一直叭叭个不停，“不过言哥，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搞坏的监控？”他觉得言哥是真的神了。
“猜的。”林言看着手机没抬头。
啊，这不就是赌的吗？苏义辰悄悄关掉神的滤镜，不说话了，继续架着陈逾白，毕竟脚还没好。
“哎，沫姐刚给我发了微信，说要来照顾你，还问了你喜欢吃什么，给你买回去。”苏义辰一手使了使劲扯他白爷，一边问。
陈逾白看着苏义辰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觉得不太舒服，想说不用，自己又走不了，听到这话还没来得及拒绝。
仇宇先笑了起来，“我说白爷，人小姑娘都表示到这程度了，要不就让她来搀着你吧。”
陈逾白没搭理他的玩笑话，“你跟翟沫说我不用，已经在吃饭的路上了。”
他们几个都清楚翟沫对陈逾白的心意，但奈何陈逾白不喜欢，“白爷，你这么说，我沫姐肯定得伤心，要不你就吃个她送的饭也行，毕竟是个女孩。”苏义辰对女孩都很怜惜。
陈逾白抬起头瞪了他一眼，“现在不明确一点，她以后更伤心。”
绝情！
这话一出，苏义辰知道他俩这辈子都没戏了，也不再执着，和仇宇对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
但是林言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眼睛快长手机上了，陈逾白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旁边的人，苏义辰顺着视线看过去，直接开口问，“言哥，你干嘛呢，一直盯着手……你不会谈恋爱了吧，哪班的？好看吗？”苏义辰自动认为林言交了女朋友。
“啥？林言有对象了？啥时候的事？”最外层的仇宇觉得不太可能，林言上个月还是母胎单身，有小姑娘表心意能一路跑到男厕所，连句话都不敢说。
闻言陈逾白眉头跳了一下，收回视线，避免误伤，还小心地往后退了一点，刚转回头，就听见林言慢吞吞地说，“没，我只是不想说话。”听起来还有点闷闷不乐。
他脑子里一直隐隐约约有个男生的侧脸，镀着一层金辉，模模糊糊……
陈逾白皱了皱眉，又看向林言，试图从他眉间找出不开心的痕迹，但还没观察仔细，仇宇立马凑了上来，“兄弟，那女孩是谁啊？嗯？”
林言又恢复了本性，“你他妈在说什么，老子没有对象。”不过为什么对象只能是女孩？他也没问，不然又要缠着问，烦都烦死。
仇宇不明所以，自己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顿，悻悻的又回到苏义辰旁边。
陈逾白刚想说话，就发现林言又盯着一家店看，顶着黄焖鸡米饭的招牌，下面一行小字还有其他家常菜，“你想吃这家？”
林言背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径直走过去。
仇宇立马跟上，“林言，你吃过这家？好吃吗？”试图缓解一下刚才的尴尬。
“没吃过，不知道。”林言一动不动地盯着店里收银台前穿蓝白校服的男生，很诚实地回答。
苏义辰跟了上来，“哎，这不是江喻吗？还真巧。”他是真觉得巧，陈逾白也盯着江喻，站的笔直，肩膀宽阔却不壮，长得高，也白，也瘦，脖颈纤长。
这确实挺有竞争力的。
“嗯。”林言说完便走了进去，其他人跟上。
期间林言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江喻。
刚选完餐，江喻就拿着餐转回身，都是清淡的，青菜，番茄炒蛋什么的，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林言，他怔了一秒，就听见林言跟他打招呼，“同桌，你也在这，好巧。”
笑得还挺甜，但江喻也只能想到这。
陈逾白就不一样了，他面上没什么情绪，但眼中闪过一抹愠色，下颌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江喻只点了一下头当作回应，便走了，林言回头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自行车。
“言哥，刚我看你都没吃多少，不好吃吗？我觉得还行。”苏义辰回学校的路上忍不住问林言。
林言没答，因为到班级后门口了，座位旁边坐着个男生，微低头写东西，脖颈绷直，白皙纤长。
嗯？这怎么有一杯奶茶？
林言随即发现了他桌上的异样，一杯茉莉奶绿。
陈逾白扫了眼便被苏义辰架着回到了第一排，苏义辰自己跑回去八卦，“言哥，这又哪个小姑娘送的？”他说着要去拿桌上的纸条。
林言直觉是……
“哎，我看一下怎么了，写的啥？写的啥？”苏义辰手上挨了一巴掌。
“谢谢你替我挡了一刀，虽然伤的不重。”落款江喻。
字迹铿锵有力，棱角分明，又透出一股属于少年的张扬。
“没写啥，赶紧转回去。”林言不想给他看，无理由的。
苏义辰觉得有些奇怪，林言今天一上午都很奇怪，但没多想，还是转回身开始写今天上午的作业。
“送我的？”林言明知故问。
“不是看了纸条？”江喻现在坐下来，还是觉得路过奶茶店稀里糊涂地进去买一杯茉莉奶绿放到同桌桌子上有些荒唐。
林言不再问，低头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眉眼都弯了弯，像是吃了一块蜜糖。
林言拿着杯盖转了两圈，拿起来喝了，今天的糖好像有点多了。
林言不受控制地想或许以后会更熟吧。
我来了，4000字嘻嘻
最近精神状态不好，跟刚从精神病院出来似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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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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