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吴家栋似乎有些尴尬和心虚,严逸则是满眼惊恐。
吴家栋挠挠头,放下手中的行李,说:“方璃,我提前回来了,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后天持续大暴雨,我怕飞机延误就提前改签了。”他的表情十分真诚,语气也透露出一种质朴,但严逸没有放松警惕,他没忘记这人是个神经病,喜欢搞这些来折磨人。
吴家栋继续站在原地,双手合十,诚恳道歉:“呃,方璃,不好意思因为改签我没有给你买到你要求的画纸,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方璃是谁?
严逸想起来了,方璃是吴家栋的老婆,她在东侧大厅的画像上看到过吴太太的签名,正是“方璃”两个字。严逸不得其解,吴家栋为什么喊她方璃?难道他的精神疾病更加严重了,把自己认成了他的老婆?
严逸的手机没电了,她问吴家栋:“今天几号?”
吴家栋连忙回答:“今天5月11号。”
“!!”严逸很吃惊,她记得来找吴家栋那天是5月19号,时间怎么会倒退?如此一来,她更加断定吴家栋的精神出了问题,他记忆错乱,记不清时间,也记不清自己的老婆了。
“方璃,这么晚,是不是把你吵醒了?都是我不好,你继续睡吧,我在卧室里绝对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的。”
严逸盯着吴家栋的眼睛,试探性说:“我有事,要出门一趟,你让开吧。”
“可是这么晚了,方璃,你不要出门,很危险。”吴家栋拦在严逸面前劝她,严逸发现吴家栋好像有些怕他,阻拦地并不是很坚决。她心一横,用力推开吴家栋,向半敞的大门奋力跑过去,但一阵阴风吹过,门被用力关上,严逸撞在门上头晕目眩,她用力转动门把手却怎么也打不开。
“艹”严逸狠狠咒骂一声,回头看到吴家栋呆呆地站在客厅看着自己,然后听到他说:“方璃,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说完就向浴室旁边的房间走去,近乎急切地关上自己的卧室门。原来吴家栋睡在西侧的小卧室,他和老婆分房睡的。
严逸在屋里兜兜转转都出汗了,却还是没找到出去的办法,她的身体和心理都太过疲惫,只好先去东侧卧室柔软的床上躺下,准备睡一会儿恢复精神再想办法逃出去。她的意识昏昏沉沉,睡不安稳,好像鬼压床一般四肢动弹不得,身上有如攀了一条蛇,湿冷滑腻的感觉在胸口和四肢游走。突然,这蛇闯入了一片禁忌区域,在森林和溪流之间肆意破坏,严逸被这种强烈的感觉刺激到,不得不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眼前一个黑色人影在自己身上起伏。她感觉心脏剧烈收缩了一下,这人似乎是吴家栋,但他的眼睛太过特别,冷漠、神秘、疯狂,同他老婆方璃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嘘”吴家栋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其实不需要,严逸的身体无法动弹,喉咙也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对方驰骋放肆。
严逸觉得天应该亮了,但因为下雨的缘故,窗外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云和滂沱的雨幕。昨晚的后半段吴家栋放开了对她的钳制,她迷迷糊糊回抱住对方,不害臊地要求继续,两人就像窗外的天气一样**交融,再次清醒过来,卧室里就只剩她一人。
严逸在卧室的浴室里洗了澡,穿上显然是吴家栋准备的衣服,然后来到客厅。正在餐桌旁摆放餐具的吴家栋看到了她,他马上让开,拘束地站在一旁,说:“方璃,早饭已经做好了,你吃吧。”
“呃……你,你吃过了吗?”其实严逸觉得非常尴尬,她不清楚昨晚吴家栋和她的行为是因为偷情的刺激,还是因为他把自己当作了方璃。
可惜吴家栋并没有回应,他和昨晚鲜活癫狂的表现截然不同,呆呆的,他见严逸并没有过去吃东西,就自顾自说了句:“我出门了。”
严逸毫不客气地坐下,确认是正常食物之后就狼吞虎咽吃起来,过了一会儿,她见吴家栋真的拿着公文包要出门,赶紧放下筷子冲过去,想趁吴家栋开门的时机逃出去。可吴家栋一眨眼就不见了,严逸撞在门板上气得要死,就差一步她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现在这该死的门又打不开了。
她蹲在门口研究门锁,余光突然瞟到身后闪过一个黑影,严逸抄起一把螺丝刀,向黑影消失的东侧大厅走去。打开门后,她发现吴家栋正坐在钢琴旁画画。
“你,你不是出门了?”她坚信吴家栋是个神经病而不是个超能力者,这一切只是他精心谋划搞出来的,加之严逸自己也经常会做噩梦,所以她不断告诉自己并没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她看到的怪象不过是自己的脑袋欺骗自己,只要弄明白就没什么好怕的。
吴家栋背对着她在竖起来的画板上挥毫,并没有理会她。做好心理建设后,严逸壮起胆子走近他,发现对方在画一片红色的土地,非常细腻的暗红色,非常顺滑的画纸。
“这是什么意思?讽刺被污染的大自然,连大地都变成红色的了?”
吴家栋的笔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画起来。“你觉得这是一片土地?”
“不然呢,是大海吗?”
吴家栋停下手中的动作,这把严逸吓了一跳,她都起身做好了随时远离的动作,不过吴家栋只是弯腰把脚边的另一幅画抬上来,他转头问严逸:“你觉得这是什么?眼熟吗?”
严逸看着他的脸觉得有些奇怪,他的嘴唇很薄,唇形清晰漂亮,吴家栋的嘴巴原来是长这样来着?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吴家栋手里的画吸引,这是一片乱七八糟的色彩的杂糅,细腻的粉质,还有亮晶晶的闪光,像她梦里的颜色。
“像……像化妆涂了细闪后被揍到鼻青脸肿的样子。”
吴家栋明显愣了一下,他不同于往常的眼尾都带上了笑意,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他对严逸说:“这是用我家乡的矿石磨成粉洗涤上百次做的颜料,这些颜料在夜晚会发光,就像星星。这些小分子被打碎分隔开,但还是纠缠在一起,即使它们和其他颜色交融,也像手牵手,这些肉眼难以看到的联系落在画纸上就形成了五彩星云,自然形成一种肌理。天上的石头被地球上的石头描绘出来,是不是很浪漫?”
的确很浪漫,严逸觉得画画的吴家栋真的很有魅力,她以前从未见过。突然,吴家栋献宝一般把最开始的那幅画送到严逸面前,并且邀请她:“摸摸看。”
严逸婉拒:“不了吧。”
没想到吴家栋马上变了脸:“快点摸,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神经。严逸把手放上去蹭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画纸滑滑的,但有些地方有些扎手。
她问:“是木浆做的纸吗?”
吴家栋笑得直不起腰,说明她猜错了。严逸看向画框旁边放着的液体颜料,闻到空气中香精和若有若无的腥味,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突然有个疯狂的想法,这个纸,该不会是他老婆的皮吧,那些扎手的触感是毛孔,而那瓶颜料,会不会是血?
严逸问:“你怎么不叫我方璃了?”
吴家栋突然止住笑声,他冷眼看着严逸,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这样似乎也很有意思。”
“什么很有意思?”
吴家栋没回答,他强硬地抱起严逸,然后把她推到浴室,开始行昨晚的禽兽之事。严逸对这种事情本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她从半推半就到完全配合,吴家栋把她的脸转向浴室里的镜子,严逸的兴致顿时被吓没了,她看了快三十年的脸竟然变成了方璃的样子!怎么会这样,难道在吴家栋的暗示下她自己把自己想象成了方璃?背后的吴家栋不管这些,他很兴奋,嘴里不住喊严逸“老婆”,因此导致严逸事后发烧了。
熟悉的梦境再次降临,严逸像朵云飘在空气中,她看不到自己的实体,只能像周围亮晶晶的星星一样向前飘,最终她又看到了熟悉的巨塔,这个场景严逸从小到大梦到了几百次,心情已经从恐慌变成了无感。她落在巨塔前,身后无数个悬在半空的圆环开始“吟唱”,一个圆环开始摆动,撞在另一个圆环上,速度从极慢到极快,严逸还是不可控地紧张起来,那个滚滚而来的巨石出现了,严逸知道自己又要面临被压扁的风险。不过这次,她听到了另一个奇怪的声音,一个咯吱咯吱叫的声音从巨塔传来,严逸不能自已跟着叫起来,她越喊越大声越喊越快,感觉舌头和五脏六腑都要飞出身体了。
就在这时,严逸醒了。没等她放松下来,她看到吴家栋就站在床边,自上而下俯视她,猛然一看,他的眼睛实在是太像方璃了!严逸记得吴家栋是睡在旁边的,现在站在这里做什么?吴家栋并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严逸,样子有些可怕,严逸看他这副样子突然想到,人们都说鬼是可以通过人摆放在床下的鞋子的位置找到生人的,如果鞋尖对着床,那么鬼就可以找到你,如果鞋尖对着其他位置,那么鬼是不可以上床的,她的鞋子当时是怎么摆放的来着?
吴家栋看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严逸全身无力,她觉得自己也是疯了,竟然用鬼神之说来解释,主要是吴家栋这个疯子让她见识了太多不可能。
第二天严逸起床,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她仔仔细细照了照镜子,自己的脸已经变了回来,还是那副熟悉的面孔,话说吴家栋技术不错,可惜是个变态。她坐在餐桌旁,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在灶台忙碌的吴家栋,她问:“你老婆真的死了?”
“啪”吴家栋打碎了一只盘子,他弯腰捡起碎片扔进垃圾桶,说:“死了吧。”
“死了吧?不是你亲自动手把人杀死了?”
吴家栋突然噗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双手合十对着严逸求助,嘴里不停地说:“救救我,救救我……”
严逸惊呆了,吴家栋可能有多重人格,他的表现和前几个晚上完全不一样。
“救你什么,我怎么救你?”
吴家栋还在继续说什么“救救我”,严逸突然看到一抹黑影飘过客厅,消失在东侧房间。
“谁!”她看向吴家栋,“你有没有看见有个黑影过去?”
吴家栋突然痛苦地捂住脖子,四肢扭曲地在地板上蠕动,他一只手伸向严逸,目眦尽裂,边流口水边说:“救救我,救救我……”
“你……你有癫痫?还是偷吃噎到了?可是我不会海姆立克,我给你找人帮忙去,你快把门打开!”严逸用力拽了几下门把手,还是打不开。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吴家栋的声音。
严逸僵硬地回头,发现吴家栋好整以暇坐在餐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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