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太方便。”楚云欢敛了眼眸，思忖能用个什么样合理的借口推脱，但出乎他意料地，慕朝寻没有深究理由。
“好，那我让松婷晚会结束后直接回去。”说完这话，慕朝寻便像滴水入海一般坐到楚云欢身边，完美融入了电气学院二方阵。
刘嗣挑眉，拍了拍慕朝寻的后背揶揄道：“哎，你哪个院的，怎么跑我们院来了。”
慕朝寻回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周围：“好多人都窜了位置，不差我一个。”
瞄见慕朝寻给季松婷发了短信，楚云欢有些疑惑：“人家专门过来一趟，你不陪陪她？”
慕朝寻收了手机，调整了坐姿，离楚云欢又近了一些：“她不是专门过来的，只不过和朋友逛街逛到这附近，顺便来看看。”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朋友圈里秀恩爱的同学比比皆是，再加上军训初期就火速脱单的室友朱侯的耳濡目染，楚云欢大抵清楚热恋期的情侣会是怎么样的腻歪，所以，在他看来，慕朝寻和季松婷的相处模式有些另类。
送别晚会那次之后开课一周，楚云欢一直没再见到季松婷。至于慕朝寻，除了课表错开的时间和就寝的时间，基本都在楚云欢身边打转，完全没有去约会的迹象，就连难得的首个休息日，都要约上楚云欢去看电影。
楚云欢左手拎着两杯奶茶，右手抱着一桶爆米花，看着慕朝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那两位难道是暧昧太久了，所以直接跳过热恋期进入了对方安好就是幸福的老夫老妻模式？
取票归来的慕朝寻从楚云欢手里提走奶茶，接着十分自然地抓过楚云欢的手臂：“云儿，你怎么又在发呆，可以入场了。”
看着总是会长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楚云欢觉得，慕朝寻的脑子里可能根本没有安全距离的概念，而总是会因为对方无意识的触碰而小鹿乱撞甚至欢喜雀跃的自己简直是无可救药。
“小心台阶。”走在前面的慕朝寻出声提醒道。
楚云欢不清楚慕朝寻有没有意识到已经牵上了他的手，但放映厅的路的确很黑很难走，所以，他接受帮助也无可厚非。而这黑暗，也恰好可以包容他的私心。
“嗯。”楚云欢轻轻地回握住慕朝寻的手。
早场电影观众稀疏，临开场的时候仍只有寥寥几人。
“前面没人，我们去前面坐？”说着，楚云欢便准备起身。
“别！”
楚云欢只觉得自己被拽得重心不稳，甚至连怀里的爆米花都飞出去了几粒。他转过头去看始作俑者，有温热的鼻息扫过他的脸。
咫尺之间，目光交融，呼吸相闻。
有那么几秒，楚云欢的世界悄然无声，直到电影开场，放映厅骤然全黑，他才慌慌张张地别过头，退回社交距离。
楚云欢垂首捏了捏自己发烫的双耳，待热度消退，才转动眼珠偷瞄慕朝寻。
慕朝寻在看他，似乎看了有一阵了。
该不会是发现他的心思了吧？
慕朝寻眨眨眼，微微欠身，低声道：“我特地选的最后一排，这样就不用在意其他人了。”
“啊？”楚云欢懵逼，看个电影而已，有什么需要避人的操作吗？
“喏，你的奶茶。”
看样子，对方似乎没有将刚刚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楚云欢接过奶茶，随手就放到了右手边的座椅扶手上。
慕朝寻又把奶茶提了起来：“别放这呀，放你左边。”
楚云欢不明所以，但也照做了。
接着，就见慕朝寻将两人之间的扶手抬了起来，整个人靠到楚云欢身上。
楚云欢瞳孔地震，身躯僵直，然而，就像是要考验他的承受极限似的，慕朝寻朝他伸出了手，掌心朝上，还勾了两下手指。
楚云欢晃了晃脑袋，打消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抓了一把爆米花放到慕朝寻掌心。
“不是这个。”慕朝寻又气又笑地把手里的爆米花吃完，掏出湿巾擦了擦手，又把手掌放回原位，用眼神示意楚云欢。
楚云欢盯着慕朝寻的掌心迟疑了几秒，给出了那个从一开始就被他排除的答案。
他试探着，把自己的手掌放了上去。
甫一接触，慕朝寻就把掌心合了起来，五指穿插过楚云欢的指缝，形成牢固的扣锁。
掌心灼热，很快就被汗水浸润，分不清是源于自己还是源于对方。楚云欢尝试着抽回手，但没抽动。像是麋鹿踩上捕兽夹，除了祈祷猎人大发慈悲，别无他法。
“没关系的。”慕朝寻说，不知道是在指手汗还是牵手这件事本身。
但楚云欢有关系。
“你和朋友都这么亲密吗？”
慕朝寻的回应只有四个字：“明知故问。”
所以，只要被慕朝寻划到亲密朋友的范畴，都会被慕朝寻这样依偎和触碰吗？
“云儿。”
楚云欢在慕朝寻的轻呼中回神：“嗯？”
“爆米花。”
楚云欢把爆米花桶提到慕朝寻面前。
慕朝寻抓了几颗：“你吃吗？”
楚云欢：“吃，你把我手松开，我一只手拿不了。”
慕朝寻摇头：“不松。”
楚云欢：“那换你拿桶。”
“不用换来换去那么麻烦，”说着，慕朝寻便把一颗爆米花送到楚云欢嘴边，“我喂你。”
第一次，一场电影下来楚云欢连主人公的名字都没记住。整整两个小时，他也没想明白慕朝寻脑回路的工作模式。
反观慕朝寻，不仅能将电影的内容复述出来，还能发表自己的观感。
“男主的朋友也太自私了，知道男主不会喜欢他，就一直打着好朋友的旗号霸占男主身边的位置，举止暧昧，故意让其他人误会他和男主是一对，让所有想靠近男主的人望而却步。要不是女主头铁，男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真爱。”
以慕朝寻的亲密朋友自居的楚云欢：“……表白失败了可能朋友都做不成，退一步不甘心，进一步又害怕失去。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想做朋友，又不甘心只做朋友，只有把人一直拴在自己身边才能姑且找到一个平衡。也不是不能理解。”
慕朝寻点头：“说得也是，还好，我们都没有这样的烦恼。”
再次中箭的楚云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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