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港城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操场上,一如往常地温和却不炽烈。
萧泠站在教官席后,手中握着今天的晨训计划。学生们陆续集合,呼吸间都是青年特有的躁动与活力。
她眼角一瞥,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左瑾函,吊儿郎当地站在队尾,肩膀微耸,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能溜走。
“左瑾函,出列。”
声音刚落,那家伙慢悠悠地走上前,一副无奈:“教官,我这不是还在排队吗?你叫得太快了点。”
“动作标准点。你身为战术组的一员,连基本站姿都不合格,是不是该考虑调去后勤组清点物资?”
“别啊,我这不是在热身嘛。”他嘻嘻一笑,站得笔直,“标准到你想挑错都难。”
萧泠没搭话,翻开记录本。
她不知道,左瑾函已经悄悄开始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从动作到语气,从笑容到沉默,他像是在寻找某个失散已久的线索——
那个藏在记忆深处的女孩。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叫“黎清妤”的教官,像极了他儿时遇见的那道光。
但又不敢确认。
——
晨训结束后,左瑾函一边擦汗一边走向食堂。刚进门,就看见陈煜恒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看着一份早餐,神情专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怎么又一个人吃饭?”左瑾函凑过去坐下,顺手拿起他盘子里的馒头啃了一口。
“你又来了。”陈煜恒无奈。
“哎,我说,”左瑾函看向窗外,忽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新来的教官……有点古怪?”
陈煜恒微顿,眼神从文件中移开:“你是指‘黎清妤’?”
“嗯。”左奇函轻轻点头,嘴里咀嚼着馒头,“她反应太快了。你记得上次战术演练吗?我们绕山半圈,她一眼就看出我们布阵的破绽。那眼神,比我老爹的副官都毒。”
陈煜恒沉思片刻,淡淡地说:“她确实不是普通人。”
“可你不觉得,她有点……像是在哪见过?”
“你见过?”
左奇函一愣。
“没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陈煜恒沉默下来。他不是没察觉到萧泠身上那些藏不住的矛盾——她说话时习惯性地使用德语语序,说明她在德国待过相当长时间;她熟练使用战术模型,甚至在某次实战模拟中提出一种极罕见的心理干预战术,这根本不是一般心理学教师该有的水平。
可她对所有的过去,却只字未提。
他看着对面正若无其事地大口吃馒头的左煜函,心中多了一丝复杂。
也许,他们每个人都在隐藏些什么。
——
夜幕降临时,龙港军校难得安静。
宿舍楼外,晚风吹过树梢,叶影摇曳。
萧泠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摊开的那封信。那是前几天她从德国寄来的资料回信,一张纸,写得极简,却透露出一个重要讯息:
“确认身份暴露风险极低。继续潜伏。”
她轻轻合上信纸,藏进抽屉深处。眼底的光,微微晃动。
她早该想到,自己的计划不会如此轻松。
她离开德国,换了名字,剪断了一切过往,只是为了逃开那个注定的命运——联姻、束缚、权势斗争……
但命运偏偏绕了一圈,把她丢进了左瑾函面前。
她曾以为自己可以在他面前藏住一切,可他的眼神、言语甚至某些下意识的小动作,却总让她心惊。
她怕他想起来。
怕他认出她。
因为那样,她就必须面对那个她努力逃避的身份:萧家的千金,左家的准未婚妻。
而她,只想做黎清妤,一个教官,一个平凡的人。
?
第二天,意外发生。
模拟实战训练中,有一组学生在攀岩途中滑落,虽然系着安全绳,但仍造成轻微骨折。消息一出,全校震动。
萧领第一个赶到现场,指挥学生撤离,处理现场,沉着果决。
她正安慰着受伤的学生时,肩头突然一沉——
是左瑾函,他不知道从哪钻出来,递给她一瓶水。
“你看起来,比他们还累。”
她没接水,只是皱眉:“你该在东区训练。”
“我来支援,临时调来的。”他耸肩。
她抬头,看着他笑得云淡风轻的脸,忽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从来不怕什么?”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深:“怕啊。”
“怕什么?”
他靠近几分,压低声音:“怕,有些人来不及认出,就已经走远了。”
她身子轻轻一震,险些失了神。
“你在说谁?”
“没谁,”他笑,“就是觉得,有些人很熟,像是小时候救过我的那个人。你信不信,我一直记得她的样子。”
她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记得久了,也许会认错吧。”
“我可从不认错。”他说。
气氛忽然静默下来。
风吹过山林,有鸟扑棱棱飞过。
她忽然意识到,他已经越来越靠近真相。而她的伪装,也许再也维持不了多久。
——
夜深时,萧泠独自一人走在训练场边。
她停在那座高高的瞭望塔下,仰头望着星空。
此刻的她,不再是黎清妤,不再是教官。
只是一个曾经被命运写下名字,却拼命想抹去痕迹的女人。
她将手放在胸前,仿佛要按住那些越来越激烈的情绪。
她知道,那个她努力逃避的身份,终究要一点点浮出水面。
而那个她努力不去动心的人,也在一点点逼近她的世界。
而她,是否还能选择平凡地活着?
没人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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