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渴望眼睛
若不是我救赎心情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
原来你也在这里
————周笔畅·《原来你也在这里》
第二天早起仝湖先下了楼，他早起的习惯姚向安是知道的，回了家就跟管家黄叔说了，但黄叔看见他之后还是吓了一跳，连忙道歉说还没准备好，询问是不是保姆工作的时候吵醒他了。仝湖笑着摆了摆手，说：“习惯早起了。你们忙，不用管我。”
花园里已经摆上了圣诞树，仝湖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圣诞树，正好黄叔过来给他送咖啡，他就顺势问道：“以前家里过圣诞节很热闹吗？”
“以前家里也没正经过过圣诞节，只是因为少爷小姐们上的私校，偶尔会请同学朋友来家里聚会，所以家里才有圣诞树。”
“你们真的是这么称呼的啊？”仝湖笑了声，“是我缺乏想象力了。”
“其实也没有，当面还是直接叫名字的，但是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提到主家要用尊称。主家人多，统称少爷小姐就避免特指了。”
“那你怎么称呼诺哥？是按性别分开排还是一起排？二少爷？三少爷？”
黄叔摇头，笑着说：“没有，就是称呼Yannis或者一诺。在外面的时候会称呼一诺少爷。”
“夏夏，你起得好早。”闻人无辞走下楼，和黄叔互道了早安，说了两句话之后黄叔就先离开去忙了。
“误入大观园，我忐忑。”仝湖端着咖啡坐到了沙发上。
“可别这么说，这也是你家，慢慢习惯就好了。怎么？没睡好？”
“睡得挺好的，我就是习惯早起了。你也挺早的。”仝湖看了眼表，“还不到七点，假期不睡懒觉？”
“客人来了主家还睡着，那也太失礼了。”闻人无辞打了个哈欠说，“给你一个经验忠告，千万不要跟朋友住得太近。侯兆昨天告诉我他一早就过来，他知道你要来，就说过来把欠你那顿饭给结了。”
“玩笑话，我都没当真。”
“他可没当玩笑，答应了的事他肯定会兑现的。”闻人无辞指了下窗户，“你看，七点，多准时。”
侯兆熟门熟路了，进了屋就跟仝湖和闻人无辞聊了起来，没过一会儿黄叔就来告诉三人，说早餐准备好了，询问要不要现在吃。
侯兆问起庄沐燮，闻人无辞摇头：“年底忙疯了，昨晚应酬，今早再过来。”
“那等会儿一诺吧？”侯兆又问。
仝湖也摇头：“不用等他，他指不定几点才能起呢。”
“我猜你就在说我坏话。”闻人一诺从电梯里走出来，“比兆兆晚点儿也就算了，要是比其他客人晚，那我可就真的太失礼了。”
“这么不见外，我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可能是因为不在餐厅那个氛围中，侯兆比上次仝湖见到他时要松弛得多。
“那是拿你当家人，当然应该开心了。昨天我特意跟黄叔说给你准备早饭，好久没吃我家阿姨做的水波蛋了吧？赶紧的。”闻人一诺跟侯兆说着话，却绕了个方向走到仝湖身边拉起他来，带着他去了餐厅。
别墅里是双厨房双餐厅的设计，早餐都是在西餐长桌上进行的，闻人一诺怕仝湖走错才带着他。
仝湖看着桌上的餐盘，咋舌道：“你们也别嫌我没出息，但咱们现在就四个人，真的有必要准备这么多吗？”
“放心，都吃得完。”侯兆说，“我饭量大，你们吃完我扫尾就行。”
闻人一诺也说：“你别看他这么瘦，他一个人的饭量能顶咱们俩的。而且一会儿他就得去准备午饭，要忙一上午，让他多吃点儿。”
“今天来的人多，会不会太辛苦了？”仝湖问。
“没事，这还不算多。”侯兆用筷子挑破水波蛋，让蛋黄浸满面包片和牛油果，之后拿了蛋黄酱挤在已经只剩很少蛋黄的蛋白里，把鸡蛋和牛油果在面包片上摆好，一起送进了嘴里。
闻人一诺碰了碰仝湖，说：“吃你的。他就喜欢这么吃，不用管他。就这水波蛋，他一顿三个起步。”
仝湖摇头，说：“不是好奇这么吃，是好奇还会有第二个人这么吃。”
“真的？”侯兆抬起头来看向仝湖。
“巧了，一会儿你能见着。”仝湖说，“爽姐就爱这么吃。大一那年我第一次跟乐团去外地演出，酒店自助早餐，她就这么吃的，当时她还说，少了牛油果不地道。那会儿我连牛油果什么味道都不知道，后来学长们一起哄我才知道爽姐是富二代。她平常跟我们一起吃食堂去街边撸串，也没左手爱马仕右手香奈儿的，真没看出来她那么讲究。”
“听着是个挺接地气的女生。”侯兆说。
“嗯，确实是。”闻人一诺附和道，“萨爽那个性格，不止接地气，再虎点儿都快接地府了，让别人接地府。”
桌上人都被闻人一诺这话给逗笑了。说笑着吃完了早饭，餐桌上足有六七人份的早餐最后都被侯兆打扫干净了。饭后他就去了厨房忙碌，没再跟剩下三人一起活动。闻人无辞看时间还早，拿着平板跟二人一起去了书房。仝湖新工作室和闻人一诺公司的室内设计，还有两套房子打通之后改造的大平层的设计图，这些都是闻人无辞做的。趁着这会儿没事，三人凑在一起分析修改设计。
到了十点的时候，庄沐燮先到了，没过一会儿请的人就相继到达。除了仝湖和闻人一诺的朋友之外，还有闻人无辞的合作伙伴和她两个闺蜜以及闺蜜的老公。说是朋友小聚，但凑着也十多个人了。互相打了招呼自我介绍，看时间还早，各自招呼自己的朋友闲聊，反正家里大，也不拥挤。
中午是侯兆的主场，他让自己的徒弟过来做主厨，自己在旁边盯流程。在所有菜品中，他只亲手做了一份，前菜出来时，侯兆亲自把自己做的那份端出来放到仝湖面前，说：“勃艮第蜗牛，来试试今天这个正不正宗。”
仝湖道：“我又不是蜗牛专家，你可别寒碜我了。”
“你怎么不是？”李予之停了一瞬，接着说，“能让主厨这么亲自招待的，你肯定是。”
“这下真给我架在这儿了。”仝湖笑着拿了夹子和叉子，把蜗牛挑出来看了看，然后说，“这绝对不是白玉蜗牛，这次选品没问题。”
侯兆又拿了一个小碟放在仝湖的盘子旁边：“多的酱汁。”
闻人无辞看了咋舌道：“真是离谱。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从来就没这待遇。”
“那是夏夏值得。”侯兆说。
闻人一诺接着道：“这倒是没错。今天这顿饭是他欠夏夏的，剩下的咱们都是添头。”
“那不得敬夏夏一杯？”庄沐燮端了杯，“添头要有添头的自觉。兆兆你也端杯，后厨有你徒弟盯着，你过来喝一杯再回去，来得及。”
“行。”侯兆从自己的座位上拿了酒杯。所有人都接连举杯，喝过一轮酒，等仝湖吃完蜗牛说味道很好之后，侯兆才又回了后厨去准备主菜。
第一道主菜端上桌之后，侯兆被拉着落座用餐。都是朋友，不可能真的让他当厨师，做第一道主菜就已经是很可以了。在家吃饭没有那么多规矩，座位安排得也并不是特别严格，除了闻人一诺和闻人无辞是主位之外，其余的人就都各自挨着自己熟悉的人落座。都是同龄人，吃完午饭又一起玩了桌游，就都逐渐熟络了起来。
醉卧向来不怯场，刚来时是被这阵仗吓到了，但他也不是没有见识的，很快就跟一群人聊得火热。闻人一诺凑到仝湖身边低声说：“我还怕他融不进来。”
“就是因为知道他能融进来我才叫他的。不用操心他融不进来，该操心他融得太好。”
玩着时候时间过得飞快，晚饭是烧烤，院子里有花园暖房，烧烤架就在暖房旁边，不穿羽绒服也不会冷。圣诞树上的装饰灯已经点亮，这下倒真有过节的气氛了。一群年纪相仿的人围坐在暖房里吃着烧烤聊着天，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大冒险限定不干扰外人，所以无论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都是更了解彼此的过程。轮到仝湖时他选了真心话，抽到的题目是“此刻是否有爱人，如果有，请说出最喜欢爱人的哪一点。请精准回答。”
所有人都期待着看向仝湖和他身边的闻人一诺。闻人一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端了酒杯稍做掩饰，这动作被庄沐燮戳穿：“哎哟！一诺害羞了！”
“滚滚滚！就你长眼睛了！”闻人一诺放下酒杯。但还是接收到了此起彼伏的起哄的声音，就连仝湖都笑了起来，说诺哥这会儿脸皮薄了。玩笑了一阵，却也躲不过回答。仝湖侧了头看向闻人一诺，说：“最喜欢诺哥看我时候的眼神，让我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最诚挚的爱。”
“哎呦我去！太会说话了！一诺，你还不赶紧表示表示？！”庄沐燮在旁带头起哄，自然是“一呼百应”。
闻人一诺揽过仝湖的肩膀，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了印。
“欸！我录下来了！”闻人无辞晃着手机说，“哥咱们今晚私聊，看多少钱买断合适。”
“你就只有在坑我的时候才会叫我哥。”闻人一诺笑道。
轮到闻人一诺时，他抽到的是和现场一位异性合唱。其实闻人一诺不太会唱歌，他是大白嗓，没有技巧，不过音准没问题，声音也好听，所以唱歌算得上是能听，以前直播爬麦他唱的不多，更多还是pia戏闲聊。现在抽到了这个，他倒是不怯场，看了一圈之后说：“那就跟萨爽吧。”
“我猜你就得祸害我！”萨爽很大方地站起来，走到麦架旁，“没开嗓，大家凑合听，唱坏了就赖他。”
闻人一诺说：“对，没错，唱坏了赖我，唱好了是她的。”
萨爽看向仝湖，说：“夏夏选歌吧。”
“还有我的事呢？”仝湖拿出手机翻了翻，说，“就这个吧，正好我这儿有伴奏。”
手机连上设备，投屏的屏幕上弹出歌词。
主歌部分一人一段，到了间奏时，吉他声响起，是醉卧加入了其中。音乐是有魔力的，一段吉他作引，李予之也手痒了，走到电子琴旁跟上了合奏。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原来你也在这里。”唱到这句时，闻人一诺坚定地望向仝湖。此刻时间静止，仿佛世界只剩二人。
一曲唱完，坐着的人都在鼓掌。萨爽说：“今天难得凑齐，我们也好久没合作了，夏夏，来唱一首？”
仝湖站起来走到闻人一诺身边接过麦克风说：“那就来。”
气氛到了，有些事情就是自然而然的。仝湖跟三人商量了一下，挑了首都会唱会弹的老歌，一首之后还不过瘾，醉卧和仝湖又合唱了那首新作的歌。等四个人都回到座位上，黄叔进来说礼物部分都已经准备好了。
来的人都准备了预算200以内的礼物，进门时候交给了黄叔，黄叔把这些礼物统一打包，做成了盲盒的形式。晚上大家坐在一起抽签，抽到哪个号就拿哪个。这个活动现在很多人都在组织，大家都熟悉规则。
仝湖抽到了闻人无辞闺蜜的老公准备的一支钢笔。闻人一诺拿到了醉卧准备的香薰蜡烛套盒。这个预算下买的礼物都不会太贵重，但这群人也都不会太敷衍。换了礼物互相道了谢，时间也就差不多了，黄叔安排客人们各自去客房休息，闻人一诺也和仝湖一起回了卧室。
一天都在一起，但却没有时间说些私房话，进了屋仝湖就抱住了闻人一诺，在他肩头蹭了蹭，歉意地说：“我今早不该那么早下楼的。”
“怎么？”
“会不会让无辞和兆兆想多了？”
“八卦我们俩谁上谁下吗？他们没那么无聊，也不会直接问的，让他们猜去吧。”闻人一诺揉着仝湖的头发，“不用想那么多，日子是咱俩过的。”
“明早我等你起来咱们一起下楼。”
“好。”闻人一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仝湖，“夏夏，圣诞快乐。”
仝湖惊讶地说：“还有礼物？你这样显得我很不识好歹，我都没给你准备。”
“别瞎说。是我一时兴起，没提前跟你说，不怪你。快打开看看。”
仝湖接过那盒子，盒子上面没有logo，看质感应该也不是什么大牌子，他稍稍放了心，把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了一条项链和一对耳钉。项链和耳钉都是几何图案，线条很独特。项链是由立体的几何线条交织缠绕成一个镂空的水滴形状，里面包裹着一枚不知材质的淡绿色半透明球体，而耳钉则是平面的几何线条堆叠，能看出来这是一套，线条的走向是一样的。
“这别是什么绿宝石之类的吧？”仝湖轻轻抚过那项链。
“不是。这个很便宜，里面那个就是玻璃珠。”闻人一诺拿出手机，贴到那绿色珠子上，手机自动运行，紧接着播放出了一段录音。
“夏夏，我爱你。”这是闻人一诺的声音。
仝湖惊讶地看向闻人一诺，闻人一诺解释说：“不是高科技，就是个NFC接收器，做了快捷指令。”
“NFC贴纸？放在这个球里面？”
“对。其实是想做在耳钉上的，但是这个东西最小的尺寸对于耳钉来说也太大了，所以就做了个项链。”闻人一诺拿出项链给仝湖戴上，“外面那些线条，是我这条语音的波形数据做了拓扑优化后做出的结构造型。”
仝湖张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确实，这礼物不是品牌，不是特别昂贵的材质，用材质成本来计算可以说很廉价，但这东西的心思和意义是独一无二的，对仝湖来说是无价的。
闻人一诺抬起仝湖的下巴，顺势亲了上去。缠绵的一吻后，闻人一诺靠近仝湖的耳边，说：“夏夏，我爱你。”
去洗澡之前仝湖把手机交给闻人一诺，让他把快捷指令添加好。等出来之后他就攥着手机和项链，一遍又一遍地播放那录音。
“我就在你身边，听我现场说不好吗？”闻人一诺把仝湖揽到怀里。
“不一样的，这是你在给我准备礼物的那一刻语音，带着那个时候的情绪。”仝湖看向闻人一诺，“你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是同样的内容，也都是独一无二的。”
闻人一诺揉着仝湖的头发：“现在想想，没做成耳钉也好，不然你接个电话nfc直接启动播放了。”
“我以为你没看见我的耳洞。”仝湖搓了搓耳朵，“好久没戴了。”
“我都抱着亲了这么多次了，再看不见那也太瞎了。眼瞎心也瞎。”
“别乱说。”仝湖亲了下闻人一诺，“诺哥，谢谢你。”
聚会在第二天中午午饭之后散场，等客人们都回了家，仝湖和闻人一诺也回了城里的住所。到了家后没多久，仝湖就接到了醉卧的消息。
【感谢老板带我见识世面，我第一次体验到连吃带拿的快乐，请问可以发动态吗？】
临走时黄叔在每个人车上都放了伴手礼，这些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每人一条围巾，一个洗漱包，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到家里吃饭，叨扰主家一天半，没花钱吃了好几顿大餐，临走时还拿了礼物，这种体验对醉卧来说确实没有过。
仝湖回：【不露脸不点名，注意**。】
【遵旨。】醉卧还回了个“跪地磕头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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