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控高举着小红旗，对喇叭大喊：“第一次彩排开始。”
由里至外的七层台阶缝隙中依次喷出霰弹般的水雾，再加压转为花瓣般的水墙，最后水墙降落为柔软的浪潮，翻涌着暗蓝色的波涛流向观众席。
水珠在空中织就晶莹的穹顶，每滴坠落的银线都折射着舞台中央的聚光灯，恍若碎钻缀满的瀑布。
这还只是测试喷水系统，效果便已经如此震撼了。正式表演时在夜幕的加持下必定会是场声与光的盛宴。
柠沐自豪的跟马普尔介绍起场地的设计思路：“这七阶喷泉对应C、G、D、A、F、Bb、Eb七个大调，水幕会随着我的音调像频谱图一样高低起伏。”
她似乎忘了非常重要的事，她根本唱不到C调吧，也不知道歌练的怎么样了。
柠沐眼珠向上飘，手指扣着脸颊：“这个嘛，我小小作弊了一下。”
马普尔拿过柠沐从耳窝摘掉的耳返，放到阳光底下研究。
“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耳返吧。”
“它还有遥控器的作用，可以实时接收我的歌声并且对藏在地下的音响反馈数据，让音响自动修音。”
因为是露天演出，把音响摆在外面效果不好也不美观，所以干脆放地底了嘛。马普尔十分赞叹这精妙的设计和高超的执行力。
但想要把整片地翻新一遍太不现实，估计只是在几个特定地点挖了坑。这样位于音响边缘的观众会丢失很多演唱细节。
马普尔猜测柠沐的听众大概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柠沐倒是没看出马普尔的想法，她继续兴奋的讲解道：“不止这些哦，为了照顾每个位置的人，本次演出还利用线性音箱控制垂直声场，针对远距离区域增强低频，让大家听到的音量没有衰减。”
柠沐在努力回忆佐朔对于相关理论的解释，马普尔先行一步脱口而出“等响曲线”。
“对，就是等响曲线，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啊？”
“简单的说，因为人耳对于低频的敏感度低，可以通过补充低频声部达到让传递的声音完整的目的。”
马普尔还等待着柠沐崇拜的夸奖自己，没想到她就语气平平的表示学到了，在情绪价值方面还是艾米莉小姐给的多。
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等响曲线”也出现在威胁信里绝非偶然，“等响曲线的交汇处”指不同响度级的曲线在中高频段趋于重叠的现象，可以抑制环境声，让人听不见其余的声音。
柠沐表现的并不担忧，即使有人把刀架到她脖子上，她都不会相信对方真的会痛下杀手，世界上还是充满真善美的。
好人多还是坏人多马普尔不知道，她语重心长的告诫柠沐：“出于安全考虑，我是不建议你弄水幕的，太遮挡视线了，利于凶手躲避。”
侦探，作为一个外人，马普尔本不该说这些话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啦，但为了不辜负满心期待的粉丝们，我的演唱会绝不能打折扣。”
柠沐的责任心远超预期，她不是单纯的花瓶角色。
马普尔啃手指节的动作不自觉为之停下，重新正视这次任务。
“可以的话，能给我一个音响的样品做参考吗？”
“唔，我去找后勤组要一份吧。”
“嗯，那我在这等你。”
趁柠沐不在的功夫，马普尔闲着没事在周围散步，尝试收集更多有用的信息。
远处的海岸线露出巨轮的尖顶，伴随着滚滚白烟和轰鸣声驶进港口。甲板上是堆成小山的鱼，还鲜活的扑腾，有些甚至从甲板直接摔在陆地上了。
这是洛伦瓦登的特产，因为价格让人瞠目，马普尔都没舍得买，没想到产量这么大。
既然到了原产地，马普尔想买一条回去尝尝。
船员裸着上半身，汗流浃背的忙着卸货。背上是灼人的骄阳，手又不停伸进速冻的冰柜。
马普尔找了个撑腰歇息的，似乎是个小管理：“朋友，你们这鱼怎么卖的？”
对方无奈的说：“没了没了。”
“这才刚捕上来的，怎么就没了？”
“哎，我们巴不得偷偷卖你，这样拿到的钱能进自己的荷包。等到鱼装进包裹里拉走了，卖多贵也和咱没关系。可惜这些货是要供给那个柠沐的演唱会的，盯得比以往更紧。”
船员语气略显激愤，他有点怨这个从未听过的歌手，没有她就能多赚点钱补贴家用。
马普尔知道这不是柠沐的错，也更好奇柠沐的演唱会要这么多鱼干什么。
“你晓得那歌手为啥要鱼吗？”
“我哪里知道，你快走吧，别拦着我干活。”
船员说完这话，裤子口袋里立即被塞进张1万信用点钞票，他谨慎的确定其他船员没有发现后，竖了两根手指。
马普尔又塞了一张给他，船员弯着腰从袖口里掏出藏好的塑料袋，在堆底搂起一只给马普尔。
PY交易达成，天不知地不知。
2万信用点，比资本家还要黑。但为了弄清楚这鱼的特殊之处都是值得的，一切出于科学精神绝不是嘴馋，当然这钱也算到E头上。
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柠沐，她手里攥着音响的核心区块。
“侦探小姐，给你这个。”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和公馆案的谐振器一样，是款集成度极高，完美体现现代工艺之美的艺术品，出自蒸汽星枢之手。
“很好，有这个就够了。多谢你，大明星。”
这个“大明星”不同于之前的阴阳怪气，是马普尔对柠沐的认同的打气，柠沐也在自己都未察觉的内心深处受到鼓舞。
暂别柠沐，马普尔回到旅馆，艾米莉已经把两人的行李整理好，尽管只有两天的时间她也做的一丝不苟。
“茶茶，你回来啦！”
艾米莉把沾湿的手在围裙上擦干，跑过来搂住马普尔的脖子。
马普尔的嘴角要压不住了，心里盛开金灿灿的向日葵花：“啊，我要被你憋死了。”
艾米莉撒开手，发现马普尔提着的塑料袋说：“你买鱼了？那最后一道菜煮鱼汤好了。”
“嗯嗯，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解剖它。可能能有重大发现呢。”
艾米莉蹲下身，隔着袋子戳了戳鱼：“没想到它有这么大的作用啊。不对，是茶茶你厉害才对。”
马普尔的嘴角直接咧到耳根，露出两排闪闪发亮的牙齿，头发炸出缤纷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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