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在说什么啊,咱们是一家人。”
云崖朝云春伸出手,眼眶发红:“这两年你有多辛苦,哥都看在眼里,你要高考,还要赚钱,好不容易高考完,又要出去打工,你才多大,别让自己这么辛苦。”
云春蹲过去,被云崖摸着脸,哥的手指细瘦干燥,却非常温暖,抚摸过他的脸颊,动作带着不舍和疼惜。
“我的头疼已经好了许多,我有手有脚,没瞎没聋,早就该出来赚钱,帮你减轻一份压力。”
“家里的债不着急一次性还清,警察盯着呢,他们不敢上门打砸。你已经攒够学费和生活费,剩下的让我来,你辞掉晚上那份工作,好不好?”
云春眼眶比云崖还要红,他向来是个爱哭鼻子的性格,在家人面前就更容易绷不住。
“可是,可是你还要学习……”
“我不着急,”云崖打断他,捏了捏他的下巴,声音带了一丝笑意,“把你送出去了,咱家也算有了大学生,我着什么急呢。再说我早过了正常考试的年纪,再晚几年也不碍事。”
云春没话说了,他的哥哥向来思虑周全,看上去温和好说话,实际上他决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
云春声音很低落:“我不想哥太辛苦。”
“哥也不想你辛苦。”云崖摸着云春的红肿的眼睑,孩子从小就这样,身上容易留痕迹,一看就知道昨天哭过,身上还有掩盖不掉的酒气,一件件都是云春曾经受过委屈的证据。
云崖闭了闭眼,什么都没有问,半晌才恢复平静:“你正在长身体,这么瘦,昨天又是一整晚夜班,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自从要上夜班,云崖就一直担心,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自己偷偷找工作,就为了让云春辞掉那个兼职。
这样的心意,云春怎么不懂。
再说,经过昨天晚上那件事,云春本来就不打算再去,没了那份兼职,他还有别的兼职,钱慢慢攒总会够的。
只要有家人在,日子再苦再累都能过下去。
“嗯,我听哥的。”
云春吸了吸鼻子,抬起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谢谢哥疼我。”
一说话,还冒了个小鼻涕泡。
云崖“噗嗤”一下笑出声:“真听话,饭都凉了,赶紧去吃。”
“好!”
吃完饭,云春要收拾碗筷,云崖拦他:“赶紧去睡觉吧,放着我收。”
云春绕开他的手,甜甜一笑:“我晚上没熬夜,不需要补觉,今天中午我做饭吧,让哥尝尝我新学的菜。”
云崖点点头:“好。”
云春动作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把所有东西收拾干净,乐呵呵地把云崖推进屋里,然后自己出门买菜,中午做了一大桌子菜。
吃完午饭,云春去午睡了半个小时,起身去下一个兼职。
“哥,我去清吧帮忙了。”
云崖没出门,在卧室里喊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清吧在市区的南边,需要坐十站,大概四十分钟。
这是他的第二份兼职,去清吧里面当侍应生。
和普通的酒吧不同,“轻音”是个偏女性化的小众聚集地,每周更换不同的主题,以音乐、交友、游戏为主,来这里的人女性偏多,但也有一些男人,总体来说是一个多元文化的聚集地。
云春能被选上,纯粹是因为他长得足够好看。
公交车到了,云春下车前将遮阳帽往下压了压,避免防晒不够被晒黑,他知道自己的外貌能为自己带来一些便利,会有意识利用起来。
户外的阳光打下来,云春头脑发昏,有点头晕,估计是昨天晚上喝多了,晚上回去要早点睡觉。
“你眼睛怎么有点红?”
更衣室里,和他一起打工的小凯好奇道。
“有吗?”云春瞅了眼化妆镜,掰开眼睑看了看,“有柳絮,吹眼里了。”
“可怜楚楚的,还挺好看。”
小凯说着拿过一套cos服换上。
“轻音”每周都有一天“主题日”,会根据上一周顾客投票结果,出本周装扮主题。
“是肌肉萝莉吗,”云春有点无奈,“一进门就看见牛哥穿了个蕾丝花边的背心,这届顾客的口味怎么越来越怪。”
小凯穿好自己的紧身衣,笑嘻嘻递过来一套衣服:“给你挑了比较正常的一套,不用太感谢我。”
云春提起手中的布料,白大褂制服,黑色背心,修身阔腿裤,还有写着粉红字母的皮质腰环,对他们老旧俗套的审美叹了口气。
这都是正常的了,那不正常是啥样。
“你别想歪啊,”小凯指了指他,“在我眼里,布料多就是正常。”
云春无法反驳,只好点点头:“……是。”
但这点认同在看见通常都是当保镖用的哥哥们光着膀子往胳膊上抹油时,碎了个一干二净。
“……真的会有男人女人喜欢这种?”小凯说出了云春心中所想,“牛哥他们一般不都在后面打杂吗,今天跑前面来也太辣眼睛了。”
云春看了他一眼,无声赞同。
—
“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柳野叼着一截花椒木,横眉竖眼地指着一群主题侍应生:“老杨啊,你的眼珠子都丢牛犊子身上了?”
“滚,那叫眼光。”
清吧的二楼包厢里坐着三个男人,说话的两个男人有意无意看向中间的人。
柳野忍不住挑开帘子道:“孟哥,这你能忍?”
一楼各个方位都站着侍应生,清一色露胳膊腿:“这叫什么,搞颜色啊,生怕扫、黄、打、非不上门。”
老杨一边打断一边瞅中间的男人,骂道:“别乱扣帽子,画风都被你带歪了,这叫肌肉秀,一个个都是万里挑一,比那些个白斩鸡小白脸小鲜肉强多了,你懂个屁。”
柳野气笑了:“你家肌肉用蕾丝边装饰?”
老杨翻白眼:“特么上周主题是萝莉,我能咋办,我家上帝选出来的,不服憋着!”
中间的男人终于说话了,他掐掉嘴里的烟,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笑着骂了一句:“谁家上帝?”
老杨愣了一下,旋即大声道:“孟哥家的!”
孟颂今指了指老杨:“是我的就赶紧给我换了,不辣眼么。”
老杨笑嘻嘻站起来:“好说好说,以后这就是孟哥的场子,我给孟哥打工,孟哥想要啥风格就来啥风格!”
孟颂今笑着摇头,声音低沉:“不用猜我的喜好,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按照你的经营来。”
老杨连忙乐呵点头:“诶,知道了。”
老杨下去招呼人,柳野叹了口气:“孟哥喜欢肌肉男。”
孟颂今冷漠地吐出一口烟:“放屁。”
柳野继续说:“那孟哥喜欢阳刚之气。”
孟颂今皱了皱眉:“谁说的?”
柳野指着楼下:“都这样以为啊,最开始咱们出来闯,在工地,你第一天就把开放商塞进来的白弱小侄子踢住院了,后来收小弟也是一个个五大三粗,谁不知道您烦娘娘腔。”
说完,又马上补了一句:“我除外。”
柳野骨架纤细,年轻时经常被人嘲笑像个娘儿们,一提这个就炸,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原因,他打架贼猛,手毒且狠。
“老杨这个场子,估计用的都是一群小白脸,怕你不喜欢才搞了今天这么一场。不过话说回来,孟哥你瞅瞅,有几个身材真不错诶。”
孟颂今都被他给说笑了,吸了一口烟,慢慢道:“以后出来谈事少给我放屁,老杨这个场子干净,甭管别的,干净,这点最重要。”
孟颂今积威甚重,柳野也只敢插科打诨这么一下。
“行吧,又是清心寡欲的一天。”柳野笑了笑,站起来去帮老杨忙。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个正在拍照的小姑娘被人摸了一把,愤怒地站起来嚷嚷,大声质问哪个王八蛋不要脸的瘪三摸了她。
“你,”姑娘竖着两麻花辫,样貌特清纯,但言语举止却火辣干练,抬手指向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应生,“说,是谁摸了我。”
小凯紧张地给了云春一个眼神:别说话。
云春就是被小姑娘指出来的侍应生。
他刚才确实就站在小姑娘旁边,也看清了咸猪手的样貌,只是现在这个场面有点难收,要是直接说出去,怕引起更大的骚动。
“你别说你没看见,”小姑娘推了一把云春,气得嘴唇都抖了,“你不说我现在就报警,查监控!”
云春犹豫道:“看见了,能不能借个地方说话。”
小姑娘还没说话,旁边议论声就传了过来。
“算了吧,又没真怎么样你。”
“摸一下怎么了,看她急得,以为自己是个仙女啊。”
“不嫌丢人。”
小姑娘本来就生气,现在更是爆竹似得蹿起来,脸贴脸开大:“你爹骂孙子不丢人,孙子张口喷粪才丢人,我看你挺喜欢屁股被摸,脱裤子撅个腚让大家看看屁股长得什么样吧?”
那些人没想到小姑娘这么能骂,瞬间卡壳:“诶我艹……”
“您要长了个绝美的屁股您再说话,”小姑娘分贝提高三倍,尖锐的骂声转着弯打人耳朵里,“没那个腚就特么闭上你的粪嘴!想艹等我找到那个烂腚孙子后让你俩好好艹!”
骂完这句之后,场面有十几秒的死寂。
云春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
那些人嘴欠是真嘴欠,刚说的话恨不得想让人拿马桶橛子塞他嘴里好好涮涮,可没想到小姑娘的战斗力竟然恐怖如斯,骂人都不带喘气,用词极其刁钻,纯奔骂死人去的。
小姑娘转过头,面色还算平静,盯着云春:“谁?”
云春手指一抬:“他。”
刚才说风凉话的人之一。
小姑娘冷笑一声,拿起手机,上面显示110报警画面。
云春手指一转,又绕回自己:“还有我。”
小姑娘瞪着云春。
云春小声说:“他本来想摸我的,被我躲开了,才挨到你身上。”
小姑娘依旧不说话,眼神怀疑地打量他们两人。
云春的穿着明显更保守,但他长得好看,身形修长,露出的两寸腰身紧实优美,走动间白大褂被风带起,还能看见臀部的弧度。
云春指了男人一下,手指直了又弯,欲言又止:“就是这样,他想摸的是我。”
那人似乎被小姑娘一通骂加报警吓到了,慢了半拍才讪笑道:“对,就是个误会……我给你道歉。”
小姑娘按灭手机屏,仔细看了两人一遍,提着包扭头离开。
云春额角冷汗都下来了,他刚刚也就是赌小姑娘看着脾气大但应该还算讲理心软,干脆直接把真相给说出来,信不信由她吧。
等小姑娘走后,他也没敢多待,马上去了后台找老板汇报。
“孟哥,这小子很懂灵活变通啊 ”二楼,柳野看得津津有味,“话说得漂亮,谁也不得罪。”
孟颂今身子没动,他坐在帘子后面,一直都没探头往下看。
听见柳野的话,他眉头拧了拧:“谁也不得罪?”
柳野笑了一下:“对啊,那个咸猪手指定没摸他,为了安抚小姑娘,他随口扯了个谎呗,这样既不得罪咸猪手,也安抚了小姑娘。”
孟颂今手指点了点,烟灰在地毯上落了一撮,他深思片刻,声音冷了几分:“左右逢源,是非不分,这种顾客有给脸面的必要?”
柳野噎了一下:“闹大了对咱们也不好吧。”
孟颂今说:“告诉老杨,把这个侍应生给换了。”
柳野惊讶道:“别吧,我觉得他做得没错啊,而且我刚盯他半天,这小孩长得真不错,孟哥你要不要看……”
涉及底线原则的事情,孟颂今不会宽容,直接站起来离开:“我要开个视频会,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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