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儿听完庄引鹤的话,脸色当即变的有些苦兮兮,恨不得要哭出来:“爷,这……这追风它也不听小的话呀!”
“先不急,我也去寺庙里转转,你守在这!”说完就直奔寺庙门口去了,待到大殿外时,远远就瞧见了那小丫头虔诚的跪在佛像前右侧的垫凳上,看着她恭敬的头面贴地,翻掌接佛后又翻掌平贴地面,三拜以后,方才缓慢起身。
“愿此香火,上达天听,下通神灵。信女祈求亡母魂灵安息,来世顺遂;祈求此身病重亡故的小娘子,来世一生无虞,长乐未央。”
若是前世,叫她拜佛,她也就是看个热闹,虽敬畏佛祖,却并不是信仰!你要问她信仰什么?那多半告诉你是财神爷!虽然还没发过财,但是万一呢!可现在,她莫名其妙的魂穿此处,心中时常不安,总觉得原主的亡灵还在,还在远处默默瞧着她……
拜完佛祖,苏禾忽而觉得很安静,许是大殿内僧人诵念经文的声音、还有袅袅的香火气息,让她有了片刻的宁静,即已求得心安,又添了香火钱,苏禾转身欲离开大殿,不料却叫身后的大和尚叫住:“姑娘留步。”
苏禾转过身,肃立合掌,略略低头,恭敬的说道:“不知大师有何赐教?”
“我是本寺方丈,法号明心。我观姑娘礼佛前面容憔悴,双眼无神,脚步虚浮;礼佛后却好转许多,姑娘与佛有缘。”明心说的很是笃定,“姑娘有些来历,虽非此间人,然,既来之则安之。”
“大师!我还能回去吗?我…我…不是我要来这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苏禾见这方丈说出了她的来历,当下就激动了起来,若是能离开,她愿日日沐浴焚香,叩谢佛祖慈悲。
“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明心方丈说完这话,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即又回到了大殿中间的拜凳前参悟佛法。
苏禾按下满心疑惑,心里拿定主意,必要找个时间再来海兴寺,问问方丈到底是何意思!既然说她与佛有缘,自然是要多来参拜的!
刚迈出大殿,准备回去,却看见庄引鹤还在大殿前打转,苏禾不想引起他的注意,准备离的远些,再贴着边走。可惜,人就是为了堵她才蹲在这的,哪可能叫她就这么轻易跑了,当下就被喊住了,“苏小娘子,我见那方丈喊住你说话,怎么唬的你脸都白了?他同你说什么了?”
“方丈说,我与佛有缘。”
“他放屁!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家同佛能有什么缘分,这和尚当真是见人就胡诌!”庄引鹤素来不信这些,故而陪长辈上香礼佛时,一向是不进大殿的,只到后院香客歇脚的地方等着,要他说,这世上的事,若是磕头拜佛就有用,他估摸着他亲娘能给他拜出个宰相出来做做?
“都头,佛门清净地,还请嘴下积德。”苏禾不欲搭理他,又见这话说的实在放肆,不得不开口止住话题,“都头怎的还没走?”
“自然是等你,哪有送人只送一半的道理。”
“谢都头好意,我自己能走。”
“苏禾,爷的耐心向来有限,若是不识好,那也只能叫你见识见识爷的手段了!”风流才子不是拿把扇子就能装的,庄引鹤在怎么也是清安县的县尉,素来与人来往,还不曾被人一再下面子,故而也不再温声细语,只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是!只是确实不方便与都头共乘。”
“自然不是共乘。”
两人你来我往的言语间就到了车架处,来喜儿原本是靠着马车门休息的,一见到自家爷带着苏小娘子过来,忙跳下来:“爷,苏姑娘。”说着就要打起车帘,叫人进去。
“不急,今儿爷来驾车,你牵着追风回去。”
“爷,追风是真不听小的话呀!一向追风都只听爷的!”
“蠢,你拿马褡裢里的胡萝卜喂喂它。光喊,它就能理你了?”
来喜儿乐颠颠的去掏马褡裢,拿出来喂追风,都递到嘴边了,追风头一昂,明确表达它不吃!追风自幼就是庄引鹤亲自喂养的,寻常人喂的东西那是眼睛都不带瞥一下的。
来喜儿无法,只能苦着一张脸,要哭不哭的看着庄引鹤:“爷,追风一向机灵,只有您同吴老汉喂的东西它才吃。”吴老汉是府里专门伺候马的老仆,爷不在府时,就是吴老汉来伺候追风。
“你给苏小娘子试试。”庄引鹤眼睛一扫来喜儿示意把吃的给苏禾。
“都头,这不合适吧,追风连都头的人喂的都不吃,我喂的更不会吃了。”
“拿着!叫你试试就试试,害怕?来,爷牵着你的手喂。”佯装要去拉苏禾的手,也不知在心里肖想了多久。
苏禾看他这样子,一把夺过了来喜儿手上的胡萝卜,递到了追风的嘴边,追风的眼睛盯着苏禾看,又好像是在嗅味道,竟真的张嘴吃下了,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苏禾的手,吓的苏禾脚一歪,人就要往后倒,庄引鹤一把将人扶住,像是被逗笑了,道:“别怕,追风这是喜欢你呢。难得你喂的东西它肯吃,”又摸了摸追风的脑袋,“好孩子,当真是随了爷的眼光。”
追风有些兴奋,轻轻扣前蹄,还打着响鼻,看样子是不可能叫来喜儿牵回去了,不如自己就还跟在马车边上,一同回县也成,当即问道:“苏小娘子是直接回家?还是要去哪里逛逛?我叫来喜儿驾车送你。”
苏禾原本以为今天要花不少时间,绣坊不一定来得及去,虽带上了私房钱也只是以防万一,这来回车马倒是真省下了不少时间,想了想:“还请来喜儿将我送到县门口,我自己逛逛再回家,劳烦了。”
“不敢当,小的不过是听爷的吩咐。”来喜儿恨不能将身子弯的更低,嘴里忙道不敢不敢。
庄引鹤也不耐烦了,翻身上马,“即我在这,姑娘不自在,那我便先走了,来喜儿,将人好好送到县门口,若有半点闪失,爷揭了你的皮。”说完,也不等二人是何反应,便飞奔而去,马蹄扬起的灰尘,叫苏禾呛了两口。
什么狗脾气,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不是在好好说话嘛,谁又得罪他了不成?苏禾也不做声,直接坐进马车里,叫来喜儿到县门口停下,也靠着车壁不再说话。
……
魏宅
苏婆子今儿拿出历年所攒下的金银首饰,下足了力气,打扮的好似个移动的珍宝阁一般,同魏妈妈在后院小花厅里闲聊。
“我也不曾有什么贵重物件,我家那丫头片子打的络子,我也不晓得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就各拿了一个,外面买一个可不便宜呢!”苏婆子心里都要滴血,那可是足足三十二文呢,又不好将价格说的太明白,叫人看低了。
“难为妹妹还惦记着我呢,哎呦呦,”魏妈妈拿着络子一一看过,又随手交给了边上奉茶的丫头,道:“将这络子收进外间我常用的梳妆盒里,”又堆起笑,仿佛诚心赞道:“打的可真精致,也难为你舍得!”
奉茶丫头原本低着的头悄悄抬了一下,趁着接过络子的机会,扫了一眼苏婆子,心里咋舌,好富贵的打扮,怎生送的东西却这般小气,外间的梳妆盒放的都是魏妈妈常常用来赏人的东西,真正的好宝贝都锁在内室里呢,除了身边常年伺候的女仆,寻常丫头是不许进的。
苏婆子一听,努力压下要扬起的嘴角,大手一挥,十分阔气:“不值些什么,能叫姐姐喜欢,那就是这物件的福气了。”自觉这话说的漂亮,只等着魏妈妈开口再互相恭维一番,却不想人家虽是打扮的简单,不代表没见过好东西呀。
“今儿怎么没见你带着你家姑娘过来?到底是我这门户低贱,妹妹不肯将女儿带上门吧?”魏妈妈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婆子,又故意自贬一番。
“哪里?那丫头昨儿说梦见她娘了,今儿一早就去海兴寺上香去了,我心里惦记姐姐托我的事情,”苏婆子真没看不上魏妈妈的意思,她一路进府,看这小湖假山,院子不大,可处处摆设精致,寻常人家当个宝贝的物件,在这也就是随意摆着,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立时也能住上这样的院子,“姐姐是要放这丫头的身契?给她配个人家?”
“她做梦,我也直接了当的告诉妹妹,这丫头是我拿来杀鸡儆猴的,人户你也不必寻好的,只挑那下等人家,能出的起三贯钱就行。”魏妈妈说起这丫头,脸上再不见喜色,只剩下阴狠毒辣,“妹妹寻好人,将人带来魏宅,我亲自将那丫头的身契给他,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好叫下面心思浮躁的丫头们瞧瞧,划了脸就能当良民了?我要她这辈子就在烂泥里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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