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婆子同人在房里嘀嘀咕咕了约两盏茶的功夫,眉开眼笑的将人送到院门口。
魏妈妈却不急着走,看着小北门,语意不明的说:“听说你家小娘子络子、荷包做的鲜亮,若有什么新鲜样子,只管送到魏宅,若是我家姑娘瞧的上眼,以后你还愁什么?”
苏婆子听完更是喜的打抖,再不见刚刚满脸不耐烦的样子,扶着将人送到骡车上,才道:“谢谢魏妈妈照顾生意,若是有好东西,我亲自领她上门给行首过过眼!”
看着骡车越走越远,今儿虽有些晦气,可又搭上了一庄生意,谢媒钱还给的这般高,她在从男方那要一笔,一桩婚事,她能得两处好,美滋滋的扭着腰回了回房盘算着。
酉时刚过,苏二提溜着苏贵回来了,苏婆子迎出门,瞧着苏贵灰头土脸的,一把将儿子搂到怀里,道:“这是去哪混的?怎还满身灰回来了呢?”边说还从头到脚的摸着:“可打到头了?”
苏贵挣脱出来,满眼不在乎:“哎呀,娘!我怎么可能受伤!那小子跟柴火棒一样,只有我压着他打的份!”
“哎呦,我儿可真是太厉害了!娘今儿给你买了布,一会让你姐姐给你量量尺寸,过两天咱们就能穿上新衣服了!也好叫先生瞧瞧!我儿聪明伶俐!”
“谢谢娘!让那死丫头给我做快点!我要早点穿上,好去虎子他们面前好好显摆显摆!”
“好好好!我儿说什么都好!”
用过晡食,苏禾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又给苏贵量好尺寸,裁剪好衣服,已经一更天了,苏婆子带着苏贵去了夜市玩耍,而苏禾在魂穿这里后第一次敲响了正房的门。
“进来!”
苏禾推门而入。
“什么事?”
“爹爹,娘说,弟弟进学要紧,叫我先紧着弟弟的衣服做,那络子我打的慢,爹爹那可还够卖?”
“既是你娘说的,那你就听她的。络子不急了,你日常带着做些,那荷包和堆花儿,你把衣服做好以后,先做这两样。”
苏二见苏禾还没走,有些不耐烦的道:“还有事?”
“爹爹,我昨儿梦见娘了……明儿要去县外海兴寺给娘上柱香,已经跟母亲说过了,母亲也同意了还给了我一百文。”
苏二原本是有些懒散的靠在椅子上的,听到苏禾说起了晴娘,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神死死的盯着苏禾,语气却像是在怀念发妻:“你梦见你娘了?”
“我梦见娘吐血了。”苏禾原本是垂着头的,说到这话时,将头抬了起来,神色悲伤:“娘那时病的很严重了,帕子上时常带着血迹,只是没想到我会梦见她,我许久没梦到过了……”
昏暗的烛光下,苏二的眼神落在了苏禾的身上,他许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女儿了,不想一晃神竟出落的和晴娘愈发像了,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好像透过了女儿瞧见了曾经那个总是面带笑意的女子。
“爹爹?”
苏禾一声轻唤,将苏二拉回了现实,他抬手揉了揉额角,闭了闭眼,道:“爹爹今天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们是年少夫妻,当年喜结良缘,他心里爱重发妻,是想要同她好好过日子的,晴娘绣活做的好,一副便能卖上不少价,他们一起置办了这小院,生了女儿,可她为什么不能再生!别怪我,晴娘,我不能叫我的儿子父不详。若你魂魄不定,下辈子……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
……
辰时刚过,苏禾就在县门口花了两文钱上了骡车,后面没有车棚,想来也就是给路远的村户人家用的,苏禾坐在边沿上,等了不过一刻钟,又上了些人,男女都有,驾车的车夫见人差不多了,晃晃悠悠的驾车往前走。
刚走出不远,她还有些昏昏欲睡,却听旁边的人互相说道:“瞧瞧,咱们后面跟着驾马车呢,真气派,你说是哪个大户人家呀?拉车一匹马,怎么边上还跟着一匹,这马可真是奇怪,身上都是黑的,四个蹄子倒是雪白的,”
“拉车的马倒是寻常,边上跟的那匹才是真宝贝,那雪白蹄子的我在军中见到过,说这种马叫骓,一匹之价不下千金呢!”
车上沉默了一瞬,随后此起彼伏的恭维着这说话的男子,大赞还是李哥有见识,不像我们一辈子只怕就是在这清安县里打转了呢,车后的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众人大声的说着自己去哪见识过什么。
苏禾被吵的清醒了许多,正准备问到哪了,却听驾车的老汉喊她:“小娘子,我这到岔路口了,你要下去啦,你往那头走,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就能到海兴寺了。”
看着老汉手指的方向,眯着眼瞧了瞧:“谢谢老丈。”便挎着小篮子朝着海兴寺走去,那马车也打转跟在后面,驾车的小厮将马慢慢驱到苏禾身边:“小娘子可是去海兴寺的?”
苏禾略略退后了两步,轻声道:“是。”抬头扫了一眼,这才看清那个李哥口中的千金之马,当真是俊逸非凡,在看马车的顶盖和车帘,俱是上好的料子,也不知同她搭话做什么。
“那可真巧,我们也是要上海兴寺的,路还远着呢,小娘子不如上车,我捎带你一程。”
“谢谢好意,奴家自己走。”既不曾认识,又不见车厢里是谁,谁敢上他的车,这人难不成是傻子,就这么直愣愣的张口相邀。
庄引鹤心里暗骂来喜儿这蠢货,连请人上车也不会,只好自己掀开了车帘:“小娘子,是我,咱们在香云坊见过,可还记得?”
苏禾看着他露出来的脸,想起了,那日香云坊,魏行首喊他都头的男子,更加觉着惹不起,也不敢随意得罪,叉手行礼:“谢都头好意,海兴寺也并不十分远了,奴家在走一会也就到了。”
庄引鹤心下有些恼,这小妮子是软的不吃,要来硬的?当即停了马车,三两步走到苏禾身边,折扇一开,当真是公子风流。这幅孔雀开屏的模样,魏行首吃不吃的下苏禾不知道,反正她吃不下,还惧着人家大小是个官,只敢心里暗骂,这是脑子不好使吧!你不怕冷,没看见我粗衣粗布不抗风嘛,拿个破扇子扇什么扇!
只快步走去,想离这神经病远些,刚加快步子,却被庄引鹤一把拉住:“小娘子怎的这样怕我?爷又不是凶神恶煞,不过是想请小娘子上车歇歇脚罢了。”
“谢过都头的好意,实在是不妥。”
“哪里不妥了?小娘子不妨说给我听听,若有道理,我自然放你走。”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哪里妥帖,也请都头说给我听听!”苏禾暗自用劲,也挣脱不开被庄引鹤拉的死死的手腕,当真是有些生气了,努力压下因气愤而微微喘息的声音,言语里带上了几分薄怒,瞧着庄引鹤眼里,愈发爱的不知怎么才好,好像他年幼时豢养的一只小奶猫,生气时也只能用乳牙咬着他的虎口不放,让人看着愈发怜爱。
“这个好办,我骑马就是,小娘子坐在车厢里,包管无人知晓。”放软了声音,带着一丝/诱哄的样子,“这里人来人往的,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跟我拉拉扯扯?岂不是叫更多人看见?”
苏禾闭了闭眼,心里劝自己,势比人强!人家再怎么说也是清安县的都头,一根指头就能碾死自己的存在,忍了!当即头一扭,掀了帘子就坐进去了,坐进去才发现这里面铺着柔软的地毯,边上还放着貂皮的搭盖,暖和了许多,搓了搓手臂,将背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庄引鹤翻身骑上追风,拉着僵绳,就跟在马车侧边,来喜儿看着爷这么乐滋滋的样子,心里也不明白,他承认这苏小娘子在清安县来看,是有几分颜色,可要放到扬州去,那离万花楼的明月姑娘可差的有点远了,爷这么放下身段也没给也个好脸子,心里虽疑惑也晓得,以后还得敬着这位姑娘,说不定哪天就是他们爷心尖尖上的人了。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海兴寺门口,苏禾下了马车,叉手对着庄引鹤行礼:“谢都头送这一程,就此别过了。”
庄引鹤看着苏禾说完话,头也不回的就往寺里走,心里也纳闷,自己不过是瞧见皓腕上的一点朱砂痣,怎么就忘不了呢,要说在江宁府办差,没有人伺候枕席那是虚话,可他一翻开袖子瞧不见那点红痣便觉得心里不舒爽,不过草草了事;紧赶慢赶的了了差事,就赶回清安县,也是老天都觉得他心诚,居然被他碰上了。
“爷?咱们这是回去?还是?”来喜儿看着庄引鹤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寺门,小心翼翼的问。
“瞎呀!”抬脚就踹在了来喜儿的屁股上,“没瞧见爷在这等着了么?”眼珠子一转,“你附耳过来,爷有事吩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