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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余恨4

夕阳没入海平线后,还残存了半壁晚霞高悬于天空,形如凤凰展翅高飞,焱雀四人一前一后走在大宅一处靠外的回廊上,那景色映在眼里,似是喷薄的茜色火焰,在这天地之间熊熊燃烧,走在她们前面的谢菁脸色苍白如纸,说话也有气无力,似是劳累过度,又似是受了重伤。

谢箐领着四人在一处高耸楼阁前停下,那楼阁张灯结彩,各处檐下悬着红绸,似是喜堂,却空无一人,谢箐领着众人走入楼内,果然是一派喜宴装饰,富丽堂皇,楼内大厅摆着一桌酒席,布满了珍馐佳肴,谢箐领着众人落座,便在一旁侍立,四人左右环顾,未见山庄主人的踪影,焱雀疑惑道:“这是……要办喜事?”,她是冲谢箐发出的疑问,然而谢箐负手在旁微笑不语,于是便无人可答,一刻钟后,天色如墨,谢箐重重合上了楼门。

“欢迎诸位莅临我余恨山庄”。

二楼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四人抬头望去,只见江云扶着一位全身笼在黑金纱袍中的女子沿扶梯而下,那黑金纱袍宽大的风帽遮住女子头顶,风帽下那女子整张脸笼在迷蒙的黑雾中,同北漠那黑袍人一般打扮,只一头长及脚踝的银发在烛火映照下泛着霜雪般的光泽,江云扶着女子款款坐在主席位上,自己却不落座,侍立一旁,女子笑道:“诸位都是少年英豪,实令余恨山庄蓬荜生辉”。

战鸽率先开口,“庄主也不必客气,我既已不负所托,还望庄主立刻下令解了血封咒”。

女子施施然笑道:“解咒是迟早的事,战掌事何必急在这一时,今夜本庄有喜事,战掌事何不饮过喜酒后再行离去也不迟”。

战鸽听她话中之意原也是要为己解咒,便不再多言,焱雀始终紧盯着女子被黑雾笼罩的脸,女子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侧头从黑雾后与她对视,目光相接时,女子的手不经意的一颤。

像,像极了那张刻骨铭心的脸,果真是她的孩子。

焱雀开口道:“我们是外人,与贵庄本无交情,庄主既愿解咒,还请尽快”。

“外人?”,女子以袖掩面,咯咯笑了几声,“我是洛川郡主谢云泠,你爹爹是洛川郡王谢云焱,是我最小的弟弟,按礼,你该尊称我一声姑姑,你又怎会是外人”。

焱雀讥讽道:“姑姑?我没有藏头露尾,对我一家穷极追杀,害我与双亲天涯相隔的姑姑”。

谢云泠幽幽道:“穷极追杀,是你爹爹背叛家门,你娘亲毁我终生,欠我一条命,至于藏头露尾,小侄女,我是为了你好,这黑雾后的脸一但你看见了,你此生最甜的美梦都会破碎,自此万劫不复,你若想看,我可以成全你”。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焱雀冷冷道:“解了咒,放了战鸽和我的两个兄弟,他们与此毫不相干,我们一家自会在此,将往日情仇同你一并清算”。

战鸽三人听她所言之意,竟是要玉石俱焚,不禁脸色剧变,谢云泠却又是咯咯笑道:“我庄内今夜有喜事,不谈那些情仇”。

苏一心忽而道:“庄主说了半天的喜事,我们也未得见新人在何处,竟不知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谢云泠又向他所在的方向微微侧头,上下轻点,似在对他一番打量,苏一心正襟危坐,脸上布满少见的戾气,想来定是想起了自己中毒惨死的娘亲和珠姨,谢云泠道:“你是苏文冰那个大难不死的儿子,苏文冰那个薄情寡义的败类还能有你这样的儿子,当真是他的造化”。

苏一心昂首道:“我不是苏文冰的儿子,我娘亲是聂元汐,那个遭你们排挤算计,一生凄苦的聂元汐,你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出来便是,即便我今日死在这里,也要为我娘亲讨个公道”。

谢云泠不耐烦道:“你们真无趣,满嘴仇恨生死,我说了,今日庄内有喜事,不要触我的霉头,好了,闲话少说,你们不是问喜事为何,那就直入正题,听好了,战鸽你想要解咒,焱雀你想要见父母,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答应了,你们就能得偿所愿,不答应,我毁了那两具活死棺,再一个个将你们折磨至死,反正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众人听谢云泠说得决绝,竟不自觉屏息以待,只听她幽幽的指着柳珘道:“我的条件就是,今夜此时,焱雀你同这位少侠成亲,只要你答应,我自会解了血封咒,放你的父母出来见证你的人生大事”。

一阵海风从半开的窗户中窜入,撩拨得楼内烛火明明暗暗,谢云泠端坐主席位,一身黑纱,面罩黑雾,形如鬼魅,身旁的江云瓷白的一张脸上毫无表情,谢箐仍在一旁静立侍奉,焱雀四人震惊得无以复加,人人都如雕塑默然,楼内一时寂静如死。

一刻钟后,焱雀颤声问:“为什么?”。

谢云泠叹道:“你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侄女,我作为长辈自要为你的终生大事操心,我与你父母自有一番生死较量,那是我们长辈的事,与你们小辈无关,可我不忍心你来日无所依靠,这位少侠是曙城柳氏子弟,将门之后,配得上你,与你也是情谊深厚,成一门亲事保得战鸽性命,得见父母,老来也有所依靠,多划算”。

柳珘厉声道:“荒唐,我们岂是甘愿受你摆布之人,焱雀,你不要听她的,她就是存心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间,亲者痛,仇者快,其心歹毒当诛”。

柳珘的话音刚落,便有一股无形巨力击打在他胸口,令他腾空摔出席间,脊背砸在楼内的顶梁柱上而后重重落地,两眼一黑,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焱雀三人连忙前去蹲下查看他的伤势,江云跨前一步,眼中杀气四溢。

“云儿”,谢云泠阻道:“退下,不过是少年人逞这一时口舌之快罢了,伤了他,我侄女跟谁成亲”。

江云依言退下,焱雀三人还挡在柳珘身前,苏一心起身上前一步道:“他二人并无男女情谊,你既要焱雀成亲,不如选我”。

谢云泠道:“你爱慕她?”

苏一心低头望向焱雀,焱雀也正自仰头看向她,她眼里有一场惊愕的狂风暴雨,苏一心笑了笑,转而坚定道:“是”。

谢云泠冷声道:“你联合猫妖杀了苍艾,柳璃为你重创朱樱,高仓巍为你追逼至苏氏,令我们不得不弃掉紫烟,我们之间也是血债累累,我本该取你小命,可你对她情深似海,我突然觉得让你活着,眼见着你的兄弟娶你心爱的女子为妻,更能让你生不如死,你活得越痛苦,苍艾、紫烟在天之灵才能安息”。

苏一心面上露出杀气,他已然不管不顾自己灵力被缚,气脉被封,白猫蜜儿从他胸口腾空跃出,双瞳泛着红光直扑向谢云泠,江云袍袖一挥,一只雄鹰自半空中拦截住白猫,尖利的鹰爪直抓白猫胸膛,白猫堪堪避开后龇牙亮爪,雄鹰展翅一扑,撞在白猫身上,撞得它在半空中连连翻滚几圈才停住,苏一心大喝:“蜜儿,回来”,白猫愤愤不平的盯着仍欲攻击的雄鹰,苏一心又喝了一声,它才调头回到苏一心怀中,哪知江云一掌挥出,掌风直击苏一心胸腹,打得他口吐鲜血,半跪在地上气喘连连。

江云狠狠道:“不入流的山精妖怪,也敢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谢云泠喝道:“放肆,云儿,你当真是出息了,在我面前接连卖弄,我说的话不起作用了是吗?”

江云“扑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她脚边不敢言语,战鸽搀扶着柳珘,焱雀搀扶着苏一心捂着胸口站起来,四人像是穷途末路的凶兽,同谢云泠对峙着,谢云泠满意的看着他们在痛苦与矛盾中苦苦挣扎,心中快意翻涌,竟前俯后仰的笑出声来,笑得筋疲力竭后才道:“如何?结一门亲事,你们谁都不用死,多划算的买卖,点个头的事,不必弄得死去活来的,你们两知根知底,相伴一生,老来也有所依不是吗?”

苏一心和柳珘猛地又要上前,却被焱雀抬手拦住,焱雀深吸了口气,扭头对柳珘道:“求你”。

柳珘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苏一心胸口本就气闷,听她此言又是一阵心脏绞痛,不由的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焱雀扶住他,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低声道:“总好过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不是吗?”

柳珘三人从未见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脸上露出如死灰般的颜色,她静静的站着,原本灵动的双眼黯淡无光,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濒死之人,柳珘低下头,越过战鸽走到她身旁,二人并肩把苏一心和战鸽挡在身后,柳珘哀叹了一声,道:“好”。

谢云泠鼓掌庆贺,欢喜吩咐道:“菁儿,快扶小姐去梳妆”。

半个时辰后,一身新娘装扮,蒙着喜帕的焱雀被谢箐牵引着从二楼走下,柳珘也在江云的盯梢下换上了喜服,众人看不见谢云泠的表情,黑雾后她神情恍惚,就好像那个美轮美奂的梦境真实发生了一般,整个楼阁中尽是汹涌的鲜红,仿佛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喜悦和悲哀,焱雀走过苏一心身旁,苏一心已将掌心抠出累累血痕,战鸽别过脸不忍再看,在他二人换装期间,两具人形金棺已被抬到楼中,就搁在酒桌旁,新人面对面站定后,谢云泠才道:“如此重要的时刻,怎能让双亲错过,云儿,解咒,开棺”。

江云一直跪着,闻言起身,走到两具金棺中间,双掌贴合棺盖缝隙,默默念动咒语,棺盖缝隙处已呈褐色的血迹先是转为鲜红,又似沸腾一般蒸腾起热气,随后淡化冷却以至逐渐消融,片刻后褪得干干净净,江云顺手将金棺盖一并抬起,焱雀一把拽下喜帕,才得见棺中情景。

颜如故和谢云焱满身血污,瘦脱了相,即便棺盖打开也动弹不得,紧闭着双眼满脸痛苦不堪,热泪自焱雀的眼眶中滚落,她扑倒在两具金棺中间失声痛哭,谢云泠望着自己备受折磨的胞弟和宿敌,这十六年来的痛苦在开棺的那一刻有增无减,她稳住心神道:“菁儿,扶小姐起来,大喜的日子莫叫她哭花了妆,云儿,这两人是起不来的,你把棺材立起来,就立在我父母的牌位旁”。

江云把棺材立在大堂中央的供桌两旁,那供桌上摆着四碟堆成小塔状的花生,桂圆,红枣和莲子,而后便是两尊牌位,分别写着显考洛川王谢叱之灵位,及显妣洛川王妃锦心之灵位,灵位前供着香烛,随着他的搬弄,谢云焱缓缓睁开了双眼,朦胧的视线中站着一对新人,往后端坐着一位脸上蒙着黑雾的女子,谢云焱的眼睛猛的睁大,即便看不清那女子样貌,他也立刻就认出了此人,口中喃喃唤着,“阿姐”。

“焱儿,你我姐弟多年未见了”,谢云泠起身走到谢云焱棺前,伸手抚摸胞弟瘦如枯骨的脸颊,“这许多年间,我每日每夜都幻想着你会来跪求父母和我原谅,原谅你当初为这贱人一意孤行,叛离家门,我原本也不想这么对你,可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十六年来始终执迷不悟,如今,你可有悔意?”

谢云焱惨惨一笑,费力扭头去望另一具棺内的颜如故,那模样虽凄惨却深情款款,谢云泠怒从心起,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将他的目光硬生生的扇回自己身上,狠狠骂道:“孽障”。

“你看着”,谢云泠掰着谢云焱的脸,逼迫他正对着众人,“那是你和这个贱人的女儿,她现在要成亲了,你可欢喜?”

谢云焱直直的盯着焱雀,虚弱道:“她若嫁的是心爱之人,或真心爱她的人,我自然欢喜”。

“呵呵呵,呵呵呵呵”,谢云泠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怪笑,“都不是,可我就是要她嫁给他,嫁给他了以后,无论是她心爱之人还是真心爱她的人都将与她无缘,我不光要你们看着他们成亲,我还准备了最为催情的金风玉露酒,要你们亲眼见着他二人入洞房,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有孩子,你们虽罪孽深重,却也能后继有人,你可欢喜?”

她这一番话说得寡廉鲜耻,众人神色各异,战鸽紧皱着眉头,苏一心和柳珘咬紧了牙关,脸上满是愤懑,焱雀脸色却仍如死灰一般,谢云泠放开手,走到颜如故棺前,猛地一拽她脑后的头发,拽得颜如故睁开双眼,满面黑雾后是一道烈火般灼烫的目光,谢云泠一手拽着她的头发,一手掐着她的脖颈,恶狠狠道:“你毁我一生,手上沾满了我心爱之人和我儿子的血,十六年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我时时刻刻惦记着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将你挫骨扬灰,如今你落入我手里,活死棺只不过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我不杀你,我要如十六年前一般灌你喝下悲白发,我倒要看看,还有没有人能喝下恨生来夜夜喂血予你,保你这条贱命”。

“住手”,焱雀终是忍不住开口道,谢云泠回头望向她,只见她拔了头上的金钗抵在自己的颈侧,谢云泠竟真的放开了手,焱雀又道:“你再对我娘亲动手,我就自戕在此,令你的复仇计划付诸东流,即便你杀了我爹娘,掌事和我的两个兄弟,我们在九泉之下仍是团团圆圆,你仍要一个人在这世上饱受孤苦”。

“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怕了”,谢云泠捂嘴笑道:“孤苦,你懂什么叫孤苦,你何曾眼见着父母亡于刀下,心爱之人穿心殒命,满门血流成河,你何曾受到至亲背叛,旧友欺辱,父母和心爱之人连同满门冤魂夜夜入梦叫冤,你尝过了这些滋味,你才知道什么叫作孤苦”。

“别的不说”,颜如故艰难开口,“我不信他会入你的梦”。

谢云泠怒火攻心,又要伸手掐她的脖子,却一口气提不上来颓然坐倒,江云立即上前,以掌抵住她后背,输入内力,片刻后,她才恢复均匀喘息,颜如故目睹了一切,面露悲悯,哑声道:“你满身须臾繁花的气味,就是因为他始终不肯入你梦中,你才要借须臾繁花的药性才可与他相见,多年服药,你的生命也该走到尽头了,何必十六年来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本就……”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割了你的舌头”,谢云泠端坐着,推开江云,“想活命就赶紧拜堂入洞房,我没什么耐性再同你们耗下去”。

谢箐为焱雀重新覆上喜帕,拉过她来同柳珘并肩站着,谢箐喊道:“一拜天地”,焱雀和柳珘同时深吸了一口气,转向楼门鞠躬,谢箐随即又喊道:“二拜高堂”,焱雀同柳珘回身面对金棺内的谢云焱和颜如故,正要鞠躬时,谢云焱道:“小鸟儿,我非你生父,你莫要拜我”。

此言一出,众人骇然,焱雀第二次拽下喜帕,同谢云焱四目相对,楼内寂静得可闻得细针落地,谢云焱别开目光,冲谢云泠道:“阿姐,你硬要她拜高堂,那就把甄文烨的灵位抬来,放在我这个位置上”。

“你……”,谢云泠难以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谢云焱道:“她是你的心上人,洺王甄文烨的亲生女儿”。

“你胡说……”,谢云泠一掌拍在桌案上,怒不可遏道:“文烨怎会同这个贱人有私情,你们明明……”

“阿姐,一直以来都是你误会了,同阿如情投意合的人不是我,是文烨,过往种种不是他在为我掩护,正相反,是他对阿如情根深种,当年寿诞前夕,先帝已召文烨秘密会面,表露了欲立他为太子的意愿,文烨本来稳坐储君之位,可父王野心勃勃,担心文烨过河拆桥,于是令你为他种蛊,那时文烨因阿如的缘故与你颇多嫌隙,你情迷心窍,依计为他种下蛊虫,文烨知道后对你心如死灰,他想了诸多办法驱蛊皆落空,于是他下定决心,一定不会让自己沦为傀儡”。

“文烨告知了先帝蛊虫之事,同先帝密谈了一夜,那夜只有阿如在场,他们三人定下了生死之约,宣立太子只是一举铲除两王势力的导火索,文烨他在被蛊虫控制着向先帝拔剑时,阿如知道蛊虫入脑已无可挽救,于是依约以匕首穿心杀了他,那把匕首,本是他二人的定情信物”。

“寿诞前夜,我最后一次同文烨把酒言欢,他醉酒时高呼此生足矣,无悔无憾,我当时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求我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阿如周全,我向他以性命起誓,只要我一息尚存,必不让阿如遭难,我那时没想到,阿如会成为整个洛川王室的敌人,可我已经发过誓了,纵使叛离家门我也决不食言,我之所以谎称焱雀是我的女儿,一来是怕真相大白你难以接受,二来是盼着哪日我们落入你手中,你能顾念血脉亲情饶我们性命,可你即使知道她是我女儿,仍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便知道你因仇恨已入疯魔”。

“阿姐,真相如此,你不可否认,洛川王室的衰败,究其原因是父王的野心,文烨慨然赴死,结束了两王相争的乱局,涤清了朝堂,这十六年来元襄帝治下的大煌国泰民安,你因那荒唐的执念挑起战乱,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可你自己泥足深陷,又为何将无辜的孩子卷入其中,我在北漠见过他了,虽没有见到他的脸,可我知道他就是你的儿子,他又为何要背负这些恩怨情仇,要去做那毁天灭地的罪人?”

“闭嘴”,谢云泠难以抑制心中的痛楚,胞弟的话如同剜心的刀,将她的心脏剜得血肉模糊,谢云焱却没有住口,仍是不知死活的接着质问:“我不知道他是你和谁生的孩子,但我知道他一定不是文烨的孩子,就因为你的愤恨不甘,你让他平白赌上一条命去替文烨,替洛川王室,替炎骑讨个公道?”

“我杀了你们”,谢云泠心中悲痛如山崩地裂,喊出口的话虽狠厉,人却冲后倒下,是江云将她支撑住才没有摔落在地,她形如疯魔,浑身止不住颤栗,江云恶狠狠的盯着谢云焱,一掌挥出便要取他性命,千钧一发之际,柳珘和苏一心快步挡在谢云焱棺前,聚集内力挡下这阵掌风,原来二人被重创时无意间打通了封闭的气脉,隐而不发只为此刻,战鸽和焱雀大喜,四人重汇于两尊金棺前,柳珘和苏一心一人一掌拍开二人气脉,内力贯通全身,四人虎视眈眈的望着江云,江云虽武艺高强,可毕竟顾及谢云泠安危,难免束手束脚,于是江云吩咐道:“谢箐,过来护住夫人”。

谢箐却站着没有动作,江云见她如此,冷笑道:“你要背主?”

“我早就受够了”,谢箐撩着额发,阴邪道:“夫人心情好就对我和颜悦色,心情不好动辄便对我凌辱打骂,你更是目空一切,盛气凌人,想想你做的事我都恶心,你每每趁夫人服了药浑浑噩噩时同她颠鸾倒凤好不缠绵,说来你这个自荐枕席做娈宠的下三滥有什么好自负骄傲的,我巴不得你们都去死,我拿了山庄的财宝自去过我的逍遥日子,再也不做这寄人篱下的奴才”。

谢云泠从混沌中回过神来,谢箐的话她听得分明,她盯着江云怒极反笑,奋力推开江云的手,“好,好得很,你真不愧是他的徒弟,枉我一片真心相待,你们师徒却欺我辱我,视我为玩物”。

“不是”,江云瓷白的脸上滴落豆大的汗珠,“我以为……你需要我”。

谢云泠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满目的鲜红刺眼,她拿起一只红烛,烛蜡滴落在她手背,她仿佛毫无知觉,只目光涣散的道:“想死的就留下来,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出去”。

焱雀四人抬着棺材走出楼外,谢箐紧随其后,众人反身看向楼内,江云仍在谢云泠脚下跪着,谢云泠用手中红烛点着了楼内自梁上垂下的红绸,火焰猛烈席卷吞噬着一切,谢云泠在放声歌唱,那是一首洛川的歌谣,唱的是一位女子在新婚前夕为自己织嫁衣的情景,谢云泠唱着唱着,脸上的黑雾散尽,众人都在火光的映照下看清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一身嫁衣的焱雀如坠冰窟,她总算知道了谢云泠那句“这黑雾后的脸一但你看见了,你此生最甜的美梦都会破碎,自此万劫不复”是何意,另三人震惊之余纷纷转头看向她,看她脸上的血色寸寸褪去,褪成了那死灰般的颜色。

那张脸,她早已见过,在大年初一的帝师府,她曾由衷的感叹,只有这样的倾国倾城的美人才能生出出尘绝世的儿子来,还一生生了一双,这母子三人若站在一起,当真是美若谪仙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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