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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筝不是标志的Omega长相,没有传统柔和精致的漂亮,从小到大不免被人唠叨像Beta一般平庸,走了狗屎运才分化成了Omega。
没有出挑的相貌和积蕴深厚的家世,他的一切只能靠自己挣,可在粉饰太平的畸形社会里,他的所有一切都被那些一切都得来轻松的人挑剔、打压和不屑,如贺双诺这样生下来就得天独厚的人,哪里能懂他的自惭形秽和卑微?
傅昭南给了魏筝机会,让他得已将这些人踩在脚下,所以事到临头,他并没有丝毫后悔。
他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猜测贺双诺的心思上,她是他第一个毁掉的,被毁掉的人不应该拥有幸福,应该跟他一起下地狱。
比如现在,他仍撑着口气,以一种猎人紧盯着将要入网的猎物的眼神,预备彻底击溃她。
Omega嘶哑到近乎发不出声的嗓音响起,连日来的躲藏,再加上刚才那一通折腾下所致的情绪大起大伏,他已然气弱,但那双镜片后的眼睛仍旧不知疲倦的闪烁阴戾而疯狂的光芒,眼底血红一片。
田知源还未做反应,祁晗就伸手握住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手掌收缩,禁锢着她的手不放。
虽然无声,但他的态度显然,很好理解。
田知源抬起脸,Alpha的脸色阴沉,眼眉笼罩深重戾气,平时的懒散劲儿一扫而空,发起脾气来格外骇人。她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终端,打出一行字,亮给魏筝看,全程都很平静。
【不想被他掐死就有屁快放】
田知源打出的字祁晗也看到了,连火气都凝滞一瞬,他其实做好了被她撵出去的准备,就连生气时要说的话都提前打好腹稿了,却没想到,她连一个“赶”字都没脱口。
在科燠星时田知源找陆眉清检查芯片就是避开他的,祁晗那夜从黑诊所离开之后就清楚明白的知道田知源是不愿意将芯片的事情摊开来说的,就算要说,她也要自己整理过后,而不是让他和她一起共同承担事实的冲击。
现在的改变,是好还是坏?
祁晗垂眸,眼眸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
“你们在害怕我?”
魏筝一笑就震的被烫伤的地方也跟着疼,就算疼到只能发出气弱的气声,他仍旧不放弃说话,一如既往没抱有好好谈话的打算,继续出言挑衅两人,“我现在这副样子你们还有什么怕的?怕我一个没了腺体,活不了几天的Omega?还是怕…我戳破你们一开始就是虚假的…感情。”
田知源感觉自己是在看一出狗血剧目,而自己正是剧目中的女主角。
那么接下来,她是不是应该…像魏筝想象中的那样,表现出一副内心动摇还要强做镇定的模样,接上他的戏,让他继续演下去。
傅昭南也是高招,先是借魏筝的**让他替自己做事,又用芯片温水煮青蛙般将人折磨,偏偏他本人毫无知觉,即使他暴力挖去了芯片,但影响已从种子长成大树,轻易撼动不去。
欲壑难填,魏筝早就面目全非,又怎么会有知觉?
自杀的人,是不会求救和挣扎的。
芯片一旦进入体内便会无时无刻都在产生作用,在潜意识里完成不易察觉的完美洗脑,而不是像魏筝说的那样,仅仅是作为傅昭南灌输记忆和控制芯片宿主为他做事的途径那么简单。
人都是会变的,而人改变的契机,都是因为情绪和**的改变。
想要把一个人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只要操控操控他的情绪和**,接着事情就会慢慢如人所愿。
田知源早前就发现了,芯片会在潜意识里操控情绪和**,引她做出有违本心的行为。
她能想出来这一点也要感谢傅昭南和贺明妃他们,要不是他们给自己造了一个低配版的“楚门的世界”,还把祁晗送到了她面前,她或许就永远不会从这一场洗脑式的慢性自杀中清醒过来,如他们所愿,将自我彻底抹杀,完成那本虚构的小说里作为老好人女配存在的谢幕。
田知源自认从不是个听话的人,从小听话多了的人长大往往都很叛逆,虽没有实据这样说,但她觉得这句话很适用于自己,她比谁都了解自己,毕竟在过去的时间里,她最擅长的就是独处。
田知源为了不被操控才从贺家出逃,又怎么会听虚造的面板指示去做事?她对陌生人向来铁壁,就算救过祁晗,也不会刚认识就毫无距离感,甚至同睡一张床。
最重要的一点,田知源从小就没有抱东西睡觉的习惯,包括记忆中的田招娣也没有这种习惯。
芯片却不明智地给她伪造习惯,刻意制造接触。
出房间睡的那晚,田知源从沙发上滚到地板上,在黑暗中,盯着那片虚空的面板,慢慢笑起来,也是从那次开始起疑心,既然习惯可以被操控,那么她的记忆和存在是否也是……
田知源想了一夜都没睡,直到开门的声音响起,她赶紧闭上眼睛。
听到闹钟声和祁晗的声音一同响在耳边,听他问“你怎么睡地上”,田知源才像刚睡醒一样睁开眼睛,装成哈欠连天,继续扮演所有人眼里乐观开朗的小柴。
后面的一切都很顺利,祁晗如她所猜测,或许真的有主角光环这种玩意儿存在,他是引起她生活改变的唯一变量,越来越多的真实在她眼前被揭开。
但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感情有一天也会成为变量。
“别傻了,祁晗,她根本就不爱你,她和你的一切只是芯片操控下的结果而已,一场虚假的戏,一场幻觉!”
魏筝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紧紧盯着祁晗和田知源的表情,他的眼眸中浮现癫狂偏执的情绪,做出一副看穿了田知源的表情,无所顾忌地大喊大叫,即便有些字句都嘶哑到失声,“贺双诺你被芯片操控这么多年,你敢保证你的感情就是出自本心吗?你以为你喜欢他,就真是你的选择了吗?你不过是个没有自我的木偶,这一切都是假象,你根本就不爱他!”
田知源不懂魏筝在墨迹什么,关键的话是一句都不说,说出要和她单独谈话之后也没有拿出丝毫诚恳谈话的诚意,说的话都是拈酸吃醋的破防语录,听得她有些烦。
魏筝见田知源皱了皱眉头,以为自己是说中她的心思,于是又换了一种怜悯的口吻,高高在上,似乎是真的在为她好,道。
“只要你我合作,破坏掉了傅昭南的计划,他就再也无法操控任何人了,你我早就是这场算计中的牺牲品了,你去到哪里都逃脱不掉的命运,他利用我们,那我们毁掉他苦心积虑筹划的一切,很划算,不是吗?”
祁晗握着田知源手的手不自觉收紧,但看见她平和的神情就又安心下来,看来他们俩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对魏筝的挑拨不屑一顾。
田知源在魏筝凝望的视线尽头点了点头,又在终端上打下一行字。
【那你希望我做什么?】
魏筝切齿,眼神中是明目张胆表现出的狠戾。
“毁掉控制器,只要你毁掉控制器,所有的芯片就会失去作用,只要你做到,我们就赢了!”
控制器。
田知源低头打字。
【既然要合作,就要坦诚相待,这控制器的存在都有谁知道?】
魏筝的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我从傅昭南的手下逃跑,是贺明妃帮我,所以她也知道。”
田知源在脑海里捋了捋时间线,贺明妃提出要她帮忙,但又不肯清楚说明白的那段时间,魏筝早已出逃。
原来是这个忙,但她又不知道这个控制器在哪里?又怎么帮忙毁掉。
除非……
“在你的体内。”
是了。
“贱人!”
祁晗终是再也忍不了,一脚踹了过去,又蹲下掐住他的脖子,魏筝遭受重击,一口血从嘴角流下,淌到脸侧流入耳廓内,牙缝间都浸满了鲜红的血,眼睛始终紧盯着田知源,诡异地笑着。
那张嘴一张一合,困难地发声。
“16年…第二次手术…我把它植入在你的心口…”
田知源的手贴上心口,能感受到自己规律跳动的心跳。
抬起头,视野尽头是像是被冻住全身的祁晗,怒极之下双眼猩红,在对视的瞬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田知源似乎都能听清这些水做成的珍珠砸落在地的响声。
啪嗒。
啪嗒。
啪嗒。
却又好像什么都听不清。
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上涌,田知源捂住嘴,夺门而出,找到厕所后不断干呕,直到胃里面都吐空,仍是止不住的生理性干呕。
田知源抬起手背,用虎口蹭掉跟着掉下的眼泪,视野清晰后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有妆面的修饰,此刻丝毫都不狼狈,只嘴唇有些苍白和干裂。
真恶心。
这些但凡想起来名字都让她恶心的人。
魏筝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说她怨不了别人,只能怪她自己倒霉。
田知源知道魏筝说那句话的意思,既然本就是被选中的牺牲品,干脆就直接同归于尽好了。
魏筝想拉着傅昭南共沉沦,同归于尽,但没有一击毙命的资本,所以鼓动她对傅昭南的恨意,来拽她合作。
他自挖腺体,显然是存了必死的决心。
田知源掬了捧水漱口,看着镜中唇角还挂着水珠的自己。
开了口,这次不再是无声的。
自言自语般,道。
“那就都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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