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蓦地一顿,江远潼愣了足足一息,才怔愣着抬起眸子向前望去。
不是幻觉。
和煦的阳光顺着墨黑的发丝落至柔软的衣角,像是给人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男人的脸庞也浮着一抹温柔,他微微歪了歪头,长发顺着肩线滑落:“江大夫?”
江远潼被这一声唤回了神,唇角再也止不住地上扬,笑意在脸上舒展开来,立即欢喜地起身绕开桌子,却又在即将触及时突然刹住脚步,耳尖悄悄泛起了红:“你、你怎么回来了……”
周与舒稍微往后靠了靠,唇畔笑意舒朗,玄色的衣角被山风吹得微微飘晃,他问:“江大夫想我不想?”
想他干什么……
江远潼抽了抽嘴角,没理会他这句堪称“调戏”的话,只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快吗?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算快?
不等周与舒回答,排队的妇人突然咳嗽了一声,江远潼这才想起来还在给人看病,赶紧摆手示意周与舒给后面的人让位置,坐好后又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事情都忙完了?”
一旁的侍从很有眼力见地搬来一张凳子,周与舒避而不谈,只道了一句:“医馆开张已有些时日了,我却尚未见过江大夫应诊是何模样。”
此言一出,江远潼的态度就认真了几分,神情故作沉静道:“你想看便看吧。”
因临近中午,江远潼不想太耽搁时间,直接对面前的锦衣小公子说:“手搭上来看看。”
那小公子旁边的妇人笑吟吟道:“大夫啊,这孩子最近上火得厉害,您瞧他这脸色差的,能不能开点药调理调理?”
小公子不耐道:“娘,我真没事儿,就是天气太热才上火的。”
“闭嘴,让大夫给你好好看看娘才放心。”妇人拧眉斥道。
小公子气恼地蹬了下腿:“在这种地方看病的大夫能看出什么来啊!十有**全是庸医!”
江远潼:“……”
妇人立即扬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怎么说话呢!给我坐好了!”
小公子顿时老实了,不情不愿地伸出了手。
江远潼摸了会儿脉,问:“口干口苦吗?”
小公子:“……”
那妇人又一巴掌拍了过去:“问你话呢,耳聋了?”
小公子“啧”了一声:“还行。”
江远潼:“是不是经常熬夜?”
小公子抬头看了一眼妇人,避开她的眼神小声道:“没有啊,我睡得可早了。”
江远潼:“少喝酒少吃点辣。”
妇人的眼睛立即瞪过去了:“你还喝酒?!”
小公子慌了,连忙辩解:“我没有啊,娘,我只喝了一点!”
“你——你等着,回去我再教训你!”妇人训斥完,扭头看向江远潼时,立马转换成笑容点了点头,“您继续。”
又摸了一会儿,江远潼抬眸瞧了小公子一眼,再瞧了瞧一旁的妇人,轻咳一声,道:“没什么问题,平常多喝点降火的茶,勤加运动,还有……少看点不健康的东西。”
小公子彻底慌了,连忙对妇人解释:“娘,我没看!”
江远潼在一旁幽幽补充:“你就没少看。”
妇人更恼怒了,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把人揪了起来:“小兔崽子,你跟我回家!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不是你娘!”
“哎呦——!轻点儿啊娘!”
…………
午间歇诊时,周与舒跟着江远潼上了趟山。
今日太阳不大,温度没有昨儿个那么热,刚进院子,迎面就看到乐言正和一个姑娘站在檐下交谈,不知乐言说了什么,逗得那姑娘直捂着嘴“咯咯”笑,羞得脸都红了。
江远潼喊了一声:“阿言。”
乐言抬眸瞧去,立即扬起笑容朝他招了招手:“今天结束——周将军也回来了?”
周与舒:“嗯。”
姑娘循声望去,一眼就瞧见了江远潼身旁那位英俊冷肃的黑衣男人。
她目光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愣住了,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些慌乱羞怯地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拧紧了袖摆。
江远潼:“……”
乐言笑着说:“回来得正好,灵姑娘给我们送了点绿豆汤,进来尝尝吧。”
江远潼来精神了,立即抬腿进了屋子。
即便阳光不强,可总归也是夏天,在外头坐了一下午,江远潼早就出一身汗了。
灵姑娘紧跟着进屋,亲自帮他们盛了两碗绿豆汤。
江远潼:“谢谢。”
周与舒倒是没喝,接过后又放回了桌子上,转而低头问江远潼:“好喝吗?”
江远潼一勺接一勺地喝着,连连点头道:“好喝,冰冰凉凉的,你也尝尝。”
闻言,灵姑娘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辛苦江大夫了,外头的天儿这么热,您还免费帮人瞧病,如今像您这样有善心的大夫啊,可是不多见了。”
江远潼礼貌回道:“应该的,治病救人,本就是我身为大夫的职责,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这话说得好轻松,好像一到晚上就开始算账心疼银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灵姑娘悄悄抬眸瞧了周与舒一眼,又含羞带怯地移开眼神,再次小声问道:“江大夫还要留几日?”
江远潼假装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喝完最后一口绿豆汤,略微思考后道:“再住一日吧,这两天来的病人不多了。”
灵姑娘有些失望。
但她很快又调整好情绪,正想问问那黑衣男子与江大夫是什么关系,却看见江远潼戳了戳男人的肩膀,凑过去小声问:“你不喝吗?”
周与舒“嗯”了一声,端起碗喝了一勺又放下了。
江远潼问:“怎么了?”
周与舒:“太甜。”
“是么……”江远潼顿了一下,眼睛一转,问,“可能你那碗没搅匀,要不我帮你尝一尝?”
周与舒微微一挑眉,把碗推过去了。
江远潼立马端起喝了起来。
小碗很快见了底,周与舒垂眸看他,眼睛带了点笑:“怎么样,如何?”
江远潼心虚地瞥过视线,支支吾吾道:“还、还行吧……”
灵姑娘愣住了。
男人的视线定格在青年身上,那眼神毫不掩饰,她分明从里头看到了无限的爱意与柔情。
周与舒又伸出手,动作很亲昵地在江远潼唇边蹭了一下:“不可多饮,小心闹了肚子。”
江远潼动作一僵,没敢抬头,很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离周与舒远了一段距离,低声道:“有人在呢,你别这样……”
周与舒:“哦。”
他当然知道有人在,所以他是故意的。
周与舒将视线投向灵姑娘,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人家两个都用同一个碗同一把勺子了,关系这么亲密,还用再问吗?灵姑娘登时就明白了这二人的关系,被周大将军沉如寒潭的眸子一盯,立即吓得转身出去了。
待人走后,江远潼就轻轻叹了一声,调侃道:“周大将军,我这可算是帮你挡了一次桃花了,你不得好好地犒劳犒劳我?”
周与舒似笑非笑:“江大夫这是在邀功?”
“别这么说嘛。”江远潼道,“我这可是在为你考虑,若是因为儿女情长的事耽搁了您的军国大事,那可不得了了!”
周与舒思忖一瞬,开口:“这次回来,的确有礼物送给你。”
江远潼立刻就打起精神了:“什么礼物?”
周与舒:“猜猜看,提示一下,是个活物,会动的。”
活物!那不就是动物吗?
江远潼下意识就猜道:“狗?”
周与舒摇头。
江远潼再猜:“猫?”
周与舒再摇头。
江远潼顿了一下,再猜:“鸡?”
还是摇头。
江远潼不确定了,再开口时已经迟疑:“猪……?”
周与舒闷声笑了。
江远潼苦恼了:“那是什么?鱼?鲤鱼?鸟?狼?总不可能是个人吧?”
周与舒强忍住笑意,唇角微扬,再次提示他:“很接近了,是飞禽一类。”
有了提示,江远潼迫不及待地再次猜道:“麻雀?喜鹊?燕子?还是鹦鹉啊?”
周与舒从容不迫道:“都不是。”
江远潼:“难不成是……鸽子?”
“会传信,但不是鸽子。”
不是鸽子,但可以传信,应当是通灵性的鸟……
江远潼牵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再提醒一下嘛,我有没有见过?”
周与舒:“嗯,你见过的。”
见过的鸟?
他在山林长大,见过的鸟那么多,哪儿能猜的过来?
然而,周与舒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说了,只道:“等回府你就知道了。”
还要回府?
巡诊结束还有一两天,江远潼本不打算今日回府的,可如今已被周与舒吊起胃口,他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今天回府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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