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甫一停稳,周与舒便领着江远潼直接去了后院,还未走近,远远就传来周知昭急切的呼喊声:“哥!江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
江远潼循声望去,骤然被空中两道一黑一白交错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周知昭急切的声音再次传来:“哥!你快来啊!它们俩打起来了!”
黑白翎毛跟柳絮似的直往下落,待江远潼走近了定睛一看,竟是两只鹰隼在激烈缠斗。
江远潼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禁咽了咽口水:“你、你送我的不会就是……?”
这鹰隼如此凶悍,显然还未经过驯服,江远潼觉得自己都不用驯它,不出一个时辰,他肯定要先被这鸟给驯得服服帖帖的了。
饮霜倒是敏锐,察觉到主子的气息,立即收翅停下动作朝周与舒飞了过去,后头的那只紧追不舍,却被一旁眼疾手快的侍从精准抓住链子,迅速将它关进了笼子里。
那鹰隼发出凄厉的长啸,在笼中扑腾得铁栅哐当乱响。
周知昭自知闯祸了,此刻耷拉着脑袋走过去老实道歉:“兄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它放出来的,那个笼子没关紧……”
兴许是有江远潼在身旁,周与舒没说什么严厉的话,只让他回去面壁思过。
周知昭“哦”了一声,没走,躲在江远潼身后又问了一句同样的问题:“兄长,您送江公子这个干什么?他又不上战场。”
江远潼也点点头,将目光看了过去,想听听他的理由。
要是猫猫狗狗的,他自然喜欢,温顺又可爱,可这是一只在草原长大、凶猛又强悍的鹰隼啊。
周与舒意味深长道:“谁说只有打仗才能用得上。”
鹰隼在明,侍卫在暗,他不信盯不到江远潼的小动作。
江远潼又说:“可是我不会驯啊。”
这鹰隼看起来比饮霜还凶猛,他不会驯,也不敢驯。
周知昭道:“这个容易啊,江公子,你看饮霜,它只认我哥一个主子,可自从你来了后,它对你也很亲近,说明在它的心里,它已经完全认可你了。”
“这只新来的肯定也一样,让我哥去驯服它,驯好了直接认你当主子。”
周与舒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想的轻松。”
周知昭立马噤声了。
周与舒接过侍从递来的护具,一一为江远潼穿戴妥当,温声道:“我教你,不必紧张,也不必把这种事想得太复杂。”
江远潼强装镇定地点点头,但心脏已经跟打鼓一样“咚咚咚”完全停不下来了。
那只鹰隼被关在笼子里限制了行动,爪子上栓着的细链被它扑腾得“哐当哐当”响,察觉到有人过来了,忽地停下动作,一双透着寒光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二人的一举一动。
被它这么一看,江远潼不禁捏了把汗,发怵地吞了吞口水,往周与舒那边靠得更紧了。
周与舒接过水壶,一边往鹰隼身上洒着水,一边说道:“江大夫,先给它起个名字。”
起名啊……
江远潼为难了:“我不太擅长起名……”
周知昭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在一旁疯狂提建议:“江公子,你看它的眼神那么锋利,就叫利刃怎么样?”
江远潼:“……会不会有点普通?”
周知昭:“那叫……赤影?不对不对,叫天狼!这个名字霸气!”
江远潼:“呃——要不叫怀夕吧?”
周知昭立即夸道:“怀希?好听啊!满怀希望,还与‘欢喜’谐音,是个好名字!”
江远潼:“不是那个希,是夕阳的夕。”
周与舒若有所思:“怀夕?这名字有何寓意?”
江远潼点头:“有啊,寓意坚韧不拔,胸怀宽广。”
其实只是他《本草纲目》的书读到这一页了。
不过“欢喜”也挺好的,江远潼思忖一瞬,再次开口:“小名就叫它‘欢欢’吧。”
在训练场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得知江远潼明日还要去柏山,周知昭便不依不饶也要同往。
周与舒冷眼扫过去:“明日不去听课?”
“先生给我批假了!批了两天呢!”周知昭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板,一旁的小厮也适时道:“今日暑气重,少爷在学堂晕了一回,把夫子都吓着了。”
江远潼闻言。下意识伸手搭上他的手腕:“没事吧?喝药了没?”
周知昭顺势往他肩头一靠,乖乖点了点头:“喝过了,就是还有些乏力……”
他揪着江远潼的袖子晃了晃:“江公子,你就带上我吧……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江远潼最吃这一套,他一撒娇,心就软了,只能无奈应允:“那你明天早点起来,晚了我可不等你。”
周知昭:“一言为定!”
次日一早,江远潼是最后一个起床的。
因着今日是巡诊的最后一日,他也不着急出发,慢慢悠悠梳洗完毕后便坐在桌前吃起了饭。
周知昭已经吃过了,这会儿等得无聊,便好奇起一旁江远潼的药箱来。
那药箱是用紫檀木做的,木质细腻,箱体方正,没有做过多的装饰,只在木框的四角攒边处平镶了精致的如意云头纹包角,对开柜门嵌着两个方形拉手,上面被锁了一把工艺精湛的小古锁。
虽没有提梁,但箱子背后有肩带穿过弧形拉环可以背在身上,比那些手提的药箱要方便许多。
周知昭有些纳闷,一个药箱还上什么锁呢?于是他扭头问江远潼:“江公子,我能打开看看吗?”
江远潼没说话,在身上掏了掏,拿出钥匙放在了桌子上。
打开后,周知昭才发现,这里面内有玄机,共有大小不同、灵活排列的六层抽屉,或高或矮、或长或短,都镶着小巧的铃铎形吊牌便于抽拉,每一个里面又被分割成许多小方块的抽屉,正中间则是一个对开柜门,里头放着笔墨纸砚和两本医书。
周知昭惊奇地低吸了一口气,这里头不仅装了很多种药材,还能放得下纸笔和医书,再加上一些各种瓷瓶装着的药丸,甚至还装了针灸包等各种用具。
这也太能装了吧……
明明瞧着挺古朴简洁的,里头却别有洞天。
周知昭越看越喜欢,越喜欢就越想要,于是就忍不住道:“哥,这药箱是在哪儿买的,我也想要一个。”
周与舒挑眉问他:“想学医了?”
“才不要!”周知昭缩了缩脖子,瑟缩道,“我才不要学医……太吓人了,我是想买来装我的书,这样以后去学堂多方便啊!”
周与舒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周知昭目光炯炯有神地望向周与舒,笃定道:“我要是有了这个,到时候听课肯定就有动力了!我会比平时付出更多的努力!”
周与舒神色未动,只淡淡地吐出一句话:“随你高兴。”
这可不是第一次了。
这种话在周知昭小的时候就说了不下千遍。
“爹!我想要这支笔!它跟其他的笔不一样,是用黄羊的尾毫做的,很柔软,而且还很吸墨!有了它,我肯定会好好用功的!”
“娘,您给我买油烟墨吧,学堂里的人都用那个,我也想用,有了它,我一定会好好做功课的!”
“哥……!”
跟学习相关的东西买了一大堆,成绩却不见得提高。
可能周知昭也想起了这段往事,有些心虚地干咳两声,默默把药箱锁上了。
跟着江远潼来到柏山,周知昭只在摊子附近待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日头渐高,气温愈发闷热,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案上的药秤,忽然想起乐言他们就在山腰的村庄里,立刻打起精神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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