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中含着明显的打趣意味,江远潼抬起头,瞧见是他,顿时没好气道:“我才没哭,只是在想些事情。”
周与舒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小孩子,有心事很正常。”
江远潼懒得跟他耍嘴皮子,只问:“皇上叫你进宫,说了什么事?”
周与舒轻咳了一声,道:“没什么,北境近来不太安稳,需要去些时日。”
江远潼捏着药材的手微微收紧:“去多久?”
“难说。”周与舒沉默一瞬,抬眸问,“你呢。”
他在问关于他母亲的事。
“鸡头参”的案子结束后,江远潼回府就翻出了那封旧信,泛黄的信纸上有用的内容不多,只知道他母亲曾是泊京醉香楼的歌伎。
醉香楼,不用说也知道,这种烟花之地,想为无名的孩儿寻得生父谈何容易。
如今,他有做好准备去那里寻找当年的真相吗?
江远潼将药材收拾到簸箕中,淡淡道:“过两天吧,医馆最近有事,忙完这一阵就去问问。”
云宗谷的事情疑点颇多,总要弄个明白的。
周与舒没离开,右手忽然往袖子里一掏,随即握着拳头伸到江远潼面前,问:“江大夫猜一猜,我带了什么礼物送你。”
有礼物!
江远潼立即提起精神了,想掰开周与舒的手指瞧两眼,却半点儿都掰不动。
能被一只手掌握住,应当不会太大……
江远潼猜测道:“首饰吗?”
周与舒再问:“什么首饰?”
还真是首饰!
江远潼的眼睛已经压不住笑意了,首饰好啊,不是金银就是玉石,他就喜欢值钱的东西!
不过自己也不需要什么首饰啊……
江远潼又思考了一下,明白过来了:“是耳珰吗?”
停顿片刻,周与舒反问:“江大夫想戴耳珰了?”
耳饰多为女子所戴,很少有男子穿耳的。
江远潼:“我都可以啊,戴也无妨,不戴也行。”
他不介意打扮自己,再者,如果他穿了耳,那到时候周与舒就会送他更多更值钱的首饰了!
穿耳是好事啊!
但看周与舒的反应,这礼物应当不是耳珰。
江远潼琢磨了一会儿,想不出来了,随口瞎猜道:“手镯?玉佩?簪子?抹额?”
周与舒低低地笑了一声,动了动手,示意他自己打开看。
江远潼满怀期待地掰开他的手指一瞧,竟真的被他瞎猜中了,是一条玉白色的抹额。
“哇——好好看!”江远潼忍不住将那条抹额拿起,指尖轻抚中间垂着的那块莹润的白玉,这颜色既不张扬,又透着几分清贵之气,格外合他心意。
周与舒在一旁道:“既是医师,太高调的抹额不便佩戴,这种款式会好一点。”
江远潼连连点头说喜欢,又转身让周与舒帮他戴上。
周与舒撩开他耳边的发丝,目不转睛小心翼翼的,像对待什么珍宝一般郑重其事地给他系好了。
欣赏片刻后,想起周与舒说的事,江远潼脸色凝重了些许,叮嘱道:“出门在外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太忙了,知道吗?”
周与舒点点头:“嗯,我会给你寄信的。”
闻言,江远潼连忙道:“寄信多贵啊,千万别寄!”
犹豫了一会儿,他又问:“你明日就要走吗?”
“嗯,军情紧急。”周与舒替他理了理耳边的头发,“我不在家,昭昭就托付给你了,记得督促他每日练三页字帖,夜里少看话本……”
指尖流转间,又添了一句:“你也是,照顾好自己,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要生了病,嗯?”
江远潼睨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周少爷那个年纪。”
这种孩童都知道的道理,不用给他说的。
周与舒继续不放心地嘱咐:“医馆若有人找事,也不必忍让,谁欺负了你,你便欺负回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有将军府给你撑腰。”
他执起江远潼的手,声音温和了几分:“我把于理他们留下,若是遇到难处,唤他们便是。”
江远潼点点头,又赶紧摇头:“不行,我用不到他们,你带着吧。”
虽然周与舒说得轻描淡写,可怎么说他都是个将军,能让将军出远门办事的,除了打仗江远潼想不出来第二个原因。
“给你留着。”周与舒将他的手握紧了些,“这种小事,我一人便可解决。”
…………
这是江远潼头一次见到咘咘。
小孩穿着一身灰色的衣衫,圆润的脸蛋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明眸皓齿,个子堪堪超过腰部,让江远潼心中都忍不住泛起了几分慈母之心,逮着他问了好些问题。
累了一天,晚上吃饭时,江远潼正要动筷,咘咘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等等!”
江远潼莫名投去视线,便看到这孩子一本正经地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根三寸银针来,分别在饭菜里戳了几下。
江远潼:“你这是干嘛……”
咘咘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当然是怕有人下毒了,江公子,主子临走前特意吩咐过的,要保护好您的安危。”
烛光映得他专注的眉眼格外明亮,直到确认针尖未现异色,咘咘才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没事,现在可以吃了。”
次日,众人在周府门前汇合,看着江远潼身穿一身朴素的青色长衫走来,乐言忍不住扶额:“江大夫,你就穿这出门?”
江远潼拢了拢衣襟:“春捂秋冻,不生杂病嘛。”
醉香楼离将军府有些距离,郑止特意叫了辆马车,众人都贴心地将靠近窗口的位置让给了舒归念。
“哎,潼儿,我问你。”乐言忽然压低声音,朝江远潼靠近了一些,问,“周大将军干嘛去了,怎么走得那么急?”
江远潼便将周与舒曾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乐言与秦渊对视一眼,心中的恶趣味便涌了上来,凑近江远潼耳畔问:“你怎么确定他就是去北境了,万一是骗你的呢?”
“啊……?”
江远潼茫然抬眸:“不会吧?”
乐言语重心长道:“你跟他才认识多久?就这么信任他?也不想一下,那周大将军久居僻远之地,上到战场杀敌、下到朝堂论礼,心思能简单吗?可要留着点儿心,莫要被他骗去了。”
此言一出,江远潼顿时不悦了:“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他人很好的。”
周与舒跟阿言不是朋友吗?怎么能这么说?
结果他话音刚落,眼前的几人就双双憋不住笑出了声,江远潼立即明白了过来,耳尖倏地红了,又羞又恼地站起身,作势要掀车帘:“我要下车!”
乐言忙伸手拽住他的衣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跟你开玩笑呢,快坐下快坐下。”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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