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上班,刘宪过来办离职,出差的周承也回来了,在办公室和刘宪面谈,贺冰去找周承的时候,刘宪正好从周承办公室里出来,看上去俩人谈的还不错,刘宪跟贺冰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周承还往外送了送刘宪,等回到办公室,贺冰坐在刚才刘宪的位置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看他。
周承松了松领带,从茶几上拿了一瓶水递给贺冰,“怎么?又生气了。”
贺冰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也不否认。
周六的时候贺冰跟周承说了刘宪的事情,周承虽然惋惜,但事已至此,他不能再对兄弟说什么。
但周承又是个贯彻中庸思维的人,做事不会做太绝,存了许久的话正好趁这个机会说开,“这事你做的太硬,本来将来还能做个表面朋友,这么一闹,刘宪是无论如何不能回来了。”
贺冰转过脸来盯着他,“这种垃圾人你还想让他回来么?”
周承连忙劝他,“唉唉唉……你都多大人了还为这种小事生气。”
贺冰一下子站起来,他身高185,压周承一个头,又是常年健身运动的身板,在他面前周承就像个鸡崽。
“这叫小事?恃强凌弱这叫小事?”
周承:“大家已经很累了,没影响到公司不就行,至于职工他们之间有摩擦……我们是公司,为了赚钱大家在一起的,又不是派出所,非要分出个是非黑白来,那个实习生哪天不想干走就行了,我们也没拦着。”
一大段话涌到贺冰嘴边,但临出口的时候贺冰闭了嘴,坐回椅子里沉默不言。
周承觉得自己的劝说有了效果,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在学校的时候就原则性强,什么事都分的清楚明白的,但在社会上,好人全无用处啊。”
“你也别跟我犟,我是靠着家里起家,有点资源,所以咱们还能做点正经生意,他们那些靠不着家里的不就是靠抢靠骗?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明白么?”
“老贺,你平时多给自己留点后路吧,你体谅一下我行么?我在外边拉生意也不容易。”
办公室空气一时陷入凝滞,周承也不想多说话了。
朋友合伙开公司是很危险的事情,很容易把感情弄没,这些年他们三个也没少产生摩擦,于海潮看的最明白,所以一直拒绝进入管理层,冲突的中心就变成了他和贺冰。
大学时贺冰是学生会主席,周承在学校时跟着贺冰混,崇拜贺冰的正直和勇敢,但这么多年打拼下来,他一步步打碎了对贺冰的滤镜,发现脱离了学校那个相对单纯的环境,外地来打拼的贺冰显得并没有那么……有能力。
真正的能力是调动多少社会资源,而不是比谁更有人格魅力。
半晌,贺冰出声道:“周承,我们认识快20年了吧。”
周承:“大学四年,毕业14年,加起来18年了。”
贺冰低声道:“18年……”
贺冰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他会把所有事情默默处理好,但从来不会夸耀自己的付出,周承和于海潮是对这一点体会最深的人。
周承忽然愧疚了,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混帐话,贺冰这些年的付出他看的真切。
“老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说你拖累公司的意思!我就是想劝你圆融一些……”
然而越解释越乱套,贺冰要出门周承还在解释,贺冰堵住了他。
“那个实习生你想怎么处理?”
周承是不曾想着那个实习生该怎么处理的,他把刘宪开了瓢,谁敢收一个给上司开瓢的人呢?要周承的本心肯定是要晾几天,然后等人自己辞职的。
但贺冰既然问,为了缓和关系,他还是说,“你看着处理就行,你说了算。”
贺冰推开门出去了。
正好人事经理过来,贺冰把她叫住了,“前天那个实习生呢?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王经理解释,“刚想跟您说呢,这人今天早上没来,工位也空了,估计是做不来偷偷走掉了,现在这些年轻人也真是,招呼不打就离职。”
贺冰捏了捏额头,“你给于海潮打电话,让于海潮带他……”
想了想又拦住王经理,“不用了,你先别管了,我去给海潮打电话,至于那个实习生,今天就算他请假,明天他正常来上班。”
贺冰回到办公室给于海潮打电话,于海潮占线,他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于海潮自己推门进来。
“每次你和周承打仗就非得喊我做裁判,我真是受够了你俩。”
周承跟贺冰说完那些话立马就后悔了,给于海潮打电话让他劝劝贺冰给自己做个解释,这样的戏码从他们创业开始,一直到现在,于海潮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贺冰赌气:“我可没找你。”
确实,总是周承去找于海潮,贺冰还真没干过主动服软这回事。
于海潮:“拉倒吧,好像不是你吵的架一样,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贺冰跟他说了说刘宪和那个实习生的大概,“他把刘宪打了这事也兜不住太久,其他几个人和刘宪关系不错,为了不得罪刘宪肯定不好好教他,只有你合适。”
于海潮咂咂嘴,“奇才啊,够拼命,敢以下犯上揍师父,是个干业务的好苗子。”
贺冰:“你说正经事,这事你办不办。”
于海潮:“带他业务是没问题,但是……”
贺冰皱眉,“你遮遮掩掩什么?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么?”
于海潮纠结了半天,还是直说了,“老贺,我怕我们家那口子吃味儿。”
贺冰:“?”
“你不觉得这个元辞,长得挺好看么?”
于海潮不说,贺冰都没注意到,就记得个挺高,人很白净,穿的挺利索整齐的,至于好不好看,贺冰不是于海潮,不怎么注意同性的脸。
于海潮:“而且,我见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小实习生,是我的同类,是个基佬。”
贺冰浑身都不舒服了。
他的异状太明显,于海潮笑了好半天,“至于么?怎么着,他勾引你来着?不像啊。不过我看你对他挺上心的,怎么……”
贺冰拿指骨重重叩了一下办公桌,于海潮勉强严肃了一些。
“我知道你对他没意思,你就是习惯照顾后辈,但是你也知道这种刚入职场的菜鸟,肯定是特别容易对前辈上司产生好感,而且你又是我们圈里天菜类型,要是把握不好边界,容易给自己惹出麻烦,我当然不是说你做的不对,但不给没有机会的人希望也是一种美德。”
贺冰按着眉心,觉得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于海潮笑着说:“行了,你也别愁了,说不定人家小实习生早就有男朋友了。你让我带我就带他呗,我看进来的人里他的综合素质是最好的,要不是碍着我家那口子,第一天我就把他选走了。”
贺冰缓了缓神色,“李纯最近怎么样了?”
李纯是于海潮的同性伴侣,情感稳定,谈好几年了。
于海潮:“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就前几天刚从X市支援回来,整个人我的天,瘦的脸都凹进去了,困得像是半个月没睡觉,拉回来一整箱臭衣服,洗衣机整整搅了三大桶。”
李纯是个医生,人前专业技术过硬,清冷高贵,人畜勿近,全靠于海潮这二十四孝对象瞻前马后,精心伺候,用于海潮的话说,是个纯纯的生活废物。
贺冰挺喜欢听于海潮跟李纯之间甜蜜的牢骚,比周承跟他抱怨生意难做好受太多。
“给他好好补补,他们做医生的这几年很辛苦。”
于海潮哼哼,“补着呗,要不然晚上抱起来都硌手。”
贺冰:“……”
“等过两天李纯不值班的时候你喊我,我请你们吃个饭,当面跟他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于海潮答应了,“行,你约时间吧,不过千万别叫周承啊,我对象跟他犯冲!”
……
台风过去之后是难得的大晴天,元辞上午的时候请师父上门重新加固了窗户,补上了玻璃,把泡水的床垫被子家具全都搬到楼下去晾干,清理地板上的积水,扔掉被泡坏的东西。
清理了一上午,终于把屋子收拾出来,剩下的就是晾干了,他暂时坐在塑料高脚凳上喘气。
陌生来电,估计是公司,元辞等这电话等了两天了。
“喂,你好。”
于海潮声音欢快,不等元辞问,噼里啪啦一通嘚啵,“喂,元辞是吧,公司把你发配给我了,往后你跟着我干吧。”
元辞:“???”
元辞有点懵,难道不是上来先责备他故意旷工,再让他去给刘宪赔礼道歉,最后喜提开除大礼包么?
于海潮:“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见面再说吧,公司特地准你一天假,你休息一天,你是住在阳城区吧,明天我去接你上班,我们得去跑几个工厂。”
元辞被这一串大礼包给砸蒙了,这就是公司新人正常该有的待遇么?和刘宪一比简直天差地别。
元辞在巨大的喜悦面前尽力保持了警惕,“我师父刘宪呢?”
他其实是想问公司怎么处理他和刘宪的事情的,他可不会相信刘宪会愚蠢的向高层坦白自己的错误,所以这个处理结果元辞不大相信。
“什么你师父刘宪,你的师父现在是我!刘宪被开了,现在你是公司的员工,他哪根葱也不算,所以你不要瞎操心了。”
元辞:“!!!”
这是什么惊天大逆转!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苍天大地!
电话挂断,元辞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猫猫过来蹭他裤腿,元辞一把抱住猫猫举过头顶,一通猛亲,“我还有工作!我没被开除!世上还是好人多!我太幸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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