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楼街
翌日清晨,冷清的街市渐渐苏醒,赶集的人从四面八方聚拢,吆喝声唤醒了整座城。
一辆在街上疾驰的马车,打破了祥和的氛围,在大街上引起了小小的骚乱。
突然,从车上摔出一个麻袋,扑通一声。
马车离去,周围人渐渐围了上来,不少人窃窃私语,想一探究竟。麻袋里的东西突然动了一下,将几个胆子小的人吓了一跳。过了会儿又没了动静,终于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打开了麻袋。
“是个人!”
有人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周围议论声渐渐大起来,人群里突然有个人喊道:“哎,这不是赵尚书家的那位公子吗?”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
尚书大人家的公子,挨了一顿胖揍被人丢在了大街上。
人们纷纷开始猜测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
这赵公子哪还有点人样啊!半张脸都是血污,另外半张脸肿的连眼睛都找不到了,头发松散,衣服脏乱。除了衣服面料依稀可以分辨得出不是穷苦出生,根本找不到任何能认出来的标志。简直要佩服那位认出来的兄弟了。
其实不用佩服,那人是冬梅安排好的,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赵府的下人便急急驾着马车将人接回了府。
潘楼街的茶楼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新鲜事,那叫一个热闹!里里外外坐得满满当当,门口还站着好些人,都在那听着说书先生讲这段新鲜出炉的轶事。嗑着瓜子,喝着热茶,晒着太阳,聊着猜着,别提有多享受了!
猜测渐渐有了统一口径。
据说这赵公子是惹到了花萼楼的琉璃姑娘。
赵公子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琉璃姑娘几次三番将他赶走,可赵公子一意孤行,不知怎地,竟跟花萼楼动了手,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明显是技不如人,吃了大亏。
昨儿个夜里,楼里还派了人去赵府上送信,不过一向自命清高的赵尚书打死也不信自己的儿子会跟青楼女子纠缠不清,理都没理。没想到,这一切竟是真的!这下好了,自己儿子被人打成这样,恐怕不废也残了。
御书房
皇帝下了早朝一脸阴鸷。今早赵尚书告假,丞相也告了假,春猎一事朝上吵得不可开交。不过是定下带多少人马,春猎几天,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竟也能吵到如此地步,真是听得他青筋直跳,这个皇帝当的真是太憋屈了。
回到御书房,他坐在龙椅上,黄忠在一旁仔细伺候着。
收拾完心境开始批阅奏折,拿到手的便是大理寺吴载德的折子。折子上情真意切地写了昨晚他审理沈俱怀发生的一切,还不忘添油加醋的将青楼女子琉璃的事上报给皇帝。
皇帝越看脸色越差,早朝刚熄灭的火,瞬间复燃,熊熊烧了起来,他气得双手发抖,咬牙切齿地将折子扔了出去。
黄忠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接住,满脸诚惶诚恐地陪笑着,殿内的下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好一个风流倜傥的驸马!大婚不到三日,就去了烟花巷柳之地,那日在殿中,他还信誓旦旦说要守护朕的安乐,待她如何如何,如今一看,真是天大的笑话!若不是那青楼女子找上衙门,说要以身相许,所有人都要被他蒙在鼓里!”皇帝气得将朱笔往笔架上重重一放,溅开一滩朱砂。
“皇上息怒,说不准是个误会,驸马爷……”黄忠忍不住为沈俱怀辩驳两句,还没开个好头,就被皇帝一把打断。
“误会?这东京城随便扔块砖都能砸死三个官,那青楼女子吃饱了撑的非要攀上他?我看是这小子皮痒了!这次定不能轻饶!”皇帝重重地一拍桌子,一副必须要让驸马吃点苦头的架势。
“是,皇上说的有理,不过老奴看,这重罚了驸马,公主那边……”黄忠话还未说完,门外便高声通传:“安乐公主觐见!”
皇帝暴怒的表情瞬间褪去,看向黄忠,似乎是在质问他走漏了消息,黄忠惊慌失措地赶紧摆了摆双手。
“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吧。”
“父皇,是不是有人状告驸马了!”安乐一起身,就气呼呼地说道。
“朝堂之事,你就不要过问了,怎么不在府里好好待着,进宫来做什么!”皇帝极力显出几分威严来。
“父皇,驸马是清白的,那些人都是在污蔑他!”安乐气呼呼的脸上显出几分撒娇的意味来,皇帝一向宠她,从前她一撒娇,皇帝就应允的事儿也不在少数,所以此刻故技重施得十分得心应手。
“哦,那你说说吧。”皇帝不为所动地问安乐。
“那日是……”安乐高昂的嗓门突然有些泄气,镇定一下才说道:“是儿臣不小心在花萼楼喝醉了,驸马为了寻儿臣才去的青楼……”安乐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十分理直气壮地说了出来。
“胡闹!”皇帝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巨大的响声吓得安乐浑身一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那种地方也是你能去的?!”皇帝气得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安乐,若不是安乐离得远,恐怕已经戳着脑门在骂了。
黄忠一看皇帝气得不轻,忙将人扶住,插科打诨道:“公主年纪小,定是走错了,老奴是看着公主长大的,公主最是本性纯良,断不会做这等荒唐事的。圣上还是多保重龙体啊!”
说完不住地给安乐使眼色,安乐忙心领神会地接过话茬道:“是啊是啊,儿臣听他们说那里好玩,以为是酒楼才去的,要是知道是青楼,就是借儿臣十个胆子,儿臣也不会去的!”
皇帝胸口憋着的气似乎顺了点,又重新坐了回去。
“父皇,您就消消气吧,驸马也是事出有因。那些人就是眼红他,这段时间整日忙那劳什子武举,人都瘦了一圈了,忙前忙后没讨到赏不说,如今还要把脏水往他身上泼,您可得为他做主啊!”安乐忙上前端了茶水,殷勤地奉上。
“这么说那青楼女子要以身相许也是假的了?”皇帝揉了揉额头,漫不经心的问道。
安乐端着茶水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脸上闪过短暂错愕,但很快就收了起来,“这个儿臣倒是不知,不过若是有人看上驸马那也正常呀!驸马年轻有为,仪表堂堂,谁看不喜欢?”安乐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
“看看,看看她,这就炫耀起来了!”皇帝指着安乐,啼笑皆非地对黄忠说道,黄忠忙心领神会地点头笑着。
待安乐走后,皇帝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没人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只不过在他静坐不动几个呼吸后,有些苍白地下令:“传旨下去,革去沈俱怀兵部员外郎一职,命其好好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公主府一步,武举一应事宜,就交给兵部侍郎刘元忠吧。”
这道圣旨一出,像是坐实了沈俱怀舞弊一事,朝中那些整日弹劾沈俱怀的,更是乐得开了花。
为了不影响东京城武举的人选,皇帝特地加设一次皇城比武,由叶十七带几名身手矫健的士兵一同参与比试,算是为武举的一应人选正名,值得一提的是叶景依旧在名列上。
公主府
“俱怀!俱怀!大事不好了!”屈尚贤人未至,声音已到。
他一脚踏进书房,便看到沈俱怀正气定神闲地看着书,气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看得进书?!”
“尚贤兄,怎么了?”沈俱怀放下书,疑惑地说道。
“哎呀,你当真是读书读傻了吧!外头的流言,你一点都没听到?”屈尚贤一把抽走她的书问道。
“尚贤兄不妨直说!”
“坊间传闻你大婚第二日便流连花街柳巷,还与那花魁一夜**,说那个花魁叫什么梨啊橘啊的,非你不嫁,现在外头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哦,还有更离奇的,说什么你跟赵兄都看上了那花魁,可那花魁只钟情于你,对赵兄不理不睬,赵兄上门还被人打了出来,扔在了大街上,正在家里养伤。”屈尚贤忙给自己倒杯茶顺了顺气,又说道:“眼下,东京城但凡有人的地方都在讲你们三人的爱恨情仇,你啊,赶紧同公主去解释下,否则这流言传到公主耳中……”
屈尚贤边说着话边观察着沈俱怀沉思的面色,一脸不可置信地打住了话头,哆哆嗦嗦地指着她问道,“你你你……当真去了那种地方?!”
屈尚贤脸上的痛彻心扉过于真切,让沈俱怀有些哭笑不得,“真是糊涂!那花魁是什么奇女子,你要如此着急去见?”
“尚贤兄误会了,我那日不过进去吃了两盏酒,早早就回了。”沈俱怀心口不一地回道。
“你去什么地方喝酒不好,非要去青楼!这种地方,你就是全身长满嘴都说不清!如今东京城大街小巷议论菲菲,皇上要是知道了,恐怕……”屈尚贤不敢再说下去。
“皇上已经知道了,今早圣旨都下了。”沈俱怀笑道。
“什么?下什么圣旨了?”屈尚贤一脸震惊道。
“撤了职,禁了足,无妨!”沈俱怀这才抬起头,还宽慰地笑了笑。
“什么?!你被撤职了?”屈尚贤腾得一下站起来。
“俱怀啊俱怀,你武举一事才开了个好头,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现在流言漫天,还撤职,不是白白让人捡了便宜吗?依我看,八成是有人捣鬼,不行,我得去打听打听!”屈尚贤说着便匆匆离去。
留下沈俱怀在书房内静静地思索。
“来人!”沈俱怀沉思片刻,开口唤来下人。
“驸马爷有何吩咐?”
“公主可在府中?”
“回驸马爷,公主入宫去了,尚未回府。”
沈俱怀略一思索,道:“你们可曾听闻坊间流言?”
“回驸马爷,确有听闻。”
“去打听打听,是何人传出来的。”
“是!”
敬请收看,大梁版燃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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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谣言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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