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钰恒对他这番带了情绪的说辞忍无可忍,他拉着张忡要走:“你娘还好好地在墓里躺着呢,随你信不信。”
只是两人刚起身,便看到了远处正在往沈郃院子里来的,值夜的小厮。
小厮背后还带着一个人,因为夜色深沉,看不清面容。
陆钰恒随身带着的暗卫此时才堪堪出现,叫住了那步履匆匆的小厮。
沈郃对他带着暗卫看门儿的行为并无甚惊讶,他听见了动静抬眼看去,发小厮身后跟着的竟是营地刑狱的看守老马。
“将军!将军!”老马一看见沈郃就跟看见了救星似的,匆匆越过在他前头带路的小厮上前,却被陆钰恒的暗卫拦在了院子外边,他只能隔着一段儿冲里头喊,“将军你快跟我回去吧!赤乌又打过来了!”
听见军情,沈郃连忙起身过去,暗卫自然便也松了手。
他拉着老马进了院子,蹙眉问道:“战况不好?”
幸好,老马摇了摇头:“有蒋副将带兵扛着,倒不至于不好,但也说不上好,有些僵持。莫戈又病了帮不上忙,将军不在,到底是会有些影响士气,李校尉心里头担心得很,我跑死了三匹马连夜来的……”
“我明白,只是先了解一下情况,无论如何也是会回去的,你等我一会儿……我这边再交代一些事情,即刻随你启程。”
沈郃说完,便叫小厮招待老马等着,又拉着张忡回到了屋子里。
“诶,哥,哥,还有云添呢。”
沈郃锤他:“云添云添你就想着你那云添。”他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陆钰恒,“沈府来了这么多次了,他自己找不到出去?”
后面一句话是专门说给陆钰恒听的,陆钰恒哪能不知道?
虽然心中有些不甘没把张忡带走,但事情紧急,他自然不至于再去给沈郃添把火,最终冲老马微微颔首,便自行离去了。
沈郃这才匆匆拉着张忡回到了自己房间。
只是到底还有好些事儿没办完,便又要回安州了……沈郃心中叹气。
而且带回来的东田玉,也因为和老爷子置气,被摔碎了不说,还什么也没问出来。
但只要守住了夏,他总还有机会继续查的。
“哥,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沈郃一关上门,张忡见他着急,便主动问起。
沈郃正愁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他主动问起,便心一横,握着自家弟弟的手坐下说:“伯山,我知道你也清楚,我心里就那么一桩放不下的事。”
他将从老爷子院子里头捡起来的东田玉碎片拿了出来递给张忡,“这玉你收好。”
“你拿着这块碎玉,去玉兰街巷尾那户人家找一个姓程的老爷子,问问他知道些什么。”他看着张忡一脸纯真的表情,默默叹了口气,“你直接问吧,他愿意说多少算多少。”
张忡不明白他哥的无奈从何而来,只是觉得此事郑重,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郃便继续交代:“如果不巧碰到了那位叫程越的侍郎,你就说是之前在他家老头儿拿了个糖人儿没给钱,约好了来找他,他应该不会代收他家老头子的钱。”
“为什么啊?”
沈郃敲他脑袋:“你照做就是了。还有……”他话音一顿,有些不爽道,“还有,这事儿不许告诉陆钰恒。”
张忡更不解了:“为什么啊?他明显知道的比你多,说不定你想问的这些他都知道……哎哟!”
再次喜提自家哥哥脑瓜崩的张忡欲哭无泪,他额头的伤还没好呢。
“你方才明明说过我是你哥,以我为先的,他若问起,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沈郃故作生气地瞪他。
张忡捂着脑袋:“听你的听你的。”
“但是哥。”张忡还是不死心地试探,“以我对云添的了解,他虽然不会帮你,可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阻止我帮你查的。”
沈郃睨了自家这不争气的弟弟一眼:“他是你相好,你自然信他,我可不信他。”
张忡眼睛都瞪大了:“什么相好?!!哥你别瞎说!!”
“你俩真的还没说开?”
毕竟方才俩人的相处状态看上去颇有些老夫老妻了……
这下好了,张忡整个人都红了:“说说说说什么开,哥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时间紧急,沈郃见他这样,也不打算再多插手别人的感情事了,他拍了拍张忡的肩:“没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不管说没说开,别把你哥我卖了就成。”
怕张忡不明白重要性,他再次强调:“不管打探到什么事都不准告诉陆钰恒,只能告诉我,明白了吗?”
张忡狠狠点头。
其实如果张忡够强势,能够拿捏住陆钰恒,沈郃早就不必这般烦恼了。
问题就在于,这俩人,不管是张忡不愿意公开,还是他们确实没说开,对于沈郃来说,陆钰恒都还不算完全站在他这边的人。
而且看陆钰恒那精明劲儿,就算以后说开了,恐怕也是自家这傻弟弟被拿捏的份儿。
沈郃最后交代了一句:“可以的话……你打听好一切后,最好亲自来安州。”
张忡继续乖乖点头,他这才有些不放心地离开了。
……
莫戈整整十三日都在伴着山下的惨烈声响重新修筑灵力。
幸运的是,虽然灵力不知为何被抽空,但他仍旧可以继续修筑新的;可不幸的是,他的修筑速度,不知为何忽然变得大不如前,完全不是他作为灵虎该有的修炼速度。
这次赤乌来得太快,而且来得很怪,连他都察觉到了。
十三日了,莫戈听到赤乌的人一波又一波地往上扑,像是不要命了一样。
中途甚至有赤乌人不惜与猛兽对峙,也想要从这边儿的矮山绕道,偷偷进入安州。
幸好莫戈守在此处,虽然身体不佳,但总归是能拦住那么几个不成气候的赤乌人的。
自那以后,他不仅要带着伤重新修筑灵力,还要防着意图从此处绕道的赤乌人,更加拖慢了修炼的速度。
直到遥遥感知到沈郃已离安州很近了,莫戈才略略放心下来。
而眼下他能做的,只有加快修筑和守好这座矮山了。
……
回程时,沈郃是独自策马走的,老马骑马自然不如他,沈郃便吩咐了让他慢慢回。
而沈郃自己,中途除了必不可少的休息,几乎全程没歇过脚,比来老马来时还要快了许多,只六日便已快到了。
但其实他也没什么心思休息,除了累到实在睁不开眼的时候,他其实根本睡不着。
整整六日他都在想赤乌在此时回攻的原因。
他们为什么有把握在此时回攻?是否已经暗地里在安州布下了什么?
虽然往年总是常胜,但也许是因为赤乌这次来得反常,沈郃其实有些心慌。
而在即将进入安州地界就遇到冷脸挡路的蒋肃言时,他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其实沈郃可以策马绕过蒋肃言直奔城门,但又怕这小孩儿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所以他最终还是叫停了马。
蒋肃言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是一潭死水般地跟沈郃陈述:“我哥死了。”
“什么?”沈郃甚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那话里的意思。
于是蒋肃言又没有感情的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哥死了。整整十三日,他几乎没睡过,现在他睡了,再也不会醒了。”
沈郃愣了许久,最后不知为何,竟笑了:“你去不了前线吧,战间也是没有空闲清理伤员的,你怎么可能能知道你哥死了?”
想到莫戈曾说过蒋肃言身上有蹊跷,于是沈郃不再与看上去不太正常的蒋肃音多言,他再次拉动缰绳,绕过他前行。
看着沈郃离开的背影,蒋肃言冰冷的表情竟蓦地变得有些惊恐,他有些神经质地低声喃喃:“我哥死了?我哥死了?我怎么知道我哥死了?我……”
尚未等他自言自语完,去而复返的沈郃一把捞起蒋肃言夹在腰间,笑道:“我骗你的,但你原来真的不知道你哥怎么样了啊?”
蒋肃言忽然又停止了自言自语,变回了那副木然冷淡的模样:“他就是死了,不信你自己去看吧。”
他这幅样子,叫沈郃觉得十分熟悉。
张徊羽死前就是这般神神叨叨的模样。
沈郃脸色微沉,不再与蒋肃言多言,带着他一路策马到了城墙。
远远地,他便已听到了外头金戈铁马的铮鸣。
现下自然不可能草率地直接开城门,他只能带着蒋肃言一起上城墙台,等战况稍缓时再找机会出去。
只是没想到下马时,沈郃才发现一路带着的蒋肃言竟然已经晕了过去。
沈郃叫人把他看牢了,不许跑失,还吩咐了出现不对找军医,随后才去观察起了战况。
“沈将军!”城墙台上驻守的士兵看到沈郃都很高兴。
沈郃冲他们微微颔首示意,便看向远处。
赤乌仍然有一波又一波的人往上冲,没什么章法,只是不要命一般的死磕。
看战线尚且并未后退,可见己方的确尚未落下风。
“蒋副将呢?”沈郃问他们。
“应当在东侧营地外的第二战线防守。”
“防守?”
为什么要防守,指挥司不是已经同意追击,并且要求抓人了吗?
不落下风的情况下为什么只是防守?!
要来力要来力[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防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