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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绣房内。

猩红丝线如同活蛇般缠绕、勒紧,金簪的刺痛感瞬间炸开!不再是预警,而是无数破碎的、带着血腥气的画面强行灌入王二文的脑海!

这一次,画面如同亲身经历,声音嘈杂而真切:

“阿秀,手指要稳,心要静…”昏黄灯下,母亲粗糙温暖的手覆上她的小手,引导着针线穿过布面,年幼的阿秀皱着鼻子,全神贯注。

“娘,等我绣好了这幅‘喜鹊登梅’,卖了钱给您抓药!”少女阿秀的声音清脆,带着期盼。

母亲咳嗽着,眼睛已经快不好了,脸上是欣慰的笑:“好…好…我家阿秀最有出息…”

时间又过了几年,已经成为绣娘的阿秀站在威严的府邸前,管家冰冷的声音:“你们都是老爷请来的绣娘,工钱双倍,管吃住。做完了,结钱走人。好好做,做的好老爷重重有赏。”

旁边十几个同样被“请”来的绣娘,脸上有忐忑,也有对丰厚报酬的渴望。

阿秀想到母亲的重病,那双做绣娘熬瞎了的眼睛,重重点头:“我做!”

压抑的绣房里,烛火通明,几十个绣娘埋首在猩红的绸缎间,针线穿梭的声音沙沙作响,空气里弥漫着丝线、汗水和一种说不出的沉闷,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很久了。

“这金线…勒得手指都木了…”旁边一个脸色苍白的绣娘低语,揉了揉肿胀的指关节。

“忍忍吧,快好了…做完就能回家了。”阿秀小声安慰,声音里也带着疲惫,但眼神看向挂在中央那件华美到妖异的血色嫁衣,又有一丝完成重任的微光。“我娘还等着钱抓药呢…”

“管家说…做完了真能放我们走?”另一个更年轻的绣娘声音里透着不安。

“别瞎想!这么多人呢!”一个年长的绣娘呵斥,但声音里也藏着恐惧,没人敢深想。

终于,最后一片金凤翎羽绣完。

管家面无表情地丢下一些钱袋:“从后门走,别声张。”

绣娘们如蒙大赦,顾不得疲惫,紧紧攥着钱袋,互相搀扶着,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归家的急切,涌向那扇通往自由的后门,月光清冷地洒在青石板路上。

突然!“啊——!”一声短促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划破寂静!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利器破空声!钝器击打声!□□倒地的闷响!钱袋跌落、铜钱滚落的叮当声!

阿秀惊恐回头,只看到月光下,同伴们像麦秆一样接连倒下!鲜血喷溅在冰冷的石板和她们视若珍宝的钱袋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瞬间被惊恐和剧痛凝固!

她甚至没看清是谁下的手,后颈便传来刺骨的冰凉和剧痛!温热的液体从喉咙喷涌而出!她踉跄着,视野急速变暗、旋转……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府邸那如同巨兽獠牙般的飞檐轮廓,和那扇刚刚带给她短暂希望,此刻却吞噬一切的厚重后门,耳边还残留着同伴们临死前绝望的呜咽和惨叫。

王二文浑身剧震!冰冷的战栗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灵魂深处对这集体屠杀的共鸣!

她瞬间懂了:不是恶鬼索命!是祭品!是无数像阿秀这样被榨干、被欺骗、被像垃圾一样清除的绣娘!她们的血肉灵魂,就是这件嫁衣的底色!她们的滔天恨意,化作了这猩红的丝线和无处不在的诅咒!她们要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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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一声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刺耳锐响猛然炸开!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木头爆裂声!

刺目的光线伴随着翻涌如潮的粘稠怨气,猛地从炸开的绣房大门内冲涌而出!

王二文浑身剧震!冰冷的战栗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灵魂深处对这集体屠杀的共鸣!

她瞬间懂了:不是恶鬼索命!是祭品!是无数像阿秀这样被榨干、被欺骗、被像垃圾一样清除的绣娘!她们的血肉灵魂,就是这件嫁衣的底色!她们的滔天恨意,化作了这猩红的丝线和无处不在的诅咒!她们要复仇!

“轰——!!!”

一声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刺耳锐响猛然炸开!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木头爆裂声!

刺目的光线伴随着翻涌如潮的粘稠怨气,猛地从炸开的绣房大门内冲涌而出!

门外,是刘佳惊愕而狂喜的脸。

是阿七被狂暴气浪掀得踉跄后退、一脸茫然的狼狈,门…门炸了?她还活着?那里面…好恐怖的气息!比刚才更吓人!

是雷刚铁塔般的身躯死死挡在小队身前,虬结的肌肉紧绷如岩石,不错眼的盯着王二文,不免多想:好强的怨气冲击!还有…她手上那是什么鬼东西?!她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

那几个新人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浪和怨气冲得东倒西歪,眼中只剩下绝望的死灰!远处阴影里,陈夫人那僵硬如尸的身影,似乎……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烟尘与怨气稍散,露出了绣房门口的惨烈景象:

王二文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她的左手死死按在地上支撑身体,而她的右臂连同整个右掌,则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状态——一道由纯粹黑暗构成的、边缘游走着血色寒光的剪刀状烙印,深深灼刻在她的掌心皮肉之中,仿佛连骨头都被蚀刻!她手中紧握着那枚古朴的“将军令”,令牌边缘沾染着她的鲜血,散发着沉重而肃杀的微光。

黄一鸣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离她不远处的地上,撕心裂肺地干呕着,手指颤抖地从喉咙里抠出最后几缕猩红的丝线残渣,脸上是劫后余生却更加深刻的恐惧——那烙印散发出的纯粹怨毒,比之前在绣房内感受到的更加冰冷。

绣房内,无数模糊的绣娘怨魂身影,如同完成了最后的托付,带着一丝仿佛解脱般的叹息,最终彻底归于沉寂。只余下那件裂口狰狞、仿佛在无声控诉的血色嫁衣,孤零零地悬挂在绣架之上,在涌入门内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妖异。

此时,众人惊疑不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出声。

然而,陈夫人那沙哑毫无起伏的声音,如同最后的丧钟,穿透短暂的死寂,幽幽传来:

“巳时三刻到…添妆…未成…”

“哈哈哈哈哈!”周雄爆发出扭曲的快意狂笑,脸上蛛网般的血线兴奋地扭动,映着他狰狞的面孔,“看到了吗?这就是规矩!不守规矩的下场!活该!都他妈活该!”

虽然嘴上嚣张,周雄内心还是多了几分忌惮:添妆失败!那几个废物死定了!姓王的手上那鬼东西…妈的,那气息…红牌在害怕?!她到底弄到了什么?!必须找机会弄死她!他体内的红牌力量传来一阵本能的瑟缩!他猛地拽住周英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周英站在他身侧,掌心那枚红玉牌暗芒流转,但眼神同样死死锁定在王二文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烙印之上。

就在粘稠黑暗即将吞噬那几个新人头颅的千钧一发之际!

王二文动了!她甚至没有试图站起来,只是猛地抬头,目光锁定提线木偶般的陈夫人!

就是现在!

她那只烙印着恐怖剪刀的右手,艰难地抬起,仿佛隔空抓握住了什么!

“陈夫人!”王二文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诡异共鸣,直接震荡在陈夫人那被层层禁锢的意识核心,“你老公…他还在等你回家...那盆洗脚水…还热着吗?”

“老公…洗脚水…”陈夫人死水般的眼珠如同破碎的玻璃球般猛地一颤!

那平凡到近乎琐碎的画面,似乎让她回想起了什么,她脸上那层麻木的“面具”瞬间崩裂,露出了底下属于“人”的剧烈迷茫和挣扎!

就是这人性复苏带来的规则链接松动!

王二文眼中厉芒炸裂!她那只烙印着剪刀的手猛地虚空一握!

断!

“嗤——!”一声只有灵魂层面才能感知的锐利尖啸在众人意识深处炸开!

那几根深黑提线并非物理断裂,而是其存在的“规则”被一股源自王二文掌心的、至阴至毒的诅咒怨力强行崩解!断裂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管家阴冷气息的怨毒力量,顺着无形的规则链接汹涌反噬,狠狠灌入王二文的右臂!

王二文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右臂上蔓延的青黑霜纹瞬间变得浓重如墨,但她咬紧牙关,硬生生抗住了这股反噬!

链接崩解的冲击,让陈夫人浑身剧震!

整个人猛地向前一扑,重重跌倒在地。

“咳…咳咳…”她剧烈地呛咳起来,不再是那种毫无生气的平板,而是充满了痛苦的活人反应,无数混乱的影像在其中疯狂闪烁——管家苍白诡谲的笑脸、滴着血的嫁衣、冰冷的地牢、热腾腾的红烧肉、丈夫笨拙地端着洗脚盆…

“我老公…”她抬起头,眼神终于聚焦,带着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巨大惊恐,声音嘶哑颤抖,却无比清晰,“…他…他会给我端洗脚水…他喜欢看我…看我吃得开心…”

这荒谬又无比真实的喃喃自语,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

那些被黑洞吞噬,身体已呈现半透明的新人,身下那粘稠黑暗吞噬进程,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周雄周英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眼中惊骇:“规则…竟然能被干扰了”

王二文强压右臂烙印的躁动,一步上前,声音沉稳有力,瞬间压下混乱:“陈夫人!规矩不可破,但吉时可延!您是府上全福人,新娘心意,您来定!添妆未完,礼,便未成!”

她目光如钉,锁住陈夫人惊惶的双眼,传递着唯一的生路——规则缝隙中的一线生机。

陈夫人浑身剧颤!目光扫过地上被斥为“不满”的添妆礼,又掠过那几个半身已融于阴影、濒临抹除的新人。恐惧、后怕,夹杂着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反抗,在她眼中激烈冲撞。

“对…对!”陈夫人猛地挺直腰,声音拔高到尖利刺耳,颤抖的手直指铜漏:“添妆未完!吉时延后!立刻继续!”

这宣告如同赦令!

那无形的重压骤然消散!翻涌的黑洞无声湮灭,只留下地面几滩迅速干涸的污迹和劫后余生的新人。众人被这规则逆转震得无言,雷刚小队交换着震惊的眼神,秦风死死盯着王二文手臂上蔓延的诡异霜纹。角落里的刘小微,脸色苍白,眼神复杂难辨。

“还愣着干嘛?!”陈夫人喘着粗气,“添妆!呈上来!快!”

无人敢怠慢。

幸存的新人慌忙将身上但凡有点能量波动的物件——玉佩、银饰、低级道具卡——堆上案几,雷刚小队也象征性添了几件。

王二文面色惨白,步履沉重地上前,她收起那柄散发阴寒的剪刀,将一枚小小的的银质平安扣,轻轻置于礼堆顶端。

“愿新娘子…心想事成。”声音平静,却冰冷得不带丝毫祝福。

刘小微犹豫上前,看了王二文一眼,放下一支簪子,声音极低:“愿新娘子得偿所愿。”同样避开了喜庆的虚词。

“添妆…礼毕!”陈夫人长出一口气,终于不用死人了,那些人不会死在自己手里了...

“哼!”周雄脸色铁青,怨毒地剜了王二文一眼。

“走!”他低吼一声,与周英如同斗败的鬣狗,带着一身戾气,仓惶遁入阴影。

就在周氏兄弟身影消失的刹那,一股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意志扫过厅堂。所有玩家都清晰地“听”到了一个非人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

【系统提示】

仪式节点:[添妆]强制完成。

环境状态更新:精神污染浓度显著提升。

参与玩家状态:恭喜您完成添妆,静待大婚之日。

冰冷的提示音刚落,另一道截然不同、仿佛带着无数女子凄厉低语的回响,直接灌入王二文的脑海,与她右臂的烙印产生冰冷共鸣:

【绣魂血契·任务触发】

任务名称:【枉死的绣娘】

任务目标:追溯怨念之源,揭露血祭真相,为绣娘讨还血债。

任务时限:本轮轮回结束前。

失败惩罚:血契反噬,魂飞魄散。

厅堂内,短暂的死寂后,气氛变得更加压抑。系统那“恭喜”的余音,让其他玩家神经微微松懈——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杂着精神污染加剧带来的恶心眩晕,是此刻唯一的“安全”。

但王二文脸上格外沉重,无声地宣告着她所背负的命运,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聚焦在她身上,窥探、疑惑、还有感激。

王二文没空思考这些,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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