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镖下去了后,常峰捧了几块冰上来,周舍拿起冰敷起了脸,开口道“这冰哪来的”。
常峰笑着回到“这府里竟有个地窖,像是元庭的官员挖了为着自己享用的,现在便宜咱们了”。
午饭时,冯文秀借故身子不适,便没来前厅用饭,秋菊让左右送了一些饭菜去后院,周舍几口扒拉完了碗里的饭,便接道“我送去吧”。
片刻后她端着饭菜来到冯文秀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采荷打开门见是周舍,当即行了一礼道“姑爷”。
周舍轻声道了一声“好”,随后道“你下去吧,给你留着午饭呢”。采荷退出去后轻声将门关了起来。
周舍将手上的饭放在桌上后,才抬头看向冯文秀。
天气炎热,屋内窗子都开着,此时冯文秀正坐于一旁的桌前抄着经书,一身轻薄的纱衣衬着玲珑的身段,说不出的轻盈柔美。
周舍轻着步子上前,在她身后几步停了下来,一阵幽香便进了鼻子,忍不住深深嗅了几下,抬眼看到一手梅花小字跃然于纸上,甚是漂亮。
冯文秀从采荷开门后便知是周舍进来了,却不曾回头,只是手上继续抄着经书,直到周舍在身后深嗅几下才心烦意乱的将笔放在了笔搁。下一刻便听见周舍低声唯诺道“先用午饭吧,有你喜欢的醋鱼”。
冯文秀昨晚一夜未眠,今日起的晚,早饭也未用,抄了一上午的经书,好不容易有些冷静下来的心思,在听到周舍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又无法再冷静了,于是冷冷吐出了两个字“出去”...
周舍见她连看都不想看自己,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小心翼翼继续道“饭菜在桌上,我这就出去”,说完有些惊慌失措的快步出了房门。她不知道在她关上门后,那桌上抄好的经文上便落了几滴泪水,瞬时晕开了墨迹...
连着两天,周舍都亲自将饭菜送去房内就退出去,采荷看着便一直劝慰自家小姐,说姑爷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在外站着,定要小姐用了饭才肯离开。她也不知道姑爷作何惹恼了小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小姐发这么大脾气苛责旁人...这人竟还是自家姑爷...
于是连着几日连采荷也闷闷不乐起来...
秋菊在第一日便察觉出了异样,本以为她们闹些小孩气性,谁知竟连着几日越闹越冷,于是径直找到周舍,质问道“你作何惹了文秀,性子那么好的人被你气的几日未出房门”。
秋菊问完见周舍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耐着性子道“小姐说你现在是大人了,凡事自会有主意,让我莫要多管你们,只是怎的却如小孩子般耍性子,你若是做了错事便认个错,事便也就过去了,作何二人如仇人似的”。
周舍心里烦,这事就没法和她解释,于是一转身便朝外走了,秋菊见她不耐烦而去,便在她身后喊道“快去好好给人家赔礼去”。
周舍来到前厅便看见常峰正喝着茶吃着点心,心里不痛快道:“你倒是懂得享乐,整日无所事事便只晓得吃...”。
常峰一块点心还没咽下去,被这话呛的差点噎着,只见周舍阴沉着脸走进来,当即吞下点心拍了拍手起身站到了一旁,低眉顺眼朝肖茂芳悄声道“大人这几日在夫人那受气,却是将气都撒到我头上,好没道理”。
肖茂芳瞥了他一眼,随后便朝周舍道:“马备好了,大人今日可是要去张知府那”。
周舍喝了口茶,压了压心烦道:“咱们去见见那张知瑞,今日这粮草定要讨回来”。
半个时辰后,张知瑞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差点把周舍气的七窍生烟...人家说广信府上半年收成本一般,该给的军粮已经如数给了,你自己做好人,要把粮草送去洪都,现在军粮差一半,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再去和百姓强收吧,这等苛刻百姓之事他张知瑞做不出来。
周舍先是一阵无语,而后想到先用储备粮做军饷时,刚提出府衙内还有三分之一的税粮,人家当即就反驳了,说这是储备之粮,乃是为了保证秋收正常而备的,现下万万动不得。
最后周舍带着常峰与肖茂芳空手而归...三人在街上走着,常峰气道:“这张知瑞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大人敬着他,他当真蹬鼻子上脸了,一点不识趣”。
周舍虽也心烦,却还是道:“这事说到底确实也不能怪他,总归是咱们不占理,咱们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想想刚才三人被张知瑞呛的无话可说时,周舍就有点郁闷,贪官倒是好对付,偏偏是这种好官让人没辙。
三人出了知府衙门后往城外而去,刚出城还有大片的土地,待走了一段后便是杂草丛生的荒地。
肖茂芳看了看一旁路边的空地道:“大人,眼下广信兵士过万,不如将这些荒地开垦些出来种些粮食如何”。
周舍本就看着这些荒地有些走神,听到此话后想了一想便道“茂芳这主意甚好,这些荒地应是之前也种了庄家,只是战事频发,才搁置了,想来开垦后应是能种出来些粮食的”。
说完一勒马绳,向远处打量了一下便接着道:“茂芳,这事由你着手来办,常峰余泰随你使唤。那张知瑞不是不给咱们粮吗,那咱们就借,谅他再无借口推脱,待到收了粮食后咱们再还他便是”。
肖茂芳听完后欣然应下,温声道“广信府将士大多本是这附近的流民,种田之事却是不难,这几日我与常峰便带人将荒地先丈量出来”。
周舍莞尔一笑道“那我可要看看茂芳种田的本事如何”。
二人相视一笑,便不再多话,周舍拉了拉马绳,红枣便扬起了马蹄。
与他们不同...一旁的常峰则垮着一张脸...这斯喜欢种地自己去啊!为什么要拖着他啊!!!
肖茂芳假装没看见他那张臭脸...一甩马尾跟上了周舍。
种地这个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一点也不简单,这些荒地不止需要先开垦出来,而后便是引水灌溉,再翻土养地,才能找应季的种子先种上。
肖茂芳先是花了十来天将那些荒地丈量了出来,而后便是开荒,这些士兵之前大都是庄稼人,这个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对于那些不愿意来的那些个士兵周舍可是发了话了,愿意种地的口粮给足,不愿的口粮减半,而后若是还有盈余,便按人头给大家发些过年节的银子。一听周舍这样说,那些本不愿意的也纷纷加入了开荒。
为了起个好的开头,第一天开荒起周舍便带着常峰肖茂芳等人一起下了地,挽起袖子和裤脚,轮着锄头刨了一天的土,将士们见都督大人亲自下田来了,于是也没了怨言,各个卖起力气干了起来。
干起活来,周舍也将那些烦恼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什么都不想,每天累的回去倒头便是,第二天天不亮便起身出城,倒是心里踏实了些。她不想看见自己,自己就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待着,也省得惹她心烦,这样也好。
连着几天冯文秀没见周舍再过来送饭,嘴上虽不说,心里却有些疑问,采荷便适时将周舍带着将士们开垦荒地的事说了,冯文秀听完也没说话,继续抄起了她的经书。
采荷见她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夫君去干什么,便在一旁故意说道“听说姑爷这几日去开荒,手上都被锄头磨了水泡,每天晚上秋菊姑姑都心疼的给姑爷挑水泡呢”。
冯文秀顿了顿,而后低声道:“磨几个水泡算不得什么”
采荷被噎的也不再往下说了,心想姑爷也太可怜了,不知怎么得罪了自家小姐...
应天府的国公府里,朱元璋笑呵呵的和马秀英说道:“英儿私自送粮给文正这事虽没经过咱同意,却是做的极好,当日若不是洪都城内粮草充足,也无法苦撑八十几日,只是英儿碍于颜面,并没向咱要粮草,反而自己开荒去了,不亏是咱的养子,有骨气”。
马秀英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倒是落得轻松,她面薄不和你要粮,你倒是真装作不知道,让她去开荒,她中那一箭伤还需得好好养着,现在却又去抡锄头,你可忍心?”。
朱元璋反驳道:“你怎知咱不心疼英儿,咱打算新建王府,如今英儿也成家了,咱打算以后将这座府邸给他,日后待他回来时,挨着咱们的身边,也免得你天天挂念着他。眼下他还年少,在外面多些历练也是好的,日后还指着他看着标儿呢”。
马秀英压着心中不悦道:“若是真心疼她,就让她早些回来,标儿可是想念她的紧,隔几日便来问他大哥何时回应天呢”。
朱元璋看着夫人不悦的神色,讨好道:“英儿回广信时,咱就告诉她了,今年年节回来应天过年”。
马秀英听到他这般说,这才缓声道:“待她回来时,你可想好了要赏她什么”。
朱元璋嘿嘿一笑,回道“咱先卖个关子,到时你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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