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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秋日的一天,住在布林顿大街24号的魔法师贝伦,照常按照往日的作息规划行事。在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洒落时起床,然后洗脸刷牙,最后绕着整条街开始优哉游哉的闲逛。

早饭,通常来说魔法师们没有吃早饭的传统,他们的作息极度随心所欲,午饭与晚饭也同样如此。当一个魔法师的魔力达到一定程度时,“食物”这一概念就差不多可以被体内“魔力”的值代替掉了。“魔力”是魔法师们施展魔法的施术道具,也可以随时转化成其他东西,比如体力。体力对普通人的作用,就好比魔力对于魔法师。

总之,魔力就是硬通货。有魔力,魔法师们就不会挨饿,吃不吃饭都是小意思。

但不是所有魔法师都是如此。贝伦一出家门,就去了一家餐厅。准确地说,是一家简陋的小酒馆。虽然他并不缺去高档餐厅的臭钱。

B.C.酒馆坐落于整条街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门口几棵参天巨树就差不多把招牌当了个严实。

事实上,酒馆就在某棵树的树洞里。

布林肯街上住了很多魔法师,而小酒馆就是魔法师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如果你要问若是哪一天有普通人误入酒馆,会怎么样?

答案是:这个国度的所有人都有魔力,只有魔力高低和术法掌握程度的不同。当一个人的魔力和术法水平达到一定水准,那么他或她才有被评为“魔法师”的资格。低魔力水平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酒馆的。即使偶然误入,也有好心的老板娘和女仆将你温柔地丢出去。

餐桌前放着贝伦最爱的月亮果果汁,和抹了狼果果酱的黑麦烤面包。哦,还有一颗水煮蛋。

他刚敲开鸡蛋坚硬的外壳,就有一只通体乌黑的小猫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冲他喵喵地叫。

虽然B.C.提供一日三餐售卖,但本身还是“酒馆”,客人大多为喝酒而来。菜单上菜品的种类很多,偶尔点菜的人又很看不上普通食材做的食物。

特别是这颗最普通不过的水煮蛋。

但呼噜可不管,它一边打着呼噜,一边在贝伦脚边蹭来蹭去。

贝伦摸摸小猫的脑袋,将剥好的鸡蛋摆在一张餐巾纸上,放在呼噜嘴边,算是例行给“呼噜大哥”上缴“保护费”。

“你用了什么手段和它混熟的?”一位邻座的男士说,“你知道它是谁吗?”

贝伦疑问:“手段?”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男士匆忙解释,“B.C.真正的老板啊,一只黑猫。听其他人说,它很高冷的。”

“你记错了。它是呼噜,不是薇薇安,薇薇安。”贝伦坦白说,“薇薇安是呼噜的妈妈,四只爪子是白色的,很少出来。”

一知半解的男士听了连忙点头,算是了解了实情。

贝伦二十年如一日的一个早晨的剪影。

魔法师的寿命通常很长,他们的时间流动得比普通人缓慢,岁月在他们身上表面留下的痕迹也远不及心理成长来得快。

贝伦和他的师父玛蕊拉女士一起住,在她手下为她工作。玛蕊拉女士已经三百多岁了,选择性的记忆力很差。她记得过去读过的五十万本书每页的内容,但老忘记贝伦早已不需要监护人的事实。

贝伦回到布林顿24号的时候,作息颠倒的玛蕊拉女士还没来得及睡觉。对魔力充沛的玛蕊拉女士来说,几天甚至半月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

乖巧的弟子为师父送去一杯红茶。她还也不打算睡觉的。

玛蕊拉破天荒地地出现在,除了书房以外的地方。那地方,她能一连待上几天。贝伦看见她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在摇椅上发呆。

贝伦不由得想:用普通人的标准来看,她真是老得不能再老得老人了,一个人常待着,会不会也感到孤独寂寞呢?

但这个滑稽的想法马上就被推翻了。

玛蕊拉女士“腾”的一声起身。“贝伦,我不想喝红茶了。”玛蕊拉女士顿了一顿,说,“我想喝咖啡,还想吃星星焦糖蛋糕,雪花布丁,莓果曲奇饼干,巧克力提拉米苏,还有……”像是憋了很久,她一口气不停地说了半天。

但是家里蹲的玛蕊拉女士,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出门的。“快去给我买,好处少不了你的。”她最后一次说。

贝伦又一次走上街头。

千奇百怪的糖果,漂亮精致的小糕点,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爱丽丝屋透明的柜子里,暖色调的灯光打上去,看上去就更可口了。

住在布林肯大街的魔法师很多,爱丽丝屋的店主就是其中一位。与爱丽丝屋甜甜的格调截然相反,店主艾利克斯先生不但是一位男性,而且是一位曾经从事“危险”工作的铁血硬汉,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但好歹,曾经的工作没伤到他的手,也没损坏他英俊的面孔。

艾利克斯先生手艺绝佳,声音温柔性感,常带给(直)女顾客视觉,味觉与听觉的三重绝佳体验。一位艾利克斯先生的铁杆粉丝,曾这样说过。

二十年前,爱丽丝屋刚开业的那一天,被师父委派买蛋糕任务的小贝伦,曾望着被堵得水泄不通的大街望“洋”兴叹,小小的眼睛与嘴巴张得异常的大。

这么多年过去,贝伦仍是爱丽丝屋鲜少的男顾客,即便他再三强调只是为别人跑腿而已,艾利克斯先生终归是牢不可破的记住了他。

早上人少,贝伦没排多久队就轮到他了。

艾利克斯先生笑着问:“还是来一整个星星焦糖蛋糕吗?”

贝伦轻轻地嗯了一声。

“还要雪花布丁……”贝伦报出一长串的名字,接着就不吭声了。一个社恐的师父教不出太社牛的弟子,虽说贝伦也算不上内向。

不知出于任何原因,和艾利克斯先生相处的时间,让贝伦稍稍感到不适。在艾利克斯微笑的面孔后面,总有一种审视的目光环视他左右。

仿佛有两个声音在贝伦脑子对话。一个问,一个答,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则是一个威严的大魔法师艾利克斯。

“你是谁?”

“我是贝伦。”

“不,你不是。”

“那你说,我是谁?”

“你是……你是……”

“你的脸色不太好。你没事吧?”爱丽丝屋的店主艾利克斯,打包好甜点说。

贝伦简短地说:“没事。”

“真没事?假没事?”艾利克斯突然张扬地笑了,“要是让棕色卷发的女士,知道她家的小崽子在我这儿受委屈了,怕不是要来把我店砸了。”

贝伦问:“你认识魔法师玛蕊拉?”

“认识,”艾利克斯纠正道,“是大魔法师。”

“难道你比不上她吗?”贝伦好奇地问。

“比不过玛蕊拉女士,难道是一件很丢脸的人吗?”

贝伦摇摇头,说:“您让我想起一位穿粉色衬衫的骚包男士。”

“我以为你一直知道的,”艾利克斯说,“我们是双胞胎兄弟。”

“你们认识的吧?明明就在同一条街,玛蕊拉也挺喜欢吃甜点,可我为什么从没听她说起过你?”

“因为她真正在乎的东西,很少。”

眼瞅着贝伦走入爱丽丝屋,再到他提着满满两大袋走出去。有些话语,杂糅太多的的情感卡在艾利克斯喉咙里,无法说出口。

正如预言所说,有些事快要发生了,或者说早就已经发生了。

玛蕊拉从外面“拐” 了一个孩子,她牵着孩子的手,领着他来到布林顿大街。那天,艾利克斯亲眼见证了这个过程。

他就是重返人间的“最初的大魔法师”吗?尽管外表他一点都不像他,但他们的灵魂果真如出一辙吗?

最初的大魔法师,忒奥修斯,五百年前空前绝后的天才,开创了一个从“术”至“法”的时代。三百年前荣铸魔法国度辉煌,二百年前遭遇弟子围杀,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弟子为何“叛变”,又或者大魔法师究竟犯下何等的罪孽。

总之,忒奥修斯的灵魂终会重返人间。而艾利克斯,将会是见证者之一。

大魔法师为灾难中幸存的男孩拂去伤痛,自那以后,男孩茁壮成长。他会将一切献给他敬爱的恩师,献给他不灭的信仰。

玛蕊拉从邮箱里甩出一封信,说:“呐,给你的。”

“哈?这世界上还有人给我写信?”贝伦讪讪地说。

下午三点半,下午茶时间,圆形餐桌围坐了一圈情愿或不情愿的弟子,此时一张张脸上都写满了好奇。

“快拆开看看,不会是小迷妹寄来的吧?”短头发的假小子乔,兴致勃勃地说道。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贝伦一面拆,一面说,“我就说嘛,根本不是!”

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贝伦拿着信件,坦诚地绕了一圈给大家看。

上面甚至没有提到贝伦的名字,收信人则是魔法师玛蕊拉。

“为了答谢你跑腿的贡献,我给你找了个肥差,”玛蕊拉说,“到时候,还需要你拿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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