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汀言想要出去,简慎义拉住她。
盘伽与季阑同时剑指白吴邓,两缕剑气击打在散发着魔气的透明结界上,强劲的剑气风吹得二人衣袂向后飘,而魔气结界却毫无破裂的痕迹,白吴邓瞥眼看二人,由魔气结界波动,往外扩了一圈,盘伽与季阑二人被魔气震得往后退了一步,二人再次同时祭剑,同样的事情发生了,魔气结界如同钢筋铁骨一般,毫无破裂的痕迹。
系统提醒:“白吴邓,元婴期魔修,请大小姐小心行事。”
黑魔气压在范德昶头顶上空,蓦地出现一柄黑色朴刀竖直悬在他头顶,瞬间分裂成几十把密密麻麻的刀,杨鸯亦出手应对魔气结界,但是收效甚微,杨鸯并不擅长法术修行。
范德昶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从头顶落下一圈刀子,将范得常圈在刀阵内,源源不断的魔气侵蚀着他的皮肉,如被千百只毒蚂蚁啃咬,又似被千万根绣花针扎入,皮肤疼痛,泛起红肿。上场的盘伽与季阑的法术都不能克魔气,而在暗处未出手的方汀言的剑术却有此效用。
然而简慎义还在拉着她,方汀言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公报私仇。
方汀言打下他阻拦的手。
“巽风,坤德,火息灵定,剑出!”
清远剑从暗处飞来,剑身反射冷寒月光,剑刃雪亮,剑刺破黑色魔气结界,向着白吴邓后背而去,范德昶头顶刀阵落下,数柄尖锐刀尖向范德昶头顶刺来之时,清远剑飞来,白吴邓为了保命,霎时收了范德昶头顶的刀阵,全力去抵抗清远剑。
“齐针剑阵。”
“枪针剑阵。”
“肉入阵剑阵。”
连续启动,一时间数千把剑在白吴邓周围游走,横着、斜着、竖着向他刺去,前头应付不暇,后头三排约二十把剑正稳稳地等着他,同时头顶落下一道白色的法力威压,数百把剑同时在他头顶等着。
方汀言从黑暗处走出来,裙摆不染纤尘,皎洁的月光落在她明艳的脸上,两片薄唇轻轻说出最残忍的话:“剑出,追杀,不死不回。”
登时剑光反射凌寒银色光芒,密密麻麻的剑将白吴邓整个人围在剑阵之中,黑色的魔气从剑与剑之间的剑缝中逸出,打着卷儿散在空气中,渐渐地,整个剑阵越来越黑,黑到庞大的黑色魔气团将剑裹住,而剑在运动当中,总能比它更胜一筹,魔气膨大一圈,剑就往外扩散一圈。
以至于到了最后,滔天的魔气扩散,将整条街一起拖入无边的暗色中,方汀言慢慢从空中腾飞而起,她的所在之处,是一片洁白,月光从她头顶的圆洞中投射下来,打在她身上,好似空中圆月只为她一人而亮。
范德昶看得痴迷。
简慎义竟也怔愣住了。
方汀言闭眼念心决:“无有所相,无有所生,无有之无,是为上无之境。”
念毕,睁眼,眼睛中闪过一抹红光,滔天的魔气炸裂开,剑逐渐合体成为一把清远剑,遮蔽了整条街的魔气顿时化为白色烟雾,从空中消散而去。
白吴邓从半空中跌落,脸朝下,摔了一个大坑,方汀言肃然地从空中下落,手持清远剑,步步走到范德昶身边,抬手将剑交到他面前,媚人的嗓音道:“小范师弟,剑在你面前,你想怎么做呢?”
此话一出,范德昶心中怦然大跳。
他向来不是一个胆大的人,他第一次上山围猎,因为不敢用剑杀死魔猪,而弃剑被魔猪追着跑,好不狼狈,最后是郦汀言出手,一剑将魔猪打得半死,还剩一口气苟延残喘,她将清远剑递到他面前,说的就是这句话:“小范师弟,剑在你面前,你想怎么做呢?”
范德昶看着剑格上的红色碧玺,幽幽红色灵气飘忽,他缓缓伸出手,好似十二年前与当下重合,他接过,握住剑柄,感受剑柄上她握过的温热,然后坚毅地迈出步子,魔猪在他眼前闪过,杨风齐勤勤恳恳磨药的身影、义兄笪亦在朝堂上的舌战群儒的身影、义弟卜千挥剑肆意方遒的侧影、周子熵战场纵马厮杀的背影,师母谢亿贞和蔼的眼神……一个接着一个在他头脑中闪过,在一瞬间成了一头奄奄一息的魔猪,再轰然散去,聚成艰难蠕动身子的白吴邓!
一剑刺下,血溅脸颊。
无人说话。
范德昶手握着剑,上上下下狠狠刺了数剑,血飞溅在他的灰色道袍上,飞溅进眼睛里,顺着眼尾落下,有几分疯魔的妖冶,他怒目圆瞪,死咬着牙齿,颈上青筋暴起,手握剑柄因太用力而颤抖,范德昶高高拔出剑,甩出一个弧形的血线,洒在地上,激起尘土。
终于,白吴邓化为了烟。
他从四肢开始化为点点荧光,散在空气中,越飞越远,越散越淡。
折磨十三载的仇人,今日终于死了。
范德昶大喊:“十三年!哈哈哈!十三年了!!!你终于死了!!!”
……
“驾—驾—驾——”
“吁——”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在静谧的黑夜里,张济匀驾着马车姗姗来迟,远远地从街头过来,打着灯笼对站位各异的六人道:“我来的时候对吗?”
季阑招手道:“时候正好!”
范德昶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脸上血迹堪堪擦去一点儿,张济匀便到了身前,一看范德昶浑身都是血的样子,心疼道:“哎呀!我的太子殿下!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你受苦了!你受苦了啊!”
说罢马上迎了范德昶上马车,范德昶脚步不动,回头,看向那位被称之为顽劣弟子、浪荡野花的大师姐,轻轻道一声:“谢谢你,大师姐。”
方汀言刚才有一瞬间身体不受控制,就在她准备一剑击杀白吴邓的瞬间,她的手像是中了禁制一般,不能动,她将清远剑拿在手里,走向范德昶,说出那句:“小范师弟,剑在你面前,你想怎么做呢?”的时候,她很清楚,叫范德昶“小范师弟”的是郦汀言,不是她。
在剑交到范德昶手里之后,郦汀言的意识消失,她在脑海中给她留下一句话:“小范师弟胆小,剑术习得不好,你多担待,我不会再回来,他手刃了仇人,我的心愿已了,我该继续替你活下去了,请你好好替我拒绝他,不要让他犯傻。”
“好。”
范德昶向她走来,眼神再不似当初的青涩,眸中深沉,他缓缓道:“大师姐,多在王都留几日,好不好?”
方汀言想起郦汀言的话,不让他犯傻,于是道:“好呀,祝范师弟一路顺风。”
范德昶眸底沉了沉,道:“嗯,谢谢大师姐。”
范德昶和杨鸯一起上了马车,向着宫中而去,季阑还不放心,非要跟着去,最后季阑驾车,张济匀得了空闲,也一同上车去坐了。
路上,方汀言打算慢慢走回去,盘伽没耐心,飞檐走壁快速回去了,简慎义跟在方汀言身边,道:“我们大师姐今晚大出风头呀。”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方汀言便逮着他追问:“你当时为什么拦住我,你是不是公报私仇见死不救?”
简慎义对这事很坦然,道:“我在等范德昶克服心魔。”他说完一脸不开心:“谁知你先出招了,他最后只用补一刀,简单得很,也不知是谁如此偏心。”
方汀言捡着郦汀言的话说:“范师弟剑术习得不好,我有能力便帮了,我不是偏心,倒是你,冷心冷肺,见死不救。”
简慎义:“那又如何?他死他活与我何干?”
方汀言头一次生出与他争吵的冲动:“那你也不必阻拦我去救人!!!”
简慎义道:“白吴邓是元婴期修士,你是金丹期,你出去是想送死吗?”
方汀言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纵使我再没用,我也想去拼那千分之一的希望,现在我打赢了,证明我的坚持是对的,你不必来说这些没什么用的废话。”
简慎义也皱起眉头道:“我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他凝眸看着她,未说出口的话藏在情绪里,“我也没把握你能赢,我不过是设想了最坏的结果,我没想到你真的能以金丹期的修为去对抗元婴期的魔修,就算你赢了,你耗去的法力又要多久才能补回来你知道吗?你为了他,竟然真的能做到以命相护,你还不承认你旧情难断?!”
话又说到感情上,方汀言再好的耐心也快耗尽了:“我是不知道,但也不用你操心,人命关天的大事,见死不救,违背当初下山护送范师弟的初心,再说了,我旧情难断又如何?跟你有半点关系吗?”
简慎义攥紧拳头隐忍着:“好好好,这副热心肠真有当大师姐的责任心,是我小人之心,我不与你争吵。”
二人不欢而散,方汀言走在前面,简慎义远远跟着,板着脸一起回了夏来客栈。
回到客栈,方汀言沐浴梳洗了一番,到榻上盘腿静坐,闭上眼睛召唤系统。
系统:“来了来了。小世界已为宿主开启,欢迎宿主进入小世界补充灵气。”
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仙骨离体,系统自动落下结界保护方汀言的身体。
眼前绿意盎然,有只两只白色的梅花鹿正在小水池边低头饮水,方汀言突然出现,梅花鹿警觉地发现了她,她向它们靠近了一步,梅花鹿受惊吓拔腿就跑。
“它们能看见我了?”
系统:“是的,小世界彻底接受了你,完全对你开放了。”
清新的空气里有丝丝微凉,远处传来哗哗的水声,像是水流从高处坠落而下的声音,循声望去,果然在小池子上游,发现了上次见过的瀑布,只不过这次来到了更远一点的地方,树枝交错在小池子的上头,斑驳的光影落在水面上,随风而动波光粼粼,池中清澈见底,有小锦鲤在水中甩尾慢慢游动。
方汀言脱了罗袜绣鞋,将足泡到水池里,水堪堪过小腿肚,鱼儿倏而远离,源源不断的来自小世界大地中的灵气,通过水,慢慢进入皮肤,一刻钟后浑身舒畅,失去的灵气正在补回来,真气在经脉中游走,畅通无阻,灵气进入丹田,包裹在金丹上,金丹愈加坚固,得到上等灵气的滋养,色泽愈发鲜亮。
方汀言感觉后背上被什么戳了一下,回头,看见一只透明鹿角的梅花鹿,它黑眼珠子圆圆的,很是无辜,它嘴里叼着一个荷包,到她面前放下。
荷包并不新,绣工并不精致,针脚略粗,绣的是菊花纹。
系统:“物品‘荷包’已发放。”
“这就是打了一个大坏人之后得到的奖励?”
系统:“嗯。”
“……”有点寒碜,但方汀言没说出来。
“曹山剧情走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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