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和梁霁不在山里,辛澄刚惹毛他了,师娘回娘家,符旎跟着山门的小姐妹出门了。
今晚紫薇峰是属于周礼唯一个人的夜晚。
他趁没人关注,火速摘了一身仙门行头,点了一盏长明灯佯装彻夜修习功课的模样,实则偷溜下山。
自从灵台废了,师父嫌他心境不稳,常罚他藏书阁静坐,不许他下山。师父日日堵在山里,他已经很久没下过山了
这位人前光风霁月温文尔雅笑容可掬的大师兄,私下里烟酒都来的。
犯门禁,他可比符旎熟练。
他跑城东,购置了一些家什,马不停蹄奔回山脚下。
周时旸一大早就留了口信,赶在山下烤鹅腿的姨姨收摊前收到尚有余热的腿子。隔壁卖馄饨的老太太把馄饨摊进滚水锅,煮了碗热汤面为他庆生,他把买来的东西安置到老太太家里。
半瞎的老人家一转头发现家里多了些陌生物件,哑着嗓子喊回周时旸,他早已离去,只留一个空碗。
卖鹅腿的娘子抱着一个崭新的老虎头布偶玩具,淡笑:“周公子是个知恩报德的好孩子。”
老太太脸上的皱纹深了几道,佝偻的步伐走起来有几分沉重,声音随风沙散在风里。
“那孩子有心。只是……聪明容易,糊涂太难……”
城里夜市热闹,周时旸啃着腿子放飞自我。
山里皆知陨落的太羲门心剑天才周平明,谁知道在山外的赌坊酒肆肆无忌惮的街溜子周时旸。
原来想给师弟师妹带两盒山下伯伯卖的芋相莲,想到师妹不在山门,又刚下了辛澄面子,想想作罢。
周时旸热闹够了就宿在缥缈崖的草地上,双臂枕着脑袋,向下看是绕城的满江,向上看是满目星河。
飘渺崖,飘渺崖,在此处遁世隐居,如何不算缥缈呢。
周时旸玩累了,脑壳阵阵疼,枕着手臂侧身一躺,眼眸困得快睁不开。
求求了,今晚别再做梦。
崖顶的风“呼呼”地吹,半睡半醒间,周时旸逐渐重影的眼睛看到山里某处幽蓝的灵光一闪而过,顿时困意消散,揉揉发涨的脑袋,翻身下山。
妖气渐渐弥漫,林里寒意刺骨,周时旸猛咬舌尖,直到痛意蔓延,脑海恢复清明,才猛然想起来他已经不是可以逞强的周平明!
浑身汗毛竖起。
是什么东西……有误人心神的能力。
雾气抹掉来时的方向,周时旸往回看,早已没有回头之路,只好摸黑向前,朝着幽蓝的方向探去。
灵台废了,但五感俱在。周时旸深入其中,眉头越发紧蹙,暗道不妙。如此浓郁的妖气,太羲门山地下居然藏着这等规模的大妖?若是没人增援,只怕今晚凶多吉少。
山里的雾越发诡谲,不仅挡住了来路,还看不清去路。周时旸扶着一棵灵树,不敢轻举妄动。
他观察四周,忽然衣摆扬起,一阵无形风起,滔天的妖气朝周时旸铺天盖地压过来,周时旸心上狠狠一沉,连忙抱紧身侧的树干。
妖风吹了很久,周时旸感觉脸都要裂开了,雾气被卷入眼前的漩涡,露出林子原本的面貌,周时旸不可置信地睁眼。
萤火缭绕林中,布成如织般的夜里银河,景美如梦,可太羲门山下土地的每一寸他都踏足过,这什么时候多了个寒潭!
潭水漆黑如墨,头顶浮出的清亮月色也透不进水潭半分。
周时旸忖度着这大抵是大妖摆弄出的障眼法,但凡他因此松懈而逃,踩进了某个阵法,只怕要陷入更绝望的困境。
只是……破碎的灵台,在妖气馥郁时,居然发生了异动……
周时旸没有多少犹豫,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小心翼翼探出一步,飞萤围着他游动,下一瞬,原本幽静的潭水冒出咕噜噜的泡泡,周时旸的心骤然提起。
水花平白溅出来几十米高,周时旸始料未及,衣袖下意识挡住脑袋,他抬头余光一瞟,月华如水倾斜,交相辉映下,幽蓝光芒像是江南最柔软的绸缎,将周时旸笼罩进神秘的阴影里,半片硕大鱼尾覆盖着的光洁鳞片镀上一层五彩斑斓的靛蓝色彩般华丽。
周时旸少时读过的杂书照进现实,发现书里写的一点也不为过。
他呆住。
落水之际,周时旸睁大了眼,尽力去望,却只看到流动飘逸的长发半遮掩下艳丽冶艳的侧脸,和……鳍状耳朵!
周时旸大骇。
鲛人。
这世间少有的景象便是鲛人现世,如果这鲛人不把人甩下水就更好了!
太羲门什么时候藏了只鲛人他不知道,他知道他再水里待下去,他要不是被冻死就是被溺死的!
腹腔的气渐渐见底,口腔里慢慢进水,唇边溢出一连串细密的泡泡,人求生的本能和断不掉的执念让他攥紧了手里握着的。
缺氧的大脑走马灯似的回放一生。
先是被家人遗弃,再是被师父捡回山门修行,既是仙门大师兄,又是被赋予众望的天才剑修,直到心剑召唤不出来,辉煌的人生再次跌入谷底……现在,昙花一现终于到了枯萎的时候吗……
心口鳞被落难青年攥在手里,鲛人蓦地想象到心口仿佛有一剑要飞出来刺他,反握住周时旸的手。
心脏处没来由地发烫,鲛人死死地盯着眼前吐泡泡的青年。
硕大的鱼尾在水里晃了晃,缠着青年的身体不再下沉,鲛人来不及多想,怕他死在水里的惊惧大过于在这里见到周时旸的震惊,另一只手托着周时旸的脑袋,鬼使神差地,弯腰渡上一口气。
人的唇瓣软软的,鲛人本就烦躁不安的气息更乱,不耐烦地动了动鱼尾,听到那人蚊蝇似的低吟,才如梦初醒般松了力道。
可原本降下来的体温莫名开始升起来,越来越热,不仅要烧穿了鲛人,还生出莫大的毁灭欲。
水里翻涌起浪。
该死该死该死——
讨厌的人类——
鲛人视线下落到周时旸脖颈上,人类要害如此脆弱,一折就断。就像眼前漂亮昏迷的青年,越是漂亮,越是让人忍不住想毁掉……
感受到热源在侧,昏迷的周时旸遵循本能不受控制想要贴近,低垂的脑袋无意识地蹭了蹭鲛人**的上身,柔软脸蛋毫无遮拦地贴着。
鲛人手臂僵直。
人类讨厌讨厌讨厌——
浑身骨头都像被无孔不入的情潮刺穿,鱼尾痉挛似的剧烈摆动,搅动一汪潭水,既像欢愉,又像克制。
鲛人处在难以自抑的时期,突然的亲密接近让他更加痛苦,血管贲张到快要爆裂,血液里的狂热止不住,冲上脑袋——鲛人痛不欲生,露出尖锐的牙,喉间发出嘶哑的低鸣。
白皙纤细的脖颈看起来固然可口,可看起来就让人生气的脸蛋更值得欺负。
还没想出门道,心口再次剧痛,鲛人低首,软在他怀里的周时旸靠在他的心脏处,鲛人眼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以左胸膛薄薄一层肌肤为界,有一股强劲的力量要从体内冲出来,穿破血肉,和周时旸遥相呼应。
春潮期的燥热难耐比起灵魂被撕扯的痛楚简直不值一提!
杀了他,是不是不会那么痛……
鲛人的兽性血脉被激起,幽蓝色的眼漫上血色,颤抖着手重新握住周时旸的脖颈,只要用力一点,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周时旸了……
“啊啊啊啊!!”
他愤怒、身上的火热一波接着一波,烧尽了理智,不管不顾地咬上对方的衣领,只稍稍用力,织料散尽寒潭,不着寸缕。
鲛人旋即咬上周时旸的脖子,脖子处传来的痛感,令周时旸下意识痛嘶一声。
感觉到拥抱着自己的沉重滚烫身驱,周时旸迷茫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满含炙热和欲念的透蓝双眸。
还没等他多想,鲛人青年的鱼尾夸张地在水里摆动,漂上来的织物碎片轻盈盈地掩盖住双眼。
微微张开的唇瓣被精准封住。
视野重回黑暗,周时旸懵了一瞬。
他还在水里,他不仅没有溺死,他正以一种跨坐在鱼尾上的方式,和素未谋面的鲛人肌肤相贴。
伸手不见五指,无法忽略的灼热硬物带来的刺激便越发浓烈,周时旸心里刚浮上一个危险的念头,下一瞬即刻得到验证。
鲛人贪婪急切地吮吸着,发出了求欢般的暗哑闷气声,暗示蠢蠢欲动的征服欲。
自从灵台毁了之后,周时旸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懂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沦为异族纵情的工具!
进入春潮期鲛人实力大涨,更是强势,他哪是对手!
任他采撷罢了。
此刻身体里破碎的灵台似乎感受到熟悉的召唤,隐隐产生些波动。
周时旸心脏狂跳,往日迷云忽地散开。
鲛人不懂怜香惜玉,粗暴蛮横地攫取周时旸脆弱娇嫩唇间的呼吸。但眼下情况不容他多想,趁着间隙下意识求饶:“慢……”
周时旸犹记得鲛人心口鳞的尺寸,这等大小,约摸也只是个刚刚发情的幼年鲛人,他、他能听得懂人话吗?
人话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反正周时旸有点晕乎。
呼吸有点费劲,“鱼为刀俎我为人肉”的荒谬危机感涌上心头,像条死鱼一样任由小鲛人上下其手。
他感受到了身体运转的灵力……一面是被招来发泄的屈辱,一面是两相碰撞的灵力潮涌……
奇妙的感受逐渐充盈周时旸的丹田,覆眼软纱下的眼睛闪了闪,大脑中千回百转间,身体替他做好了决定,慢慢的,周时旸不再反抗。
触碰的电流沿着触碰到的皮肤深入大脑,如星星之火,无限渴望着更多燃料。
鲛人……
灵力……
周时旸头疼欲裂,缓慢地引导灵力修复丹田。
他忽然睁大眼睛,就在物件猝不及防狠狠按上的瞬间,尖叫着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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