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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昔往矣(三)

“景昀师兄,可还感觉有哪里不适?”

景昀板着脸,看向对面灵徽那颇为关切的神情,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究竟是这小子特别能演呢,还是他真就是个实诚人。

记下各路仙门道友的来历,跟他们打交道时心里有数,也是景昀常做的一项功课。正清家大业大,门下弟子有的傲气在脸上,有的傲气在心里,他都已经习惯了。

而灵徽年纪轻轻,在他掌门师兄面前十分得用,行事又颇为稳重,已经算是风评尚可。

但是景昀如今觉得这个评价说不得要打个折扣——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问我哪里不适,难道不是你之前指使你带来的那两个探子袭击我的吗?!

“不碍事。”他生硬道,“只是事已至此,灵徽师弟不妨直说,我想你也不是为了取什么卷册才刚到巡访到轩州吧?此地的怪事,不知贵派查明了多少?”

灵徽微微摇头:“来此之前,轩州的事情我们并不知晓。但恰逢其会,不能坐视不管。”

这是不想留什么话柄,景昀紧皱眉头,心里估摸着其中有几分真假。

香炉上烟气袅袅,这间屋中只他们二人,四面窗门前都有帐幕挂起,并不是在延地常见的陈设。别说弄清楚他被正清这几个家伙带到何处了,就连现在是哪个时辰,靠着被遮了好几层的天光也无从判断。

“正清打算怎么管?”景昀终于开口道,“莫非是要派人进到这延国地界?”

“若有必要,也不是不能再调遣人手。”灵徽道,“但更希望景昀师兄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景昀不知作何表情。他扯了扯嘴角:“给贵派行方便,应该的事,自无不从。”

看出了他的敷衍,灵徽神色认真起来,说道:“能引得轩州一城凡人察觉到异常的阵法发作,在仙门中是何等严峻情形,想必师兄你也明白。”

景昀当然清楚。尽管他自己心中也是疑窦丛生,却不愿轻易被对方牵着走:“你这是断定轩州的夜惊异象和宜德坊门有关系了?”

“要不是景昀师兄同样有所怀疑,就不会夜半去坊门探查了吧?”灵徽反问。

想起此前经历,景昀脸色一黑,不悦道:“我初到轩州就听到这些风闻,正待详查。昨夜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是书阁中一名凡人被怪事魇住,方才遣我门下弟子到宜德坊调查。现如今还不知坊门中那些玉版的用途,就笃定是它导致的夜惊,未免太过武断了!”

灵徽也不生气:“所以才正要请师兄为我们释疑解惑啊。”

景昀盯着对方那四平八稳的表情看了片刻,才道:“我便不说什么虚话了,衡文在延地事务繁多,这等监修书阁、建筑阵法的事情并非我主理。就算是贵派,也不会看到谁家一处未见过的阵法,就要登门问个清楚吧?”

灵徽坦然道:“闲事是要少管,可什么才算闲事?正如前些日子,昭云部兴建图腾塔,引得我仙门前去探查,此行自然不讨妖族喜欢,但不弄清楚他们有何动作,总是于心难安。”

景昀怒道:“延地千年中原地界,焉能和妖部相提并论?”

“是不该相提并论。”灵徽点点头,“桓岭上都是昭云部众,有什么麻烦也是妖部之内的纷争,我等只需监察提防他们是否过界而已。延地,如师兄所说,正是中原腹地,凡人生息繁衍所在,稍有不慎,激起的事端就非同小可啊。贵派久居延国,更该明白这道理才是。”

景昀一时语塞,不知道灵徽这个出了名的谦谦君子,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不留情面了。

就在此时,屋门被叩了两声,就见灵徽立即起身,正了正衣冠,才去应门。那副严肃态度,比跟他说话时端正了许多,看得景昀大皱眉头。

等见到来人时,他更是腾地一下从座位里起来了:“昨晚就是你出手偷袭——”

走进房间的正是那两名正清游探,在宜德坊门下,他们着实是和景昀有过一场让他印象深刻的不愉快会面。

如今在通亮的白昼中,景昀也能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了,只不过看不看得清都无所谓,反正就是那种根本不在意会不会被看出来是易容的面相。

两人之间的分别倒是很明显,其中一人安静老实,不怎么引人注意,另一个么……此前先是出手威胁,后来又把自己一击倒地,景昀怎么都不会忘记这家伙脸上那若有若无的嘲笑表情。

这人正冷冷看着他,一句回答都欠奉,脸上似乎写着:那又如何?

景昀也确实不能如何,打又打不过,想据理力争么,人家都毫不客气地动手了,看起来丝毫不像是会在乎仙门同僚颜面的样子——正清以前明明挺讲道理,怎么突然这么蛮横起来,难道是在计较凝波渡上衡文的表现?

这事在景昀看来并非他能左右,也是够冤的,可外人又怎会在意他们内部是怎样不和,有什么苦衷呢。

正当他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灵徽及时来解围了:“景昀师兄,先前事出突然,多有冒犯,师兄且莫动气,慢慢说话。”

虽然半点不提要赔个不是的话,姑且还是给了个台阶,把景昀劝得坐下了。对面那冷淡无礼的正清探子则没理会景昀,转头向灵徽道:“我们过午便启程,稍后去安排传讯吧。”

灵徽点头称是。景昀看在眼里,惊疑于他竟无一句多话,全然是面对师门尊长的态度。灵徽此人年纪不大,辈分却不低,对面这个正清门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你们不留在轩州查明情况?”他忍不住问道。

那正清游探瞥了他一眼,说道:“还查什么?能在坊门里修筑那个阵法的,除了衡文也没有别家了。”

即使这是在场每个人都清楚的道理,景昀还是不由得深感不安。这不知名的正清游探给他的压力比之灵徽更甚,面对灵徽时,他尚有余力去辩驳,可如果此人真如他猜测的那样在正清举足轻重,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向衡文问罪的话,他又该如何缓颊?

“但轩州城中异象是否由此导致,并没有真凭实据……”他只能把和灵徽说过的话又拿出来说了一次。尽管他也知道,任谁也很难立刻拿出依据,这是句空谈,在此时此刻却也是实话。

“你想看凭据?”

出乎他的意料,对方答道:“那也容易。”

景昀未及思索他的意思,面前那人已将手一翻,抽出一张状似书页的纸符,倏地停在他眼前数寸之处。

“调运神魂,知道怎么做吧?”他问。

景昀袖中金环法器微微震鸣一声,旋即沉默,和它的主人一样凝神戒备。这个正清游探还是这么盛气凌人,不给拒绝余地,但景昀也没想拒绝。

听到这不客气的一问,他只是默默调起一丝神魂,向符纸中凝聚而去。

衡文书院没有什么主修神魂的法门,这也是仙门旧例,如今各派大多在修行中力图抱元守一,保持自身神魂的天然完满,甚少去以外力影响。至于摆布他人神魂的秘术,已近似邪道,等闲人不敢轻易沾染。

若只是调运神魂,则没有那些禁忌,无论是观测、御使法器,还是启用阵法,人人多少都要会一些才方便。

景昀向来修习正法,自恃神魂稳固,并不惧怕对方有什么手段。但当他那一缕神魂透入纸符中时,感知到的情形还是让他惊讶。

符中阵法十分简明,如同搭起一面镜子,让他可以透过镜面细致观察。往常似雾里看花的神魂感知,在阵中犹如水洗过的风景那样透彻,清晰得甚至令人生畏。

只看了一眼,他就不得不重新估计对方的实力,这个不讨人喜欢的正清人,在他心中越发神秘莫测起来。

定了定神,他先抛开杂念,将心神集中在阵法内。他望见灵徽与那两名正清游探身上的蒙蒙微光,这正是修士行走在外时神光内敛的情形,只能看到些许表象,想来这是对方拿出的阵法,也不会让他窥探到什么虚实。

这样想着,他再将那“镜面”转向自身。

起初仿佛没有什么异样,他审视着那熟悉而模糊的轮廓,品味着借助外物而来的视野中所带的那一分奇异感触。随着他清心凝神,他几乎都忘记了他现在的处境,全心沉浸在那种渐悟中。

修行者的生机与灵气如同透明的火焰,轻微地鼓动着,向周遭弥散,正如他们无论身在哪里,总会处于与这方天地交融的境地。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他竟然才注意到,它是如此分明,这方阵法的主人已经着意将它显现出来,那一道纤细的丝线,混杂在神魂朦胧的轮廓中,向外延伸,又并没有像其余无意识的感知之弦那样自然消散。它微弱而稳定地爬升,直到现实中的屋顶遮挡住了它的去向。

景昀一瞬间只觉毛骨悚然,心神震动之中,他那一缕感知也从纸符的阵法中退了出来。

他猛地后退一步,险些被椅子绊倒,想必他此刻的神情也像是见鬼了一样。对面的人把他的失态看在眼里,却并未说什么,也不曾嘲讽他,只是等着他回神。

景昀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往椅子里一坐,先用往常方式检视自身的神魂。果然,那道神魂的连系太过微弱,就算他已经有了准备,也没法将其辨认出来。

如此隐蔽,又如此精密,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即使他并不是全无预料。

不过景昀担忧的倒不是自身,他尚有理智,知道一条微弱的牵系对修士来说或许还没那么严重。他对灵徽道:“我带来的那个小弟子呢?让他进来!”

灵徽在说话前,先把目光移向了那个正清游探。对方说道:“我知道你要看什么,不如直接看外面来得清楚。”

他一甩手,那张符纸啪地贴到了景昀脑门上,灵徽也随着他的话,拉开了窗边的帷帘。

来不及计较,景昀快步冲到窗边,推开窗扇。外面天光初亮,他没料到这间屋子不是在什么僻静所在,而像是某处客栈之类的地方,打开窗户下面就是一条人来人去的小街。

这里不算繁华,只是街坊一角,清晨的人们已经醒来,挑夫、推车小贩、打了井水的妇人,一个个躲避着积水泥坑,熟稔地走在小路上。

景昀看着这寻常的城里景象,按着那张纸符的手指僵硬着。他见到同样的丝线绵延在行人的头顶,有的清晰,有的较为微弱,但在神魂较修士而言黯淡许多的凡人身上,这些牵系无一例外地明显。

他喃喃道:“这些……它们交汇于何处?”

“正是宜德坊门中的阵法。”灵徽眼看景昀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心地搀扶了一把,“师兄如今也知道,我们并非无的放矢,在前去新宛之前,必然会准备所见所闻的依据,否则拜访山长时,岂非要失了礼数啊。”

“你们要面见山长?”

这一句让景昀彻底清醒过来,随即他想起了对方之前的话:“你们启程,难道是准备前往新宛?”

那个正清游探道:“轩州此地的书阁对此知之不多,远道而来的你,同样不知内情。清楚这阵法来龙去脉的人,恐怕只能在新宛了吧。”

景昀无言以对。他慢慢将窗扉合上,脸色阴晴不定,屋中其余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出声,静等着他开口。

许久,他把纸符取下,涩然道:“新宛已非往日的新宛,衡文也变了许多。你们贸然前去,未必是好事,我知道你们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也罢,也罢。”

*

听到这里,始终在后边旁观的谢真,总算也默默舒了口气。

原打算直接前往新宛的他们两人,在得知了景昀的处境后,便有了些别的想法。灵徽在轩州书阁中已有种种见闻,又和那名作为景昀的随从,和他一同来到这里的小弟子有过交谈——这位小姜道友十分聪敏,言语谨慎,但他面对的毕竟是常与仙门各派打交道的正清弟子,光是从他的态度中,就能看出许多迹象。

景昀曾在同侪间素有人望,衡文既看重年序排辈,也重视修为深浅,他能奉命出使凝波渡,资历可见一斑。这样一个说不定能在将来继任山长的大弟子,却因门中内斗而被遣往边镇,叫人怀疑这不仅是区区弟子之间的纷争,也牵涉到衡文中潜藏的变局。

他们固然想知道衡文的内情,让景昀开口本不简单,不过此刻又是个好时机——他被排除于新宛之外,看起来还对这些门中隐秘并不怎么知情,要争取到他的帮助,似乎也不是那么异想天开了。

能否说动他的关键就在于此,倘若景昀已知悉衡文的暗中谋划,决心为之效死,旁人说什么也没用。还好,最后事情离他们的猜测并没有偏离太多。

“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景昀忽道,他抬手一指面前的两人:“灵徽师弟名声卓著,不过就算有你担保,我也想见见这两位道友的真容。”

决心既定,他也抛去了犹豫之色,理直气壮起来。对这个正清人丝毫不给面子的作风,他真是忍了挺久。

灵徽倒是迟疑:“景昀师兄,不是我不愿透露,但其中别有缘由……”

“你知道我的处境。”景昀打断了他,正色道,“我忧心门中有变,并非对衡文不忠,可我如今开口,无论结果如何,都与叛门无异,事毕后我也无颜面对师父,只能自请放逐了。值此关头,我要知道是将身家性命托付给谁,总归是应当吧?”

灵徽沉吟片刻,正要从袖中取物,谢真却走上前来,一手按在他肩上,阻止了他。

谢真心知他是打算取出师兄灵霄托给他的手令,以正清掌门之名为他们背书。这道手令来历不凡,它能征调任何一座正清宫观中的弟子,紧急关头也能代表掌门行事,这份沉重权威背后,是当代掌门对持令者的信任。

灵徽如今要拿它出来,分量确实够了,但谢真没有让他这么做。

“你说的是。”他转向景昀,“容我重新问候——景昀师弟,别来无恙?”

他撤去了那层浅显的幻形,示以真容。半晌,屋中仍然一片寂静。

景昀的眼睛越瞪越大,瞪到了一定极限后,就维持在那个状态中,呆若木鸡。

在尴尬的沉默中,灵徽轻咳一声,这仿佛把景昀从呆滞中惊醒,他也不跟谢真对视,扭头看灵徽:“这是真的?是本人?”

灵徽老实道:“是。”

景昀又僵硬地把头扭了过来。他定了定神,说道:“谢师兄,事先声明,虽然你靠你的名字或许就可以在仙门中通行无阻,但我不是你的仰慕者,不会对你纳头便拜。”

“……”谢真心道你这个印象是哪里不太对吧?

他说:“我们也算彼此认识,就不多寒暄了,与我同行的这位是——”

景昀迅速打断他:“我不知道,不要告诉我。”

灵徽:“……”

景昀按着额头,跌坐回椅子里,眉头皱得可以打毛衣了。眼看他一副立即接受了现实的样子,谢真有些惊讶:“你对我们的来意没有什么质疑么?”

“质疑?算了吧。”景昀郁闷地说,“不说什么天魔不天魔的,谢师兄要是当真和我们作对,直接便打到新宛去了,何必在这费劲套我话呢。”

谢真:“……”

怎么说呢,这种完全没信心,又好像对他很有信心的样子……

灵徽很复杂地看过来一眼,目光中饱含着诸如“早知道还不如直接让您来问话”“这不还是通行无阻了吗”之类的涵义。

他问道:“既然景昀师弟对我们还算信任,为何如此愁眉不展?”

景昀烦躁道:“那还用说……连你们都跑到这来查案了,衡文肯定是摊上大事了啊!”

上一章大家的留言都有看,谢谢,真的非常感谢_(:з」∠)_希望大家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生活中的快乐!

(另外如果这章摘要让你怀疑“之前是不是有过……”,不要怀疑,确实有过(但是还是想再玩一次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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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昔往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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