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哭?”焦候在这一句话里嗅到不对劲,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他才来北城,你俩以前不是不认识吗?”
没人说话,江子鲤窝在床上当蚕蛹,夏景偏头看了焦候一眼,焦候立刻闭嘴,很怂地缩了回去。
黑暗中,江子鲤在心里把夏景杀了一万遍又一万遍,不到十点,就杀气腾腾地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江子鲤是被宿舍门口大音响播放的《运动员进行曲》给生生吵醒的。
他怒气冲冲地坐起身,挣扎着缓刚醒来的困劲。
对角床上的焦候看见,招呼了声:“早啊。”
江子鲤闷着嗓子应了声,抹了把脸,咕哝道:“吵死了。”
焦候说:“这铃声都响了半个钟了,才把您老吵醒。八点开班会,我刚还和夏景说,一会你再不醒,就要爬上去动手摇你了。”
“……”
因为睡姿格外不安分,江子鲤的头发被折腾的到处乱翘,眼睛只睁开了一半,看起来甚至没有对焦,这个人在晨光下格外柔软。
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打开,夏景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低头看手机。
随后,他薄薄的眼皮似乎向上掀了下,正和江子鲤的目光相碰。
江子鲤眼神还有点散,像一只卧在墙上没睡醒的猫。
焦候翻着手机对他们说:“你们要进新生群吗?我拉你们。”
他们的联系方式是焦候昨天晚上从班级群里找到主动申请的,夏景不置可否,江子鲤“唔”了一声。
手机顿时叮叮咚咚响了起来,新生群里的消息刷的飞快。这么多人同时说话,估计除了焦候这个火眼金睛,没人能在这群里捕捉关键信息。
今天算是军训第一天,学校不让带手机,可见大家还是不怎么规矩的。江子鲤看了一会就失去了好奇心,把群聊设成免打扰。
他盯着忽明忽灭的手机屏幕放空了一会,抓了一把头发,爬下床去洗漱。
洗完脸后江子鲤终于脑子清醒了一点,刷牙的时候听见焦候大叫说又有八卦,连忙勾头去听。
焦候从床上探出小半个身子:“这才刚报道,就有人出名了。”
“谁啊?”江子鲤咬着牙刷问。
“不过是反向出名,”焦候说,“咱们学校现在不是只有新生嘛,所以食堂只开了两个窗口,队排挺长的。”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个男的想插队,和后面女生起了争执,还把人推倒了!”
“而且,”焦候痛心疾首地说,“据说这个男的是咱们班的。”
“简直丧尽天良。”
江子鲤对镜漱口,含含糊糊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令人发指。”
焦候来劲了:“人神共愤!”
早上班会的时候,由于他吃饭实在太磨叽,是最后一个到的。
江子鲤从后门进来,环视一圈,发现唯一空下的位置竟然只剩下了靠窗第一排。
焦候在那个座位旁边对他遥遥招手:“这呢。”
等人走过去,他摊手作无奈状:“夏景在最后一排。我来的时候也晚了,并排的位置只能占到这里。”
江子鲤闻言,下意识往最后排瞟了眼,在看清之前就迅速转了回来,心想我有病吗。
班会准时开始,他一坐下就开始犯困,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新班主任是个打扮很时髦的女性,穿着修身的大衣,长发微卷,姓任名倩倩,教数学的。
这倒是刷新了大家的刻板印象,全国的数学老师好像都是有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头一次见这样精致好看的。
班里人齐刷刷地拖长音叫“老师好”,任老师理了下手里的东西,笑道:“行了啊,别和我整这些虚的。”
然后她抬了抬下巴:“每排第一个人上来领新生手册,给同学们发下去。”
一阵拖动椅子的声音响起。江子鲤困的要死,但还是认命地站起来去讲台上数了七份手册,慢吞吞往后发。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一声熟悉的“谢谢”。
江子鲤看向自己拿着的手册——看向对面。
夏景正坐在里面最后一排,伸出一只手,在等他把东西递过来。
他拿着的新生手册正放在对方的手上,江子鲤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指尖似乎触到了对方手心的温度。应该是刚喝过冰水的缘故,有点凉。
江子鲤愣了一会,才假装很自然地抽回手,指尖上的凉意还没散去,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溜了回去,背影看上去活像见了鬼。
夏景不易察觉地一顿,神情淡定地收回手。
夹在他俩中间的同学:“……”
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这俩帅哥刚刚在干嘛?
任老师又讲了一会,大概是开学的注意事项和军训动员之类。紧接着教官进来,又接话说了四十分钟。
焦候戳戳江子鲤:“欸,你看中间左数两列倒数三排那个胖子。”
江子鲤回头看了眼:“怎么了?”
焦候声音放的更低:“他就是那个插队还推人的,刚打听到了,叫苏成敬。”
那个苏成敬的身材五大三粗,长相也偏凶,一对粗眉深深压在眼睛上,看着就很不好惹,估摸着他俩这身板和人家对上,能被一次性打趴三个。
江子鲤扭回头,很怂地说:“还是靠舆论的口诛笔伐对他进行征讨吧。”
焦候深以为然。
谁知班会刚结束,江子鲤就被迫打破了这个“不战协定”。
军训从午饭后正式开始,班会结束后还有一点时间,倩倩便按两个宿舍为一小组,每组每天负责教室的卫生。
而就这么不巧,江子鲤和苏成敬宿舍分到了同一个组。
班里同学吵闹成一团往出走,倩倩轻咳了两声,对他们说:“今天辛苦一点,你们好好打扫一下,教室是一个班级的门面,干净卫生了才能孕育好的班风。”
她随手在名单上一划,抬眼看过来:“江子鲤,你暂时先当这个卫生小组的组长,可以吧?”
江子鲤当然不能说不可以。
等人一解散,他就拎着拖布去厕所洗,想早开始早结束,没想到还没回到教室,就见门口围了一大堆人,脸上是看热闹的模样。
他狐疑地从后门钻进去,还没等摸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焦候平地一声怒吼:“你他妈敢走一个试试?!”
围观群众絮絮地说着话,江子鲤定睛一看,果真是那苏成敬作妖。
他们一宿舍四个人一堵墙似的站在前门,苏成敬手里抱着个篮球,不耐地说:“这教室这么大点,你们三个弄不就行了。”
焦候掷地有声地抛下一句:“不行!”
这时江子鲤也拎着拖布到了前面,皱着眉说:“什么意思,任老师分好的组,不能我们仨把所有活都干了吧?”
“操。”苏成敬懒得和他们掰扯,拨开人就要往出走,动作粗鲁地推搡过好几个同学。
江子鲤心说你还真敢走???
小少爷才不惯他德行,把手上拖布一扯,直接伸到苏成敬脚前,给他白净的球鞋上印下团硕大的脏水。
焦候连着苏成敬舍友齐齐看傻了。
握草,这么刚的吗?
“我□□……”苏成敬这下是真的怒了,一把把球塞给旁边愣住的舍友,大步跨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提起江子鲤的前领,吼道,“这他妈老子新买的鞋。值日少几个人又不会掉块肉,你他妈谁,敢对老子呼来喝去的?!”
他体格比江子鲤粗了一圈,手上青筋暴起,江子鲤想扯没扯下来,说话也有点上头:“我是你组长,组长让你留下来值日,这个理由行不行?”
“操!”
焦候急了:“你他妈揪人是什么意思?想打人?!”
正僵持着,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将苏成敬的手掰了下来。
江子鲤身上一松,扭头看过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夏景。
夏景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冷冰冰的:“这边离政教处不远。”
旁边同学也被吓到了,小声说:“是啊,还在学校呢,就这么放肆。”
“不值日本来就是你的错啊,还要动手。”
“要不要去告老师……”
江子鲤冲苏成敬笑笑,露出一颗危险的虎牙:“你不会是怕了?”
夏景盯着苏成敬,对方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环视一圈,才想起来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着,当下气焰削了一半。
他气势汹汹夺过江子鲤手里的拖布,敷衍地把教室拖过一遍,把桌椅撞的咣咣响,然后把东西丢回来,说道:“这下行了没?”
江子鲤抱臂哼了声:“拖布用完没洗。”
苏成敬压着嗓子“操”了声,认栽地去厕所洗了。
江子鲤看着他那怂样,不客气地笑了几声,又偷偷去瞥在擦黑板的夏景。
他睥睨交际场这么多年,说实话,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打个照面就能把人冻住的,更何况他俩有陈年旧恩怨在,平时想好好说句话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要他们势同水火地处三年,江子鲤想了想,也不太实际,最好就是保持现在的状态,永远互不搭理。
但是人家刚刚帮了你,一个“谢谢”总得有吧?
可夏景看着也不是很想跟他说话的样子。
两股念头在他脑子里挣扎,晃啊晃晃的他心焦。江子鲤捆好垃圾袋,头都要炸了。
他闷头折腾了一包垃圾半晌,最终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猛地抬起头来:“你——”
“你叫江子鲤是吧?”门口突然响起苏成敬的声音。
他一腔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被苏成敬一嗓子给挤了回去,憋得他面红耳赤的。
江子鲤瞪过去,见苏成敬把拖布放在门后,走到他面前。
焦候警惕起来:“你又想干啥?”
苏成敬没理他,一双眼睛沉沉地瞪着江子鲤:“今天晚上八点,去科学楼后,来一场男人的较量,谁输了就认对方做爹。”
科学楼后面是一片杂草从,大概有三分之一个操场那么大,背阴又放着很多杂物,听说有不少人偷偷在这边抽烟。
那边离其他楼都远,要真出了什么事,估计连求救都喊不到人。
余光似乎瞟见夏景因为这一句话扭过脸来,江子鲤下意识就想显得自己有骨气一些,毫无惧色地接受了苏成敬的战书:“想打就打,我可不怕你!”
算了,人情先欠着,解决眼前这个家伙比较重要。
谁知等到了晚上八点,这架却没打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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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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