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彭高飞商量好好太白酒的事,傅知乔回到悦来客栈时已经傍晚了,一推开房门看到熟悉的身影。
傅知乔脚步一顿。
房门被打开,夕阳直接照进了房里,谢卓坐在桌子旁,听到门口的动静后他站起身来,仿佛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一身蓝色的锦袍,一头墨发以玉冠固定在脑后,朦胧的夕阳让他的五官轮廓显得有些虚幻,平添了几分冷清之感。
银杏迎上来帮傅知乔脱掉斗篷,又端了盆热水过来,挽起袖子浸湿布巾给她净手。
把空间留给傅知乔和谢卓说话,银杏站在屏风后面守着,这里是客栈,她不能让姑娘跟一个男人共处一室,万一被人传出些风言风语就不好了。
谢卓侧头看了看傅知乔,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目光温柔。
傅知乔问:“你怎么知道我来京城了?”
还说呢!人都到京城了居然还不告诉他,谢卓既高兴又有点埋怨:“你来京城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好吩咐人去接你。”
傅知乔笑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她来京城的行程确实没有告诉谢卓,她又不是专门来找他的,她有更重要的开酒楼计划。
谢卓眸子闪过狐疑,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不过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心埋怨。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了京城,他半月后就要带援兵和粮食去往凉州,两人相处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他只想珍稀与她见面的每一天!
谢卓看了看客栈的环境,当即说要给她安排一个院子,傅知乔拒绝了,她在京城是要长留的,住在自己的宅子里才舒适。
听傅知乔说已经找好住处了,谢卓也不再坚持,递给她一叠纸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傅知乔接过来,粗粗扫了一眼,发现这一叠纸全是地契,上面的铺子遍布京城各个角落,还有一张地契的位置是朱雀街。
朱雀街是京城最为繁华的一条街,寸土寸金,这条街上的店铺的生意都十分火爆,她要是把酒楼开在这里开,将来肯定不愁客流量,太白酒也会名声大噪。
“你不是要开酒楼吗?我手上刚好有些不错的铺子,你挑一个吧!”
谢卓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朱雀街上的地契,还由着她随意挑选,彷佛送给她的不是贵重的地契,而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玩意一样。
在傅知乔看来,“你挑一个吧”这句话的威力跟后世的“刷我的卡”是不相上下的。
“不行,我不能要。”傅知乔受宠若惊,觉得手上的一叠地契有千斤重。
谢卓垂下眼帘,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缓声说道:“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给了你,你收着便是!”
谢卓这话说的,好像是在下一道不容违抗的命令。
傅知乔:……
谢卓是皇亲国戚,身份高贵,人家指缝里随便漏一点出来都够她干好几年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傅知乔才不能接受他的好意。
这里不是后世,没有人人平等的观念,也没有什么自由恋爱的机会。
在社会等级森严的大魏王朝,商人和世家之间有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就算她与谢卓两情相悦,也不代表最后一定能走到一起。
傅知乔把地契递了回去。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两个人谈恋爱送些礼物没问题,但送地契送房子就有些过了。
傅知乔自认为她与谢卓的关系还没达到不分你我的地步,她不能把谢卓对她的好当做理所当然。
两人本来身份上就差了一截,她要是再肆无忌惮接受谢卓的好意,等于是把自己看低了一头,她不想让两人的感情掺杂任何金钱和权势的因素。
想到这里,傅知乔的目光快速落到了谢卓身上。
谢卓真的很讨人喜欢,明明出身显赫之家,身上却没有世家子弟身上的纨绔之气。
她承认,最开始她是被谢卓的外貌吸引的,后来相处起来才发现在他冷峻的外表之下有一颗赤诚的心。
他想对一个人好,便真的万事都会为她着想。
傅知乔越看谢卓越喜欢。
谢卓这边却是眉头一皱,脸上的微笑慢慢僵凝:“你不愿意要我的东西?”
谢卓不理解傅知乔为什么不肯收下地契,她想在京城立足,有了王府的保护,不敢说全部,在京城至少有大部分人是不敢惹她的。
他担心傅知乔初来乍到,不知道在京城无权寸步难行的道理,这才赶着过来给她送地契,希望能帮到她,谁知道她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不是,我自己有钱。”
谢卓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傅知乔,仿佛能将她一切的心思和伪装都看透,“你不想把生意跟我混在一起?”
被看穿了小心思,傅知乔脸色微红,她只能含含糊糊的道:“我不想打着你的名号开酒楼,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你我之间,不用这样客气。”谢卓本就幽深的黑眸,在此刻变得更加深沉。
“我没有跟你客气,我只是想要开一家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酒楼,当初太白酒铺也是我一手开起来的,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傅知乔的语气很轻柔,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分量。
谢卓是知道她在禹州的经历的,当下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心里猜想,傅知乔是不是因为女子不能继承家产为由,被族人夺去了家产,所以现在才要攒着劲要证明自己?
顿时,他心里生出一股难言的酸涩滋味,要是能早点认识她就好了,他定不会让她受苦。
见谢卓情绪不太高涨,傅知乔赶紧挽住了他的手臂,转移话题道:“哎呀,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帮忙的,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说等我来了京城要带我去赏枫的吗?”
说完她调皮的眨了下眼睛,谢卓瞧见了不禁闷声一笑。
早在青州时他就知道了,傅知乔看似温和亲切,其实骨子里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从她处理姚成芳一家和对待黑虎寨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傅知乔虽然没有收谢卓给的地契,但眼下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他的帮忙。
她把自己从青州带了一百坛太白酒的事情说了,谢卓很快就领会到她的意思,“你是想让我过去捧场?”
傅知乔点点头,她来京城是有开酒楼的计划的,首先要做的当然是把自己的招牌太白酒推出去,最好是能吸引到贵族阶层的注意。
谢卓身为端亲王世子,代表的是贵族,太白酒能入他的眼就等于入了贵族们的眼。
贵族用的东西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到时候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提升太白酒价格了,这对于她后期炒作价格是十分有利的。
傅知乔问:“你大概什么时候有空?若是抽不出空让王骞信来一趟也可以。”
谢卓是第一次担当援军和运输粮草的重任,大小事物他都亲力亲为,明天要去工部申请制作一批新的盔甲兵器,后天带傅知乔去静霞山赏枫叶,大后天需要去检查士兵们的御寒衣物是否到位……
他略微思索了片刻,回答:“三日后巳时之前有空。”
巳时?不就是上午嘛!
傅知乔知道谢卓把时间腾出来已是不易,当即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
听着傅知乔声耳语的糖衣炮弹,谢卓矜持的点点头,只是倚靠在椅子上的腰背微不可查的挺直了。
两人又陆续说了会话。
天色愈发的晚了,谢卓不好在客栈久留,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
谢卓走后不久,德福回来禀报说看到一处合适的二进院房子。正房有四间,东西厢房各两间,有一间厨房,一间杂物间和一排后罩房,另外还有专门放马车的牲口棚,一个月需要二十两银子租金。
这个院子还是他跑了大半个京城才看中的,他跟在傅知乔身边这么久,也算是了解她的喜好。
二十两银子在青州能租到一个上好的四进院子,但是在京城却只能租到地段一般的二进小院子。
京城的物价果然贵很多!
“姑娘,您别看这房子贵,但它贵得值!”德福简单的介绍了房子的位置和格局。
傅知乔点点头,她确实说过看房子要选位置好的。
听完德福的禀报,第二天早上傅知乔亲自去看了房。
房子的位置在琴台街,离朱雀街也就不到两千米的距离。院子虽小但五脏俱全,面积不大但地理位置不错,她当场就把房子给定下来了,和牙行写了租房文书,一下子交了半年的租金。
收拾完行李从客栈退了房,坐着马车去了新租的房子。
嬷嬷带着银杏去大街上添置一些生活所必须的东西,又去雇佣了两个丫鬟回来做些洒扫的粗活。
等一切都张罗得差不多了,傅知乔带着人去酒楼吃饭。她选的地方是琼鲜楼,朱雀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大街,而琼鲜楼是朱雀大街上最有名的酒楼。
银杏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她看着傅知乔眼中的期待不言而喻,问:“真的吗?姑娘,我们要在这里吃饭?"
“当然是真的,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给我省钱!”
“好耶!”银杏欢呼。
崔嬷嬷无奈的敲了敲银杏的头:“你个馋丫头,姑娘难道少了你一口吃的?”
银杏笑着捂住自己的额头,嘴里嘟囔着,“嬷嬷,我还是第一次来这样大的酒楼里吃饭嘛。”
琼鲜楼门口的店小二发现了她们,迎了上来:“客官里边请……”
傅知乔进入到琼鲜楼里,她环视了一圈大厅的环境,大厅里还有不少空位,傅知乔问:“可还有雅间?”
“有的,客官请随我来。”店小二听到她要雅间后更加热情了,因为雅间的客人给的赏钱通常要比一般的客人多。
店小二弯着腰,引着她们几个往里头的雅间走去。
傅知乔正筹备开酒楼的事情,不如就顺便打探一番,她装作无意的问:“我看你们这生意火爆,平日里也有这么多客人吗?”
店小二自豪道:“客人您有所不知,咱们琼鲜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大厨更是宫里御厨的传人……”
到了雅间,小二等她们落座后问:“不知道客官想吃点什么?”
傅知乔十分豪气:“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全部给我上一份!”
“好嘞!客官稍等。”店小二满脸喜色,弓着腰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小二带人进来上菜:“鱼香酥片、鸡丝银耳、燕鱼羹、金丝佛手、龙井竹荪……”
一共上了八道菜,傅知乔把每个菜都尝了一遍,说实话,琼鲜楼的菜卖相很精致但味道也就在及格线之上、优秀线之下,并没有什么令人惊艳的味道。
在她看来,琼鲜楼是京城最好酒楼的名号有点言过其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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