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绒跟在她身边的时间很久,精英区青年培训时就总爱跟在她身后,就像是她的小尾巴。
后来,培训结束,两人加入异管局,雪绒如同理所应当般的,成为她的副官。
但其实,当年分配工作前的培训考核,雪绒的成绩很高,远超副官的招录标准,完全可以和她一样当个威风凛凛的小队队长。然而在最终的入队志愿填报中,雪绒执意要和她一样填报第一小队,继续当她的跟班。
每当她问起这件事,雪绒就会撒娇般的回复:
“卷业绩不如抱大腿,跟着我姒姐,吃喝不愁,比带队冲锋轻松多了,嘿嘿。”
回忆结束,姒姽盯着吸烟室的那扇磨砂玻璃窗,有些感慨。
没想到如今,距离她“牺牲”不过是过去了短短两个月,整个异管局内最怕麻烦、最想摆烂的雪绒竟然成为小队队长,还恰巧带队处理的是这栋办公大楼里的异端……虽然好像没处理干净。
从新同事嘴里听到老队友的编号,姒姽莫名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愉悦,但一想到自己隐退搬砖后还要给前同事收拾烂摊子,心中就不太美丽。
“你刚刚到哪儿去了?我们咋没看到你?”
赵平安一直记着刚刚在办公区域内没看到李德安,忍不住插嘴问道。
“我进入分区后没找到工位,有个白色的移动人偶给了我这张考核表,我瞟到几个放在桌面上的工牌上的工号,随机填几串数字,就被一个红人偶带到办公区左上方的一间休息室喝茶。”
李德安拿出那张交给红人偶后又被他偷偷摸出来的考核表,姒姽接过,看到上面的优化人员名单。
把工牌放在桌面上会变得不幸……
姒姽默默将胸前正面朝上的工作证翻了个面,只露出“工作证”三个大字。
“还有红人偶啊!”
赵平安倒吸口凉气,惊叹道。
目前所见的人偶有灰、白、红三色。灰人偶几乎没有攻击性,是和他们一样的可怜打工牛马,白人偶是监督者,有优化权限,属于公司的中高层人员,攻击性强。
按照这条逻辑推断,红人偶是白人偶的领导,是公司的高层领导,攻击性和处理权限肯定更高,危险性也更强。
在红人偶之后,还有更高层次的人偶吗……
姒姽思索着,能如此大面积的、细致的还原大型公司人员结构和工作场景,这不是“未发现和清理”的漏网之鱼能做到的。
这个异端等级很高,比异管局处理的那个等级更高。
姒姽得出这个判断,面色变得凝重,对目前处境的危险性认知等级又提高一个档次。
如果有异能,这种等级的异端完全可以纯武力镇压,但现在没有异能,只能使用最传统的笨办法,找到污染核心……但是,该从哪里找核心呢?
“对了,出任务前和任务信息单一同发来的还有一个未发布的新闻报告,和这栋大楼的公司,金澎传媒集团有关。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李德安开口道,作为基建团的小队队长,他获取信息的权限更大、内容更广。
“嗯?说来听听?”
得到姒姽的肯定,李德安开始回忆早上刚收到的邮件内容。现在磁场依旧混乱,手环无法使用,只能纯靠他凭印象复述。
“大致内容是,这家公司严重违反劳动法,要求员工长期性加班,因此上个月,几个不满压榨的员工在公司内部组织一起小范围罢工运动。
当然,这件事最后被集团压下来,闹事的做开除处理后就不了了之。
但是,这起罢工运动的领头人自称自己手上有一份绝密资料,足以影响公司的存亡。
就在他准备将举报材料发送给监管局时,他却突然失踪,就连已经发送出的电子材料也变为损坏状态。据说,监管局的人在检测材料数据中发现异端的污染痕迹,所以这个案子现在转交给异管局那边的人处理。”
“失踪?”
姒姽和赵平安惊呼道,自从基地个人手环配置成熟,失踪案几乎绝迹,想要在基地的大数据监测下,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是的,截至昨天那位举报者手环传输的个人信号显示此人还有微弱的生命体征,但是数据信号被感染,无法追查到具体位置和所处情况。
异管局那边初步判断是因为异端产生的干扰磁场阻碍信号传输,目前还在尝试对信号进行追踪检测,但希望不大。”
李德安向姒姽解释道,无奈地叹口气。
“唉,说是新闻的拟定报告,但这种事情基地大概率是会压下来的,免得影响不好。
你们就当个内部消息听吧,别往外传。”
姒姽和赵平安点头表示理解,突然,姒姽灵光一闪,开口问道。
“异管局那边检测出的个人信号消失位置是在哪里?”
“是一个废弃的破旧仓库,异管局的探测小队去那里,发现没有污染源,污染指数也很低。”
有了李德安的回答,姒姽思考片刻后做出推理。
“个人信号除非是被异端污染,普通的个人和组织是没办法屏蔽。所以,绑架举报者的人手上有可移动的污染源。”
“为什么不能是被污染物叼走了呢?”
赵平安插嘴后,收获了姒姽与李德安的两个看傻子般的眼神后默默闭嘴。
也是,被异端叼走的人,如果不是先天性对污染物免疫值较高,三秒钟就被同化为异端了,还能保持将近一个月的生命体征?
真有这种人的话,那也早就被异管局挖去当宝贝供着了,怎么可能还留在普民区过这种苦日子!
“刚刚说到,异管局处理的这栋大楼里的污染物是隐藏在雕塑上。如果买这个雕塑的人买的不是雕塑,而是潜伏在雕塑上的污染物呢?”
李德安立刻明白姒姽的意思,恍然大悟般道:“你是说,集团的老板为了让举报者封口,不惜从黑市获取异端来绑架他?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举报人手上有的东西或许不仅仅是对公司不利的证据。只是举报材料的话,花钱消灾或杀人灭口,都比冒着被感染或逮捕的风险使用污染物绑架举报者要容易的多。”
神秘的神秘者和至关重要的举报材料,有了这些信息,姒姽感觉自己离找到污染核心更进一步。
“举报者极有可能被藏匿在这栋大楼之中,而且离目前控制大楼的污染物的核心源很近。
异端可以隐形、潜伏,但是人很难做到。找人比找污染物简单。”
李德安与赵平安对姒姽的结论表示赞同,还未等三人商讨出“寻找举报者”的具体方案,一阵欢快的铃声响起。
“叮铃铃……叮铃铃……”
急促的铃声让姒姽想起在异管局时出任务的集合信号。他们在吸烟室的时间待的有点久了,再不离开可能会被判定为摸鱼,有被“优化”的风险。
“我们先回去工作,等会儿再找机会溜出来,吸烟室集合。”
姒姽摇了摇手中的巧克力蛋白棒,赵平安也摇摇两指间夹着的烟。
如果这次能成功逃离大楼,他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对烟产生心灵阴影。
赵平安甩甩脑袋,将半人半鬼的灰人偶拿烟的形象从脑海中甩出,小心翼翼地将唯一的一根烟放进胸口前防护服的口袋中,跟上姒姽的步伐。
回到办公区域,和离开前的竞赛式敲键盘场面不同,工位中弥漫着的紧张压抑的气氛变得舒缓。
环顾四周,不见白人偶踪影,键盘敲击声由急促转为零碎,除了部分还在埋头苦干的灰人偶外,不少灰人偶已经站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工位,它们隐约能看清五官长相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下班了?”
姒姽试探性向刚刚在吸烟室内碰到的摸鱼同伙搭话。灰人偶的五官比刚刚在吸烟室内看到的要立体许多,看上去像是一个身上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泥涂层的普通中年男人。
“是……是啊,咳呵,到点了,我工作做完了,可以下班了,下班了……”
人偶的声音如同从咕噜咕噜冒泡的水泥中传出的,模糊不清且带有诡异的杂音,但勉强能够听懂意思,以及语调中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喜悦。
所以,刚刚的铃声是下班铃?
灰人偶拎起水泥色的布包,朝着姒姽,将“嘴”向两边咧开,形成一个弧形的黑色裂口,似乎是在微笑,就是笑得让人一阵恶寒,还不如不笑时来得友善。
“我们也可以走了吗?”
赵平安说着向工位后方挪了几步,与灰人偶保持距离。
“咳咳,工作做完……了,就可以……走了。”
灰人偶再次咕噜咕噜地回答道,姒姽却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站在工位旁,默默望着它离开工位。
还未等灰人偶走出办公区域,一个红人偶突然出现在办公区的正门口,它的身后跟着一排白得发亮的白人偶,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在白人偶中间,姒姽找到了李德安的身影,穿着基建团工服的他格外显眼,但仔细观察他的肤色、连带着他身上的橘色防护服,都比在吸烟室时见的要白上几度。
污染浓度在加剧,而且是极速、猛烈的加剧……污染源正在靠近。
姒姽盯着被白人偶簇拥着的红人偶。与其他人偶不同,它身上没有任何趋近于人类的特征,通体都是鲜艳的红色,光滑而平面的躯体只有“人”的轮廓,如同刷满红油漆的人形雕塑。
它就是污染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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