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已经被他们弄成了半个废墟，斑带怪物来找东西的时候，发现通道都被主人谨慎地上了锁。斑也懒得再找钥匙，为图方便，斑用了个小型火遁，把门轰开。
看到没有引起火焰范围扩散，斑矜持地点点头，这段时间控制查克拉的能力也上升了呢……
几人在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书房里，书架和书撒了一地，珍惜的古董碎成废渣，画卷烧成黑灰，像是刚遭过一场劫难——也确实如此。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他们已经找到了想要找到的东西。
斑对此破坏行径没什么心理负担，后退几步，欣赏自己的“成果”，却在背后博古架摸到了一处凹陷，他目光流转，直接伸手按下去，看似鲁莽实则做好了应对姿态，好在这不是伤人的机关，几声咔嚓后，显现出后面的密道。
“……”
狭窄的通道通往地下，里面没有一丝光亮，两侧的墙残留着抓痕。
怪物「琴」手上还抓着被找到的东西，它刚知道了许多真相，此刻正精神恍惚 ，见密道出现，它粗暴地把其他人挤开，往里面钻去。
蛇尾占据了本就狭小的空间，它人类的头颅伸出动物的弧度，口中的蛇信子在空中探索气味，全黑的瞳盯住这条密道。
“有她血的味道……”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任何生机了……抓痕……是我的族人……”
“呵……呵呵呵……”
怪物的黑发下发出来拉破风箱般尖利的声音，斑只感觉仿佛有人用指甲划拉后颈。
怪物开始说话。
“真会瞒啊。”
“我为他努力维持着人类的躯体……族地进出很麻烦，我这么多年都没回族地补充力量，直到力量快要耗尽……与此同时我的族人，我的后辈，却在沦为他人餐桌上的珍馐。”
“她们想出来长长见识，她们都是好孩子。”
瓷盒里装着的护弦油被怪物紧紧握在手里。
它另一只手捏着几张纸，哗啦一声地把纸捏成了一团废料，惨白的手指下隐隐地渗血出来。
“我本来想着，她们去哪里玩耍了呢？等孩子们游玩回来了，我们一起回族地去回复力量，之后我再回这里，她们想去哪都行……我等了不知道多久……然后，我得知她的东西出现在了别人那里，我知道，她不可能把我亲手做的东西送人的。只是我依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们去了哪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真可惜啊……我的人形没有力量，蛇形不能说话，那两个护卫见到蛇形第一时间只是尖叫着拿刀刺过来，不然我应该早点从他们那拷问到真相的，我的佳子，我知道她想要带我走，可我没有走，她不该死的……”
“呵呵……我醒的太晚了……太晚了……这都要怪我自己……”
“一切都怪我自己……”
它絮絮叨叨说着外人听不懂的话，颠三倒四，表情似哭非哭，流不出泪来，只流着一丝蜡烛烧干的颓然。
忽地某一刻，好似如梦初醒，「琴」把头颅转了过来，疯疯癫癫地摇晃着。
“我已经让有的人付出了代价……而你们呢？”
此刻的它，不是人也不是蛇，不是白也不是黑，而是置于两者之间的怪物。
它的体型比之前斑见过一次的蛇影还要庞大太多，但庞大的身躯上透着一股死气，即将衰亡。
在场能保持清醒的人已经不多了，除了看热闹的斑和火核外，护卫们早就被怪物「琴」弄晕了过去，包括络腮胡的护卫长。而两个少爷小姐则是被重上束缚，强行抓到了现场。
他们接触到「琴」黑发下看猎物一般的眼神，全身都颤栗了起来。
怪物是会打猎的，濒死的怪物也一样。
「琴」滑了过去，蛇鳞在木地板摩擦出粗粝的声音，一寸一寸逼近。
“你骗人！”
三小姐似乎终于把眼前这个癫狂怪物和记忆里的安静女人对上，发出一声尖叫：“我和哥哥都是无辜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找谁找谁去，不要找我们！”
二少爷看着想用眼神把他妹妹的嘴堵住。
“你看上去不需要我的帮助——你要杀了他们？”
斑有些好奇，打断她的尖叫，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对着怪物发问，那两个听到他的猜想抖得更厉害了。
「琴」闻言，顿了顿，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仰头大笑了一会，面部被头发的阴影遮蔽，它好像想到了很有趣的东西，比如一个精妙绝伦的笑话。
笑了好一会，「琴」才意味深长地开口，嘴角勾起大到夸张的非人弧度。
“不，我不亲手杀你们。哈。”
“不过，我有一个小游戏……等着给你们玩。”
“嗯……就比谁能跑出去吧？”
尖锐的指甲在绳子上轻轻一划，猎物的束缚就被松开。
怪物「琴」看着猎物逃窜出去，反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它回过头，面向斑。
“请你……借我一点火光，红月斑。”
红月是他在这里捏造的姓氏。
斑的黑瞳把一切收入眼底，情绪不明，勾出一个浅笑。
“可以。”
——
“哥哥！哥哥！”
二小姐的和服下摆撞倒了墙角的花瓶，那是昂贵的唐国陶瓷，平时她看到女仆擦得稍微用点力都会大声呵斥，此时却没法给它一个眼神，转头张望：“哥哥！”
“哥哥！”
在束缚被主动解开的那一刻，她完全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只一度觉得自己要绝处逢生了，心底不由得起了希望，把绳子挣开后，立刻跌跌撞撞地向记忆里的出口跑去。
这疯子！怪物！等出去了，再找更强的人来，自己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这辈子从未这么狼狈过，咬着牙跑出了一段距离，三小姐一回头，才发现一起跑出来的哥哥不知所踪。
“哥哥？”
“听得到我说话吗，哥哥？！”
声音传出去，却没收到一点回应。
……周围，好像在变热？
她感觉一阵不安，四周一个其他人都看不到，庄园是她从儿童到成人的地方，她对此太过熟悉，可现在，这个地方却让她感到有些陌生。
……很黑，很暗，很热……
不安感越来越重，她继续向大门的方向跑去，在拐过某处露天走廊的时候，她看到不远处天空中升起一道黑烟。
这是……着火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把每堵围墙都砌的很高，也从来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无关紧要的墙上，直到现在，围墙成了阻碍她离开的障碍物，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哥……”
三小姐呢喃着哥哥的名字，身体还麻木地往前跑，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哪里都看不见兄长……
泛黄的纸墙，浅棕色的木墙，刷白的砖墙，在眼前反复掠过，重复。
她开始无法分清，这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刚刚来过这里吗？
耳边安静得可怕，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她仿佛处于异空间，只感觉要疯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了一丝以外的声音。
很小、很小的声音，闷闷的……三小姐不由得停下脚步，把耳朵贴到墙壁上，想要听清那唯一的声响。
“……”
“……”
“哥哥！”
她惊叫道。
是哥哥的声音！
“哥哥！”她越发急切，连连锤着墙壁：“你在这里吗？你怎么到里面去了？”
“……”
“……我……”
过了几秒，声音稍微大了些，她才勉强听清一点……
“……可以听到吗？……我在……我这里很热……着火了……”
火！墙壁是烫的！她惊觉道：“哥哥，你怎么出来？有没有出口？我这里暂时还没有火！”
“……出口……找不到……”
哥哥在墙的那头，也锤着墙，一声一声的咚咚，可不知怎的，越来越慢。
三小姐一阵地心悸，不详的预感……她围着墙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任何门或者窗。
又锤了一下墙，她甚至开始在心里怨恨起了父亲……为什么要把墙做得那么高？为什么要把庄园修建地那么绕？
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满面。
“哥哥……”她瘫坐在墙根，哽咽着说，发热的墙对面，哥哥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少了。
“……”
“……”
“……走，快走！”
她终于听清了最后一句话。
她的脑子里塞满了她无法理解的东西，她还是不懂，可身体自动地动了，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继续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跑了多久……
她听到某个墙边似乎有父亲高声喊“阿琴，你在哪！你有没有危险！”，或许父亲苏醒了，但也没意义了……
直到一声巨响，不远处，一根木梁从高处摔下，才让她看清楚了自己在哪里。
……是她所熟知的地方，离她的住处很近，也离庄园的出口很近。
快要跑出来了吗？
三小姐恍惚不已，猛地一愣，从自己住处翻找出一包东西，那是本来要拿来贿赂医生的金条……或许将来能派上用场，为哥哥报仇也好，为自己也好……
她已经明白哥哥和父亲出不来了，伸手想把小包抱进怀里。
可金条也烫地厉害，这是不符合常理的，因为火势还没有蔓延到这个房间，可她没功夫思考，直接伸手去拿，直到被烫到缩了一下。高热的金属实在不是常人能忍受的温度，可是……
努力想用衣服把这怪异的金条包起来，可她每触碰一下，即使隔着衣服布料，也会被烫地失去知觉……她慌乱极了，又伸手去抓，娇贵的手指被烫出数个大泡，试了半天，直到一只粗糙的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小姐，走吧！俺们都走了！所有人都走了！”
是一个年轻的低等女仆，穿着粗布衣服，比不得她身上的和服，她说不出来名字，只记得之前责骂过。
年轻女仆又说：“俺是最后一个了，所有女仆、车夫、园丁，大家全都跑出去了！俺也要走了！”
女仆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她有什么资格怜悯自己？自己是富有高贵的小姐，自己是庄园的未来主人……
“快走吧！”
女仆拉着她的手，那滚烫、无法被触碰的金条滚落一地，她力气哪抵得过干粗活的女仆，硬是被拉了起来。
她最后触碰了一下金条，抓起了几根，烫，更烫了，烫地手指不像是自己的了，不知是否幻觉，她的眼前闪过一瞬怪物的微笑，而后，和服的袖子就凭空起了火！
她拍打着袖子想要灭火，一边被女仆拉着往外跑。
身后的火势蔓延了。
三小姐看到了其他人，如年轻女仆所说，前方有不少大包小包往外跑走的仆人，没有人理她。她还看到了管家伯伯在身后被浓烟呛倒在门口，该死的，为什么其他人都出来了，为什么管家伯伯不行……
三小姐从来看不起仆人，可现在已经的情况又不分主仆，她只得像这些她看不起的人一样灰头土脸地狼狈逃命。
她身后也是火海，也不敢停下来给自己身上灭火，袖子的火似乎想要向肩膀蔓延，三小姐最后还是没忍住，忍痛把金条丢在身后。
丢了金条以后，身上的火诡异地熄灭了……不知过了多久，她们离开了危险范围，空气不再热浪滚滚。
三小姐回过头，看到远处的冲天火光，她的家，和所有的财富都留在了身后。
“这是安全的地界了，俺走了，俺回老家去了，小姐自己保重吧。”
那是女仆的声音。
“不行！你不能！”三小姐本能地要发号施令，接触到对方怜悯的眼神，又是一顿。
“现在俺们不是仆人了，你也不再是小姐了。”
女仆背着她自己的细软包袱，轻巧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她走的很快，三小姐拦不住。
而三小姐所能看到的地方，也有不少她家曾经的仆人朝着不同方向离开……
……只有自己，没有家了。
她什么都没了，一条手臂还被袖子的火灼烧留下丑陋痕迹……为什么、会这样？
——
这是生命逝去的过程吗？斑的唇抿起，有些默然。
「琴」说要找他借了一些火，然后施展了某个术式，「琴」说，这次的术，范围极大，可以覆盖整个庄园，等它做完，它变得更加虚弱，似乎被抽空了一般。
……而后，四处便燃起了火光。
“有的人，可以离开。而有的人，不被允许离开。”
怪物「琴」轻声道：“……那是代价，把我的族人当牲畜的代价。”
庄园的主人也好、继承人、护卫……他们被埋葬在了这里，伴随着高温，烈火，浓烟。
而不明所以的普通仆人被从住处赶了出来，「琴」还给了点收拾行李的时间。已经成为怪物的「琴」根本不需要多费口舌，只要以人蛇的姿态在他们面前晃一晃，又随意搞点破坏，他们就知道要跑掉了。
斑跳到高高的围墙上，静静注视着火灾现场。
他已经看过好几次死去人类的遗体，也和不少人武力对峙过，甚至之前还斩杀过疯魔的怪物「贝」。
而这样真正剥夺起和自己曾经有过理智对话的人的生命，还是头一次，即使这里是幻眼，他只是依照怪物的要求帮它。
斑可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义使者，他所作所为，只为了带着火核离开幻眼。
事不关己，他顶多只是一个路人。
他同情对面么？并不，对方像对猪猡一样残忍对待「琴」的族人弟妹，庄园的密道里埋葬了那些无辜生命，还包括一个年轻女仆。
此情此景，只能说是罪有应得。
大火噼啪作响，在生命的渐渐逝去中，即使是自作自受的生命，斑也渐渐感悟到了什么。
争斗，或许就是这样的吧。
斑享受战斗，喜欢武器相交的清脆响声，喜欢拳脚、喜欢铁与血，喜欢暗器擦着耳尖穿透背后的树干，但他不见得对杀人本身有多大兴趣，而现在，死亡这个抽象的概念在他的手下渐渐地真实起来。
而「琴」呢，它是大仇得报，它刚刚也笑了，但斑也没从它身上看到多少喜悦之情。
斑闭上眼，感受周围的灼热温度，一切罪恶，肮脏，似乎都在火焰中被净化……
半晌，他睁开眼说。
“结束了吧。”
“都结束了啊。”
「琴」轻轻回答，似乎终于从癫狂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这华美精致的和式庄园，既是居所，也是牢笼。
而如今，已成残桓断壁。十数年的时光，凝固在这一天。
“唔……之前说了这么多，你的要求可以说出来了吧，琴女士？”
斑转头看向她。
“剧情已经走到了尾声……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会记起一些，原本不被你记得的东西来。”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复仇？你似乎已经做完了。挽回多年前的错误？时间太久，已经做不到了，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斑直接问道。
「琴」虚弱地咳嗽了一会，嘶哑着声音说。
“嗯，我感受到了……一些东西，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一件事，我只需要一件事。”
tbc
大长章补偿等更的大家……有条评论被系统管理员删了，难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9章 第五十七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