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队人马互相对峙,硝、烟一触即燃之时,忽然间城内传来喧嚣声。有围观的百姓见状忍不住带着喜悦高呼:“楚将军来了!”
边说还眼角时不时的瞟一眼高头大马的钦差队伍,就差写一个“快滚”的字眼。
奉命前来的钦差队伍有两帮人马,一队是太监,一队是大名鼎鼎的天子禁卫——锦衣卫。
表面是宣封后的圣旨,暗中是带着夺取军权的任务,需暗中观察北疆的风土人情以及楚国栋的威信。所以前来的人员,基本上都是京城各势力的心腹。
作为心腹,在繁华的京城长大,每日不说锦衣玉食,但也没吃过风寒的苦。故而对于这穷乡僻壤的北疆十分看不上。撞见一群刁民表情直白的嫌弃,压根不像京城的百姓乖顺,匍匐跪地,瑟瑟发抖,带着谨慎。
越看,先前率先扬鞭的锦衣卫千户林宏也就越发怒不可遏,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前来的队伍,高喊了一声:“锦衣卫办事,闲人滚开!”
伴随着呼啸的寒风,这话虽然喊得中气十足,却也断断续续,没多少的威严。
噗嗤一声,有人没忍住笑了出声来。
本来就北风呼啸,寒风剐在脸上让人生疼,此刻又威严遭受挑衅,林宏气愤不已,随意踹了一脚给自己牵马的下属赵大虎,“还不将这些刁民赶走。”
触不及的被踹了一脚,赵大虎仰着脸看了看面色狰狞的林宏——兵部尚书爱妾的妻弟,一脸惶恐的点点头,“是,末将即刻就办。”
说话间软轿已经停在城门口。
缓缓走下一位女子。
赵大虎下意识的看了眼对方。
就见人戎装打扮,一身铠甲,显得英姿飒爽。
也只是显得而已。
因为在寒风中行走,每走一步,都极其缓慢,明显就撑不起这身铠甲的重量。且面色苍白,身体明显的羸弱。只不过此刻像是动了怒气,将人原本一双含情生辉的丹凤眼褪去了温柔,带着凌厉肃杀。好像这北疆的风一样,剐在人脸上,还有些生疼。
很显然来者便是楚飒飒。
但一点也不人如其名的飒爽。
还瞧着就不好生养。
可这样的孱弱皇后,对那些掌权者来说,反倒是更好控制,可以决定她什么时候当皇后什么时候去死。
倒也可怜了一个美人。
赵大虎暗中点评着,与此同时,钦差队伍的一行人愣怔了起来。饶是看惯了美人,也曾经听闻过楚家幺女,倾国倾城,先前还觉得是世家贵族常用抬身价的手段而已。可今日一见,才知倾国倾城这四个字用得极对。
大概是收到消息,急匆匆从军营出来。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胭脂水粉,清水芙蓉一般,带着些素净。但是一身的红衣铠甲,像是为其量身定制的一般,将人身形勾勒的玲珑有致。且在大雪冰封的雪山背景下,整个人在寒风中伫立,瞬间便似雪山红莲,清冷高雅,引无数人想要去采摘,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
楚瑾年:“…………”
虽然楚瑾年已经很习惯自己跟天下第一大美人有同样的脸蛋了,也因为觉醒了现代的记忆,很习惯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打量,但是当钦差队伍大多数人是带着色、情的眼睛来打量名义上未来的一国皇后,楚瑾年表示自己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这从正面反应了,承平帝这个傀儡皇帝有多窝囊了。
也证明了,京城的党阀倾轧已经有多严重,官宦和丞相的势力甚至都植入锦衣卫。这个跟正经明朝差不多的皇家御用监察机构。由本朝开国皇后创立,曾经威风赫赫,响彻苍穹的组织,也没落了,彻底沦为各方势力夺权的工具而已。
内心吐槽着,楚瑾年无视了种种诡异打量的眼神,故意压低了些嗓音,和声道:“玄武关乃是边关重镇,有太、祖定下的规矩,若诸位大人不愿下马接受检查,那便在城门宣圣旨吧!”
边说,楚瑾年微微一福礼,冲着众人嫣然一笑。
围观的群众哗然,钦差队伍闻言更是嗡得一声响,炸开了。
虽然被笑容迷了一下魂,但是他们都是带着目的前来的,好不容易历经风霜雨雪的破天气,冷冻挨饿的赶到了玄武关,岂能不进城,不去军营走一遭?!
“楚二小姐,没有这样的道理。”
坐在轿子里的钦差大人闻言彻底忍不住,但一掀开轿帘,便被风剐了个正着。当即哆嗦的放下轿帘,只拔高了音调道:“我等奉命前来宣旨,自有规矩,岂容你肆意更改?”
楚瑾年见状都要气笑了,一个没忍住喉咙痛痒难忍,咳嗽了起来。
捂着绣帕咳嗽着,楚瑾年觉得自己的胸好像有点过于软趴趴的,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陈妈。
陈妈没错过楚瑾年的眼神,旋即来搀扶,仗着自己魁梧的身躯帮人挡住调整的动作,边拔高了音调高喊着:“我苦命的小姐啊,您一个千金大小姐,何苦抛透露面的跟这些蛮横之人商谈?旁人不得欺负您好性子,也是欺负咱镇国公府,无视太、祖爷的诰命啊!”
“这世道啊,没天理可言!”
相比林宏一个壮年大汉的怒吼,陈妈自幼生长在北疆,早已在风雪中练就出好嗓子。保准街头喊一声,街尾都能听见。
这声声含泪的哭泣声当即越过了城门,传入城内。越发多的百姓自发的拿着刀枪剑戟前来围观。
“你们这群刁、民是要造反吗?”林宏看着聚拢过来的刁民,挥舞着鞭子想要驱赶。瞧着众人脸上丝毫没有畏惧神色,不退反进,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鞭子,气得胸膛一起一伏的。
这果真是不毛之地的苦寒出生的刁民!
是悍匪集聚地!
他觉得自己不用去什么军营调查了,这些手拿武器的刁民,足以证明楚国栋是有拥兵自重,谋反篡位之心!
“来人,把这些刁民抓起来!”
楚瑾年闻言,唇带三分笑,目光定定的看了眼挥舞着鞭子的林宏。
这种傻逼竟然都能进锦衣卫?
边感慨着,楚瑾年面色不改,从驻守的士兵手里拿过长、枪,脚尖点地,运气腾空,居高临下的俯瞰了一眼三番四次喊刁民的林宏,毫不犹豫一枪直挺挺的就对准人心脏狠狠的刺了过去,力求一击毙命。
楚瑾年这突然的袭击,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林宏都还没来得及喊一声“救命”,只察觉有寒意来袭。紧接着整个人如坠冰窟中,唯一的感觉便是自己狠狠的跌落马背。
疼到要命。
再然后便只看到一抹红艳缓缓飘落在地,好像雪落人间,轻飘飘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看着睁着眼珠子,死不瞑目的林宏,赵大虎错愕的扭头看了眼拿得起长、枪的楚飒飒。就见对方此刻猛得吐出一口血水,染红了一片纯白的雪花,可偏偏却身形笔直,似城墙一般,历经千年,依旧矗立不倒。
不由得眼眸闪过一抹惊艳。
而被打量的楚瑾年淡然的手帕一擦血液,神色淡然的看着骚、乱的钦差队伍,看着终于被惊吓了走出轿子的钦差大人——面白无须,手里还拿着拂尘,很显然的内监打扮。看样子保养极好,看不出年龄来。据探,名叫海公公。十七年前还是个店小二,自阉入宫。靠着与田公公是同乡,一路谄媚着上位,成为权阉门下三大走狗之一。现年三十有七!算得上年轻,前途无量。
脑子里飞快回想着身家背景,楚瑾年不急不缓开口:“接不接圣旨,本宫被立后的旨意已经传遍晋国的大江南北!”
海公公闻言气得面色都青一阵紫一阵,“你……这个礼法……”
楚瑾年视而不闻,目光冷冷的看着对他拔剑的钦差队伍,“天子禁军,不按着规矩,拥趸护卫本宫,竟然对本宫执剑相向?按律,当诛三族!”
锦衣卫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轻蔑的一笑。
规矩是如此,但是傀儡的傀儡而已,还真以为是皇后?
“不过,今日正逢本宫大喜,也就赐死一个人,见见血!这样才配的上红红火火的大喜日子!”
楚瑾年这边说得轻描淡写,听得钦差大人气愤跳脚,但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翻来覆去的强调:“还未册封!未册封!”
楚瑾年闻言似笑非笑:“那肯下轿,规规矩矩接受太、祖诰的命令,接受审查了吗?”
海公公闻言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眼角余光看看躺在雪地上,完完全全死不瞑目的林宏。
他琢磨着推对方做马前卒,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这般轻易被人,被一个女人了结了性命!
这……这事若是传到京城,不知道会让多少官宦暗中后悔不已。
也没准会死在进京的路上。
阴恻恻的想着,海公公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楚瑾年,道:“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听未来皇后娘娘的吩咐。”
楚瑾年嗯了一声,飞快回旋望了一眼昂首挺胸,与有荣焉的老百姓与士兵,也跟着挺了挺胸!
窝囊个狗屁啊!
晋朝要亡!
只要拖住时间,等到最后一批军饷到位,才懒得搭理晋朝!
没必要小心翼翼周旋!
卑微着,才会让人看轻,愈发傲慢!
陈妈眼疾手快,弯腰给楚瑾年披上大袄,遮挡住过于玲珑的身材。
楚瑾年:“…………”
楚瑾年垂首看看自己凹陷的一块,眉头紧蹙。
还是小说看得太少了,不知道前辈们咋装女装大佬的。
馒头不好用!过于蓬松了,要掉!
腹诽着,楚瑾年端得未来皇后的牌面,道:“当然贵客临门,我这个东道主作陪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是钦差大臣,代表帝王颜面。”
边说,楚瑾年缓缓坐进软轿里,等待队伍接受检查。
海公公一行人迎着绽放着寒芒的长、枪,只得咬着牙拿出相关的凭证。
检查的队伍缓慢而又有序的进行,赵大虎填下身份信息后,乖顺的就坐到一旁等待,但目光时不时的看一眼软轿,幽幽的盯着轿内的楚飒飒,目光恍若蛰伏的蟒蛇,带着冰冷蚀骨的寒意。
就在检查即将结束时,忽然城门上传来阵阵擂鼓,响声震天。紧接着便是士兵急急忙忙跑下来,高呼:“报,急报,狼烟传信!”
“狼烟传信!”
“开城光今日城外巡逻,发现驿站外的壕沟里埋藏一队尸首,疑似钦差队伍!”
听到这话的钦差队伍:“???”
就在众人困惑时,便听得轿内传来脆生生的一声感慨:“难怪……难怪这帮钦差肆意傲然,嚣张无比,连太、祖诰都不顾?!原来是假的,赶紧拿下!”
“是!”士兵们喊声震天,顷刻间将钦差队伍捆个扎扎实实。
被捆的钦差队伍:“???”
目睹这一切的楚飒飒:“???”
大拇指缓缓一扣刀柄,楚飒飒将刀用力的按回剑鞘之中,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随他回军营问个清楚明白。
搞冒名顶替就罢了,这钦差队伍明明她暗中跟了大半月,是真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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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回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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