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整，周予宸被一阵规律的敲门声惊醒。他迷迷糊糊地抓起枕头砸向门口："滚开！正常人这个点都在睡觉！"
门开了，沈墨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走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银边。
"晨跑时间。"沈墨将咖啡放在床头柜上，浓郁的黑咖啡香气立刻充满了房间，"五分钟后出发。"
周予宸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哀嚎："我们凌晨两点才睡！"
"你坚持要看完那部电影。"沈墨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让周予宸再次呻吟起来，"自律是效率的基础。"
"我是黑客，效率的基础是咖啡因和睡眠不足。"周予宸勉强坐起来，抓过咖啡杯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沈墨已经把他的运动服摆在床边——和少校同款的黑色套装，是上周"约会"时买的。周予宸当时抗议说这根本不算约会，但沈墨坚持"功能性服饰采购"属于合理约会范畴。
"快点。"沈墨看了眼手表，"最佳晨跑时间段只有四十五分钟。"
周予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换衣服，故意慢吞吞地动作。他注意到沈墨的目光在他裸露的腰线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迅速移开。这个发现让他嘴角微微上扬——原来冷面少校也会有这种反应。
五分钟后，他们沿着黄浦江畔开始慢跑。初夏的晨风带着水汽拂过脸颊，远处的外滩建筑群在朝阳下闪闪发光。周予宸不得不承认，这个时间点的上海确实美得惊人。
"所以..."他调整着呼吸，"今天公司开业典礼，你的老上级们都会来。我需要注意什么礼仪吗？比如不能跷二郎腿？不能把咖啡洒在将军身上？"
沈墨的嘴角微微抽动："正常表现就行。林将军知道你的...风格。"
"我的风格。"周予宸嗤笑一声，"意思是他们对我没期望。"
"他们对你的技术有很高期望。"沈墨纠正道，"只是对你的社交礼仪没有幻想。"
周予宸大笑起来，差点被自己的脚步绊倒。沈墨稳稳地扶住他的手臂，那触感温暖而坚实。三个月来，这样的瞬间越来越多——沈墨不再是个冷冰冰的军人符号，而是会开玩笑、会担心、会有**的真实的人。
"说真的，"周予宸放慢脚步，"你习惯吗？从军方到私营企业的转变？"
沈墨思考了一会儿："结构更松散，但效率不低。你的...非传统方法有时确实有效。"
"哇哦，这简直是最高评价了。"周予宸撞了下他的肩膀，"知道吗？你也变了。上周我甚至看到你桌子上有零食碎屑。"
沈墨皱眉："那次是意外。"
"还有你的咖啡！现在会加半块糖了。"
"观察力用在这种地方是浪费。"沈墨加快步伐，但周予宸发誓看到他耳尖微微发红。
他们跑过最后一个弯道，朝阳已经完全升起，江面上金光粼粼。周予宸喘着气停下，双手撑在膝盖上："我投降...你们军人都是铁打的吗？"
沈墨递给他一瓶水，嘴角挂着那个几不可察的微笑："体能需要持续训练。明天加跑一公里。"
"杀了我吧。"周予宸灌下半瓶水，突然灵机一动，"除非...你今晚让我在上面？"
沈墨被水呛到了，这个罕见的表情让周予宸笑得前仰后合。少校很快恢复了冷静，但眼神变得危险："挑衅上级是有后果的。"
"我已经不是你的下属了，记得吗？"周予宸得意地眨眨眼，"现在是平等合伙人。"
沈墨突然靠近，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今晚你会记得谁是上级。"
周予宸的脊椎窜过一阵电流般的战栗。他正想回嘴，手机突然响起紧急警报音。是公司系统的安全提示。
"奇怪..."他皱眉查看，"系统检测到异常登录尝试。"
沈墨立刻进入警戒状态："地点？"
"从...我们公司内部IP？"周予宸瞪大眼睛，"这不可能。现在公司里应该只有清洁工。"
他们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向公司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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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墨安全的开业庆典定在上午十点。当周予宸和沈墨赶到公司时，员工们已经开始布置会场——气球、花篮、香槟塔，还有一块巨大的LED屏幕，循环播放公司宣传片。
"异常登录是怎么回事？"沈墨低声问，眼睛扫视着每个角落。
周予宸已经检查了系统日志："假警报。可能是新员工测试权限。"他拍了拍沈墨紧绷的后背，"放松点，少校。今天是个好日子。"
沈墨微微点头，但肩膀线条依然僵硬。周予宸知道他在想什么——三个月前的那场爆炸，郑峰死前说的话，还有那个始终没有露面的"幽影"。
"嘿。"周予宸拉住他的手腕，"我们赢了，记得吗？今天是庆祝的日子。"
沈墨的目光软化了一些："我去检查安防系统。"
周予宸摇摇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他需要冲个澡换衣服，然后准备演讲。路过技术部时，他注意到新来的程序员小李正在调试大屏幕控制系统。
"早啊，李工。"周予宸打招呼，"宣传片都准备好了？"
小李吓了一跳，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周、周总！是的，一切就绪！"
周予宸挑眉。这个年轻人今天格外紧张。也许是开业典礼的压力？他没多想，继续走向办公室。
一小时后，周予宸穿着定制西装站在镜子前，几乎认不出自己。深蓝色的布料完美贴合他的身形，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衬托出修长的脖颈。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沈墨选的这套比他原本打算穿的T恤牛仔裤体面多了。
"不错。"沈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少校自己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利落得像第二层皮肤，宽肩窄腰的轮廓让人移不开眼。
周予宸吹了声口哨："谁说我不会欣赏军事化管理？这套值得一个吻。"
沈墨走进来，顺手锁上门，将他拉入一个深吻。周予宸的手立刻钻进对方西装外套下，感受着那结实的背部肌肉。
"口红印。"沈墨喘息着分开，拇指擦过周予宸的嘴角，"典礼后继续。"
"该死的典礼。"周予宸嘟囔着，但还是整理好衣服跟上沈墨。
会场已经宾客云集。军方代表、政府官员、科技公司高管，还有不少媒体记者。周予宸一眼就看到了林菲，她正和父亲林将军交谈，看到他们时挥了挥手。
"准备好了？"沈墨低声问。
周予宸深吸一口气："只要不让我跳踢踏舞，什么都行。"
开业致辞进行得很顺利。周予宸简短介绍了公司愿景，沈墨则讲解了与军方的合作框架。当两人共同揭开公司铭牌时，掌声雷动。香槟开启的瞬间，周予宸终于放松下来——也许新生活真的开始了。
就在这时，大屏幕突然闪烁起来。宣传片被切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画面，中央缓缓浮现一个熟悉的标志——扭曲的猫头鹰，与"幽影"的签名一模一样。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周予宸的血液凝固了。沈墨已经不动声色地移向控制台，手按在腰间的枪上。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夜枭，好久不见。游戏继续。——S」
紧接着是一段代码瀑布般流下，周予宸立刻认出那种独特的结构——与张锐教他的一模一样，相似度高达99%。
"不可能是他..."周予宸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香槟杯。
沈墨已经回到他身边，声音压得极低："S？张锐？"
"或者有人想让我们这么认为。"周予宸放下酒杯，"我需要立刻检查系统。"
林将军走过来，脸色凝重："什么情况？"
"挑衅。"沈墨简短地回答，"建议疏散宾客。"
周予宸摇头："不，这太明显了。如果是真正的攻击，不会这么招摇。这是个...问候。"
他走向控制台，小李正惊恐地试图恢复系统："周总！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
"不是你的错。"周予宸拍拍他的肩，接管了键盘。三分钟后，他恢复了正常画面，转身对困惑的宾客们露出微笑："技术小故障！请大家继续享用庆典。"
人群逐渐恢复交谈，但紧张的气氛依然弥漫。林菲挤过来，手里拿着录音笔："周予宸，那是'幽影'的标志吗？"
"无可奉告。"沈墨挡在他们之间。
林菲翻了个白眼："拜托，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事实上..."她压低声音，"我有些资料可能与此有关。私下谈？"
周予宸和沈墨交换了一个眼神。林菲上次的"资料"确实帮了大忙。
"典礼结束后。"周予宸说，"我的办公室。"
接下来的两小时像一场奇怪的梦。周予宸微笑着应付各路宾客，大脑却在疯狂分析刚才的入侵。那种代码风格太独特了，几乎可以确定是张锐的手笔。但如果他真的还活着，为什么现在现身？为什么用"幽影"的标志？
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后，周予宸立刻冲回办公室。沈墨和林菲已经在那里，窗帘拉紧，反监听设备开启。
"好了，记者小姐。"周予宸瘫坐在椅子上，"什么资料？"
林菲从包里拿出一个加密U盘："我从父亲那里'借'来的。郑峰案的后续调查材料，有些内容没出现在正式报告中。"
沈墨接过U盘，插入专用电脑："比如？"
"比如郑峰死前上传的那1%数据。"林菲的表情变得严肃，"军方一直没找到接收方。但两周前，情报部门监测到一个异常信号，使用的加密方式与'幽灵协议'惊人地相似。"
周予宸坐直了身体："在哪里？"
"缅甸北部。靠近中国边境的一个小镇。"林菲调出一张地图，"更有趣的是..."她又打开一张模糊的照片，显示郑峰与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在某个餐厅交谈，"这张照片拍摄于郑峰死亡前一周。"
周予宸眯起眼睛，但无法辨认那个背对镜头的军人是谁。沈墨却突然僵住了。
"你认识他？"周予宸问。
沈墨的声音异常平静："杨安国上将。三年前，是他批准我秘密调查父亲案件。"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骤降。周予宸的大脑飞速运转——军方高层与郑峰的会面？在行动前夕？而这个人恰好是沈墨的调查批准者？
"这说不通。"他最终说道，"如果是杨将军批准你调查，那他为什么要帮郑峰掩盖？"
"除非..."林菲欲言又止。
"除非他一开始就不是真的想查清真相。"沈墨的眼神变得冰冷，"只是监视调查进度。"
周予宸想起沈墨曾经提到，他定期向某个高层汇报。如果那个人一直在向郑峰通风报信...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周予宸说，"那张照片太模糊了，无法确认就是杨将军。"
"还有这个。"林菲调出另一份文件——通讯记录，"郑峰死前一个月，与一个未注册号码有十二次联系。信号追踪指向军方总部的某个区域。"
"杨将军的办公室？"周予宸猜测。
"不。"林菲摇头，"更奇怪的是...信号来自总部的访客休息区。任何人都可能使用。"
沈墨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周予宸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能量，像一张拉满的弓。
"林菲。"周予宸轻声问，"你父亲知道你有这些资料吗？"
她狡黠地笑了："父亲教会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好记者总能找到别人藏起来的东西。"
沈墨转过身："风险太大了。如果杨将军真的涉案..."
"我会小心。"林菲收起U盘，"但你们也要警惕。今天那个黑客信息不是巧合。"她看了看手表，"我得回去了，否则父亲会发现U盘不见了。"
她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电脑风扇的嗡嗡声。周予宸走到沈墨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你在想什么？"
沈墨沉默了一会儿："我在想...如果杨将军真的涉案，那么我过去三年的调查都在他监控之下。所有线索，所有证人..."
"包括赵刚的死。"周予宸接上他的思路，"但我们还是找到了真相。即使有内鬼，我们也赢了。"
沈墨转向他，灰色眼眸深不可测："那个黑客信息。为什么现在出现？为什么针对你？"
周予宸走回电脑前，调出刚才的入侵记录："我有个想法..."他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保存着几个月前他们收集的所有"幽影"相关数据，"看这个代码结构对比。"
沈墨俯身查看，两人的脸颊几乎相贴："相似，但不完全相同。"
"对！"周予宸兴奋地指着屏幕，"张锐的习惯是在循环结束时加一个空行。而今天的代码没有。还有这里的变量命名方式...微妙的差异。"
"模仿？"
"很可能是。但为什么要模仿张锐联系我？除非..."周予宸突然停住，一个可怕的想法击中了他，"除非他们想让我们相信张锐就是'幽影'。"
沈墨的表情变得锐利："转移注意力。真正的'幽影'另有其人。"
"而这个人知道我和张锐的关系，知道他的代码风格..."周予宸的胃部绞紧，"这范围很小。可能是他当年的同事，学生，或者..."
"或者参与'铁幕计划'的人。"沈墨的声音像冰刀划过玻璃，"郑峰不是一个人。"
他们沉默地对视，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刚刚结束的战争可能只是开始，而敌人比想象的更接近权力中心。
周予宸突然想起什么，迅速锁上电脑屏幕。但已经晚了——沈墨看到了他刚才隐藏的文件名：《张锐代码分析-未上报》。
"那是什么？"沈墨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地平静。
周予宸咽了口唾沫："只是...一些个人研究。"
"关于张锐的代码。而你选择不上报军方。"沈墨的眼神让周予宸后背发凉，"为什么？"
"因为不确定！"周予宸辩解道，"这些只是相似之处，不足以证明张锐就是'幽影'。如果冤枉了他..."
"这不是你的决定。"沈墨的声音提高了，"这是国家安全问题！"
"他也是我的家人！"周予宸猛地站起来，"在我无家可归时收留我的人！如果有一丝可能他是无辜的，我不能——"
"你隐瞒证据。"沈墨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刀子，"就像赵刚。就像郑峰。"
这句话太沉重了，瞬间将周予宸的怒火浇灭。他踉跄后退一步，仿佛被物理击中："你...你真的这么想？"
沈墨的表情闪过一丝后悔，但很快恢复冷硬："我需要向林将军汇报这件事。所有事。"
包括我们的关系吗？周予宸想问，但话到嘴边变成了："随便你。"
沈墨转身离开，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周予宸瘫坐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开业第一天，他们已经面临第一场危机——而这次，威胁不是来自外部，而是他们之间刚刚建立的脆弱信任。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加密信息：
「信任是易碎品，不是吗？想知道张锐的真相吗？明晚11点，老地方见。——S」
周予宸盯着那条信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回复？删除？还是...告诉沈墨？
他锁上手机，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老旧的U盘——张锐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三年前失踪前。U盘里有什么，他至今没能完全破解。也许现在是时候了。
窗外，上海的夜幕降临，霓虹灯开始闪烁。在这座不夜城的某个角落，新的游戏已经开始。而周予宸不确定，这次他和沈墨是否还在同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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