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银行保险库的灯光惨白如手术室。周予宸站在监控死角，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实时干扰着安保系统。身旁的沈墨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灰色眼睛。
"摄像头循环还有两分钟。"周予宸压低声音，"指纹扫描仪已经搞定，但保险库大门有独立系统，需要物理钥匙。"
沈墨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沾着血迹的小钥匙——赵刚死前给的。三天来，他们像幽灵一样穿梭在上海的暗处，躲避军方的追捕，就为了这一刻。
"准备好了？"沈墨问。
周予宸深吸一口气，将平板塞进背包："走吧。"
他们装作普通客户走向VIP区，周予宸的黑客程序已经暂时屏蔽了警报系统。沈墨的步伐稳健自信，仿佛这里是他自家的后花园。周予宸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少校便装时的气质依然掩盖不住，宽肩窄腰在剪裁合体的风衣下格外醒目。
"专注。"沈墨头也不回地低语，显然感知到了他的目光。
VIP接待员微笑着迎上来："先生有什么需要？"
"保险箱业务。"沈墨出示伪造的身份证和钥匙，"B-217。"
接待员核对信息时，周予宸的手指在口袋里悄悄激活了一个干扰器。银行电脑屏幕闪烁了一下，然后显示"验证通过"。
"请跟我来。"接待员带领他们走向金库区。
沉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冷气混着防锈剂的味道扑面而来。周予宸的掌心渗出汗水——一旦进入金库，他们就像进了笼子的老鼠，无处可逃。
"指纹验证在这里。"接待员指向墙上的扫描仪。
沈墨镇定地将右手拇指按上去。周予宸屏住呼吸——这是最大的风险点。他黑进了银行系统录入了沈墨的指纹，但无法保证郑峰的人没有做手脚。
绿灯亮起。
"请随我来。"接待员带着他们穿过几排保险箱，停在B区一个中型保险箱前，"需要我离开吗？"
"是的，谢谢。"沈墨说。
接待员离开后，周予宸立刻将一个信号屏蔽器贴在墙上："最多五分钟，他们就会发现异常。"
沈墨已经将钥匙插入B-217。锁芯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金库里格外清晰。箱门打开，里面只有一个老旧的牛皮纸信封。
沈墨取出信封，手指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十五年来的谜团，可能就藏在这薄薄的纸袋里。
"走。"他简短地说。
他们快步离开金库，对接待员点头致谢，然后从容地走出银行。周予宸的神经绷得像弓弦，每一步都预期着警报大作、武装人员冲出来的场景。但什么也没发生。
沈墨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一个商场地址。车上两人都保持沉默，警惕着可能的跟踪。二十分钟后，他们在商场洗手间换了外套和帽子，从另一个出口打车前往真正的目的地——浦东一个废弃的工厂仓库。
"安全吗？"周予宸环顾四周，仓库里堆满生锈的机械零件，唯一的照明是几盏应急灯。
"暂时。"沈墨检查了每个角落，然后在一张旧工作台前坐下，"现在，看看这个。"
他小心地打开信封，倒出里面的东西——几张泛黄的照片，一把小钥匙，和一个微型硬盘。照片显示沈墨的父亲和一群研究人员在实验室，其中一张上，年轻的郑峰站在角落，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装置。
"这是第一代'幽灵协议'装置。"沈墨指着照片，"父亲说它只是屏蔽器，但看这里——"他指向装置侧面的一个附加模块，"这个部分是后来加的。信号放大器，能把防御性屏蔽变成攻击性脉冲。"
周予宸凑近看，两人的肩膀相贴。沈墨身上的气息混合着松木和金属的味道，莫名地令人安心。
"硬盘呢？"他问，努力集中注意力在任务上。
沈墨插入笔记本电脑，硬盘里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周予宸立刻开始破解，但三层量子加密让他皱起眉头："这需要时间..."
"父亲喜欢用生日做密码。"沈墨说，"试试我母亲的。"
无效。尝试了几个组合后，周予宸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你说过你父亲死亡当天寄出了这个钥匙？那密码可能是..."他输入了当天的日期。
文件解锁了。
屏幕上是沈毅博士的电子日记，最后一篇写于他死亡前六小时：
「郑峰已经撕下伪装。他篡改了"幽灵协议"的核心代码，将其变成了武器。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行动。国防科技局的吴副局长和境外势力代表秘密会面的照片就在我手里。明天我将向军委举报。
如果我遭遇不测，记住：证据在实验室通风管道第三个隔层。密钥是我和墨儿最后一次下棋的日期。愿上帝保佑我的家人。」
周予宸抬头看向沈墨，少校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日期——他父亲死亡的前一天。
"实验室..."沈墨的声音嘶哑，"十五年前就拆除了。"
"但设计图还在。"周予宸迅速搜索军方数据库，"看，通风系统的结构图！第三个隔层在...B区走廊尽头！"
沈墨突然站起身："我知道那个地方。改建成了新科未来的档案室。"
"就是王雅带我们去的地方！"周予宸猛地想起来，"那个有神经干扰设备的房间！"
沈墨的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郑峰把证据藏在了犯罪现场。讽刺。"
周予宸继续浏览日记，发现更多惊人内幕：郑峰不仅篡改了研究，还故意在实验中制造事故，造成六名研究人员死亡，然后嫁祸给沈毅博士。而"幽影"组织的雏形，竟然是郑峰培养的一批黑客，专门用于窃取和篡改数据。
"天啊..."周予宸倒吸一口冷气，"郑峰布局了十几年。他一直在找这个硬盘。"
沈墨的手指抚过屏幕上父亲的最后笔迹："现在我们知道为什么了。这里面有他和境外势力勾结的证据。"
"但我们还是缺少直接证据。"周予宸皱眉，"照片、会面记录...这些都还在实验室里。"
沈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不，我们有。"他拿起信封里那把不起眼的小钥匙，"这不是普通的钥匙。看这里——"他指向钥匙柄上的微小凹槽，"军方情报人员专用的微型存储设备。需要特殊读取器。"
周予宸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母亲留下的信里提到过。"沈墨的声音异常平静，"父亲教会她的最后一道保险。"
他们用沈墨手表里的隐藏接口连接钥匙，果然读取出一系列加密文件——郑峰与境外势力的通讯记录，资金转账证明，甚至是谋杀沈毅博士的详细计划。
"够了。"周予宸轻声说，"这些足以送他上军事法庭一百次。"
沈墨的表情却更加阴沉："但还不够。郑峰明天就要交易'幽灵协议'的完整技术。我们需要阻止他，而不仅仅是事后追责。"
周予宸调出新科未来基地的平面图："根据林菲的情报，交易在晚上十点。基地有三十名武装警卫，还有电磁屏蔽...正面突破不可能。"
"不需要正面。"沈墨指向地图上一个点，"这里，备用发电机。瘫痪它，整个基地会切换到备用电源，电磁屏蔽会有三秒的波动。"
"足够我黑进去了。"周予宸眼睛一亮，"但你怎么进去？"
沈墨嘴角浮现一丝几不可见的微笑："我有军方通行证。被通缉的是你，不是我。"
"什么？但审查...逮捕令..."
"撤销了。"沈墨轻描淡写地说，"今早林将军操作的。郑峰还不知道。"
周予宸瞪着他："你什么时候联系的林将军？"
"昨晚。在你睡着后。"沈墨的眼神变得复杂，"我需要确认他是否还可靠。"
"然后呢？"
"他给了我这个。"沈墨展示手机上的一个加密信息——简单的"OK"和一个数字代码，"行动代号。军方特别行动组会在明晚9:45就位，但只有我们拿到实验室里的实物证据，他们才能动手。"
周予宸消化着这些信息。沈墨背着他做了这么多安排...这应该让他生气吗？但转念一想，在逃亡状态下，分散信息是最安全的策略。
"所以计划是：我黑掉电力系统，你潜入实验室拿证据，然后军方突袭抓人？"周予宸总结道。
"基本正确。但有一个问题。"沈墨指向地图上的另一个位置，"郑峰会把核心数据藏在这里——他的私人终端，物理隔离的。我需要你同时破解它。"
周予宸皱眉："不可能同时进行。电力中断只有三秒，我——"
"你能做到。"沈墨打断他，灰色眼眸直视着他，"因为你是周予宸。"
这句简单的肯定让周予宸胸口一热。沈墨对他的能力有着近乎绝对的信任，这种认知比任何赞美都更令人振奋。
"好吧，天才计划。"周予宸咧嘴一笑，"但如果失败了呢？"
"那就用B计划。"
"我们有B计划？"
沈墨从背包里拿出两个C4炸药和引爆器："炸掉整个服务器机房。"
周予宸吹了声口哨："简单粗暴。我喜欢。"
他们相视而笑，那一刻所有的紧张和恐惧似乎都消散了。周予宸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和沈墨并肩作战已经成了最自然的事，就像呼吸一样。
"我们需要休息。"沈墨收起所有设备，"明天会很漫长。"
仓库角落里有一个简陋的休息区——两张行军床和一个便携式加热器。周予宸坐在床边，看着沈墨检查武器。少校的动作精准而高效，每一颗子弹，每一把刀都被安置在最顺手的位置。
"沈墨。"周予宸突然开口，"如果明天..."
"会成功的。"沈墨头也不抬。
"我是说，如果有什么意外。"周予宸坚持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很高兴认识你。尽管你是个控制狂，军事偏执狂，还有该死的洁癖。"
沈墨的手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装弹："你也是。尽管你是个不守纪律，咖啡成瘾，还总把零食碎屑掉在键盘上的黑客。"
周予宸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他仰面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斑驳的水渍："说真的，这可能是我俩最后一次行动了。"
下一秒，沈墨突然出现在他上方，双手撑在他头两侧。周予宸的呼吸瞬间停滞——沈墨的脸离他只有几厘米，灰色的眼睛里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火焰。
"不会是最后一次。"沈墨低声说，然后吻住了他。
这个吻强硬而急切，像是一场压抑太久的爆发。周予宸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到沈墨的唇火热干燥，带着咖啡和薄荷的味道。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双手攀上沈墨的脖颈，将他拉得更近。
当沈墨终于退开时，两人都呼吸急促。周予宸的嘴唇发麻，心脏跳得像是刚跑完马拉松。
"这...算是风险系数重新评估？"他哑着嗓子问。
沈墨的拇指抚过他微肿的下唇："确认数据。"
然后他又吻了下来，这次更慢，更深，仿佛要将所有未说出口的话语都倾注在这个吻里。周予宸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中。明天可能是世界末日，但此刻，沈墨的体温和气息就是他的全部宇宙。
当夜，他们挤在一张狭窄的行军床上，沈墨的手臂紧紧环着周予宸的腰，仿佛害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周予宸背贴着沈墨的胸膛，能感觉到对方有力的心跳透过衣物传来。
"我们会成功的。"他在黑暗中轻声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沈墨的回应是将他搂得更紧，嘴唇轻轻贴在他的后颈上。没有言语，但这个简单的动作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量。
窗外，上海的灯火依旧璀璨，无人知晓明天将有一场风暴在这座城市的一角爆发。而在这间破旧的仓库里，两个伤痕累累的人相拥而眠，为最后的战斗积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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