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总是这样阴雨连绵，灰色的天空低沉沉地挂着，工业化造成的雾霾喧嚣尘上，将一切都蒙上了灰尘。
安琪·揍敌客呆呆地坐在屋檐下，看着檐角将落未落的水珠。
“喂！”从楼上路过的小男孩随口喊了一声：“快下大雨了。”
安琪头顶的呆毛晃了晃，慢半拍地应道：“……哦，好。”
她回头看，只看到男孩瘦小的背影。
这是她来到哥谭的第四年。
安琪·揍敌客，现年七岁，是巴托奇亚共和国赫赫有名的杀手家族——揍敌客家中的第五个孩子，有个叫科特的双胞胎弟弟。
不过她不是真的只有七岁，在她死之前已经有十五岁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以三岁的姿态来到现在这个世界。
得知她死掉，科特应该会开心吧。安琪鼓了鼓脸颊，心想三哥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她的死讯。
居民楼上的一扇窗户被打开，收养她的安德森夫人操着尖利的嗓音喊道：“安琪！快回来！”
“好的！”安琪大声回道，如猫儿般窜上楼。
安德森夫人年纪不大，大概三十二岁。但她身体不好，总是咳嗽，伴随着费劲的喘气声。
她弯腰抱了抱安琪，安琪就用耳朵贴住她的胸脯，听到明显异常的心跳和呼吸音。
“我今晚上夜班，你在家里早点睡。”安德森夫人将自己盘子里的意面又分了一些给她，絮絮叨叨：“一定要锁好门，自己卧室要用桌子抵住……对了，给你的枪还会用吗？”
“好。”安琪点点头，盯着安德森挥之不去的黑眼圈，嚼嚼嘴里的食物，想了想，道：“你去看医生了吗？”
孩童直白的关切让安德森感到熨帖，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好好吃饭。”
那就是没去。准确来说，是没钱去。
安琪是在垃圾堆里被安德森捡到的。安德森说她当时只看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还以为那是只流浪猫，是安琪自己爬了出来，才发现是个小孩。
安德森从事着酒吧服务员这样的底层工作，本无力再抚养一个孩子，可安琪黑发黑眼，让她想起来她死去的女儿。
她们的居所位置并不好，多走几步就是犯罪巷，偶尔还能在楼下看到火拼现场。对一个普通的女人和孩子来说，简直不能更差。不过好在，还有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也好在，安琪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
哥谭的□□势力错综复杂，军火交易屡禁不止，不同人马起摩擦是常有的事。哥谭人民习惯了这点，往往能在冲突发生时迅速逃跑，或找到安全的地方保全小命。
在酒吧里枪声响起的刹那，安德森便迅速跑向后厨，以期能避开危险。
可长久以来的疾病拖垮了她的身体，在奔跑途中，强烈的濒死感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倒在地上紧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她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心里止不住地挂念那个孩子。
安琪还这么小，又是女孩子，以后该怎么办……
眼泪和惊恐漫上安德森的脸颊，昏迷之前她听到有人惊呼：“蝙蝠侠，这里有人需要急救！”
安琪从睡梦中惊醒。
梦里发生的事情在她睁开眼的刹那如潮水般褪去，她揉了揉眼睛，看到正蹲在窗台前的黑色身影。
那个影子顿了顿，似乎是没想到在屋内的居然是个孩子，便果断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来交涉。
那是个活泼的青年，顾左右而言他说了很多，安琪只提炼出了一个信息：安德森在医院。
她被这两个奇怪的人送到医院，却没去病房，而是去了ICU。
医生很快出来，视线凝固在小孩儿身上，眼神复杂地叹了口气，带她进去见安德森最后一面。
安德森因为长期的肺动脉高压合并肺结核与肺炎，继发了全心衰，已经活不成了。
安琪睁大了她那双茫然的眼睛，牵着医生的手，注视着安德森苍白的脸颊。
室内只剩下ECOM运转的滴滴声。
她伸手拉住安德森的手指，从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声音：
“妈妈。”
安德森眼角滑落出一滴泪，仿佛听她的孩子喊一次妈妈就是临死前最后的心愿。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喊她妈妈。
“我受不了了。”迪克在重症监护室外，锤了下墙壁：“她的孩子还那么小。”
蝙蝠侠沉默，半晌道：“我会将她送往由韦恩资助的孤儿院。”
ECOM一停，安德森就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安琪想过要不要为这个短暂的监护人做些什么，如果是**，哪怕是以现在的七岁稚龄，她也能毫无压力地给安德森报仇，可偏偏是疾病夺走了安德森的生命。
最终她也只是跟着那个带她来的青年去社区办理死亡证明，依照他的指导将安德森葬在公共墓地，接过他递来的花，放在这个异世界的妈妈墓碑前。
“我叫夜翼，”他拥抱安琪：“……抱歉，节哀。”
安琪将脸埋进他的肩膀，道：“谢谢你，夜翼。”
·
杰森发现楼下那户人家出了些纠纷。他已经听说了，那家大人前几天去世，而那个总是喜欢坐着发呆的女孩子固执地不肯离开，谁来劝都不行。
而强行带走后要不了多久她又会自己跑回来，孤儿院的人拿她无可奈何。
他听到女孩子冷淡但清晰的声音：“房租我会按时付的。”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去赚这么多钱呢。杰森抿了抿嘴，想起她大而圆润的黑眼睛。
不过很快这个问题同样落在了他的身上——凯瑟琳因为过量吸食毒品，死在了浴缸里。
袋子里滚落出来食材越过门口的地板，滚向下面的楼梯，几下跳跃后，被一只手捡了起来。
安琪拿着西红柿，抬脚走进楼上邻居的家里。
“杰森，你还好吗？”她将地板上的食材收拾进塑料袋里，蹲在杰森旁边，转头看向他：“不要怕，我帮你。”
而杰森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没事，我本来就知道迟早有这一天的。”
可骤然失去母亲对一个孩子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
他知道安琪前不久与他经历了同样的事，比他还小的孩子却没有一蹶不振，甚至除了偶尔的出门，连生活节奏都没怎么改变。
只是她不再去一楼，而是在房间里靠着窗户静静地看着天。
杰森每次出门都能回头看到她，这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他的不知所措，他心中浮起希望，或许能一直这样生活到长大呢？
可日渐减少的存款和上门收钱的房东打破了他的幻想。
房东狠狠地将杰森扔出门外，当着他的面换了门锁，拿枪指着他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杰森狼狈地站在楼梯口，用力握了握拳，转身离开。
安琪在他身后打开门，歪头想了想，喊道：“杰森，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住？”
他竭力忍住哽咽的声音，道：“好。”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孩子们需要报团才能活下来。他加入犯罪巷里的盗窃团伙，成为他们的一员，再将偷来的东西换成钱，堪堪不至于饿死。
但安琪并不和他一起，也很少见她出门，却总是能够掏出房租和足够的伙食费。
杰森忍不住问过，那时他们正在吃饭，安琪头顶的呆毛灵活地打了个激灵，本人却是一副呆呆的样子，问他真的要学吗？
好神奇。杰森望着她的头发，不自觉点了点头。
那就从适应饮食开始吧。
安琪把自己的食物分了一点点放进杰森的碗里搅拌均匀，期待地望着他。
杰森迟疑地吃掉一口，刚刚将食物吞下，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而安琪震惊地看着一秒昏迷的杰森，呆愣了足足有五秒钟。
而后，她愉快地晃悠双腿，眯起眼睛笑成月牙。
杰森真好玩啊。
在安德森死后，安琪做起了老本行。二哥糜稽很擅长网络，她因为任务需要也跟二哥学习了一段时间，因此现在也能够隐藏身份在暗网上接单。
她只接报酬可观的单，而除开昂贵的毒药，其余基本没什么用钱的地方，这也将接单频率降到了最低，不至于引起某些人的重视。
安琪甩了甩手里的水管，轻轻地拍在杰森手臂上：“好慢啊，杰森。”
这是真心实意的感叹，丝毫不包含嘲讽。杰森郁卒地揉了揉剧痛的小臂，想不明白安琪小小的身体里究竟是怎么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
他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安琪有多厉害，但得益于她总是那副状况外的表情，杰森每次都忍不住叮嘱她关好门窗。
安琪被念叨习惯了，胡乱点头应付。
她最近买了一套游戏机和显示屏，正沉迷游戏，压根懒得分出目光给杰森。
她不知道就在今晚，杰森会胆子大到去偷蝙蝠车的轮胎，并因此被蝙蝠侠收养；而他也不知道就在他离开这里的七个小时后，小丑会将整栋楼炸得粉碎。
等第二天杰森醒来时，面对的就是蝙蝠侠复杂的目光：
“你的朋友安琪·揍敌客，失踪了。”
·
就凭几个炸弹是伤不到一个揍敌客的，起码得大范围密集地围成圈连续炸个几十分钟才能永绝后患这样子。
安琪放下雨衣兜帽，眼珠黑沉无光，歪着头看向面前正诡异笑着的男人，等着对方先开口。
小丑笑够了，指着安琪道：“你看你，这才像是个哥谭人。”
“当初蝙蝠要把你送进孤儿院，不过也没那么多时间管你的死活，不然也不会连你现在还在这的消息都不知道。”他舔了舔嘴唇：“不知道当你死在他面前，他会是什么表情？懊悔吗？哈哈哈哈哈，乖孩子，来我这里……”
奇怪的人，比夜翼还要奇怪。安琪不想理他，转头就走。
子弹的破空声划过耳边，她停下了脚步，眯了眯眼。这个威胁她的人很弱，不过揍敌客从不会白白杀人，卸掉四肢后敲晕，算是小惩大诫。
哥谭最近是不能待了，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有数不清的麻烦。安琪知道对方说的是蝙蝠侠，而她并不想和他起冲突。
杰森回来应该会惊讶吧，毕竟是房子炸了这种事。不过她觉得杰森可以照顾好自己，毕竟她十岁时已经成为了天空竞技场的层主，遑论十二岁的杰森。
安琪从商店的货架上拿走一份地图，走到出城的高速路边，随便挑了辆车跳上去，躺在货堆上晒太阳。
随便哪里都好，她迷迷糊糊想，最好是去一个有太阳的地方。
是的，虽然前面好多本都没更，但是我又开新坑了[让我康康]
一个二桶的小甜饼[亲亲]
喜欢的留个收藏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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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安琪·揍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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