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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方竟则被拍到于凌晨现身空港机场,下午出现在周家老宅,并与周家长辈共进晚餐,席间出现周和夷、周和光二人,媒体曝出方、周两家或有可能联姻。

在这大选的紧要关头释放联姻的信息,谁都知道什么意思。

顿时,方泽洲的竞选热门排名由原来的末尾飙升至前五,各家竞选人对此如临大敌,不约而同重新规制计划。

这日,周敏元想见陈观佛,让人传了话。

陈观佛应约前往周敏元的书房。

“坐。”周敏元关掉光脑,拎起搁在烟灰缸的点燃的香烟,望着陈观佛:“刚从白屋回来吧,周顽的情况怎么样?”

毫不避讳他监视陈观佛这件事,而陈观佛不能有所置喙。

对他们眼里,陈观佛一向没什么话语权,那些投过来的眼神总是充满待价而沽,或者饱含暧昧的猜测。

“周顽能有什么情况?”陈观佛皱眉反问。

周敏元朗笑一声,“对别人戒备是一件好事,对自家人戒备就有点白眼狼的潜质了……不是谴责你,知道你敬爱周顽。只是作为周顽的大哥,多少关心他的敏感期。”顿了顿,又说道:“前阵子送过去几个调.教好的,都给拒了,还是靠抑制剂撑过去,不知道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他的眉眼跟周顽极为相似,唯独脸部轮廓不像。周敏元像他的母亲,偏向于秀气精致,像一个儒雅的学者而非满身铜臭的商人。

反观周顽,轮廓硬朗,刀劈斧凿一般,更像他的曾祖父。

陈观佛实在不喜欢周敏元。

这人一向话里有话,偏偏目的直白,非要把一件事往高深复杂了说,让人烦躁。

况且,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成年人之间的淫h**?合适吗?

放以前,陈观佛只觉得不适,不知为什么,现在从白屋研究所回来倒是明白过来,这些毫不顾忌辈分与性别的话语和态度,都一再说明他们在刻意混淆自己和周顽的关系。

思及此,陈观佛心中更烦躁,却无处发泄。

“你也到适婚年龄了,和夷和光他们都准备订婚了,你也该认真考虑一下。我们这种家庭,不大提倡自由恋爱,但如果人选合适,通过长辈们的考察,我们不是不支持。”

陈观佛习惯性过滤掉不爱听的字眼:“大哥他们是跟方竟则订婚?”

“看到新闻了?”

“嗯。”

“有没有找个伴儿的想法?”周敏元戏谑地笑,而后不经意地转移话题:“听说你和方家的养子一起接了一个委托,正在调查一个命案,那案子似乎查出来别的东西?”

提到专业领域,陈观佛有点激动地说:“是的,那很可能是一起连环谋杀!”

周敏元追问:“凶手来自金床山小镇?”

陈观佛愣住,旋即摇头:“您说的是爆发过生化污染的金床山小镇?是的。”

周敏元:“是报仇?”

陈观佛:“不,实际是沙西地人,因被战争波及到,逃亡至帝国,曾在金床山落脚,这是一起很常见的恐怖.主义报复行为!”

不知何因,他下意识撒谎。

“沙西地?!”周敏元突然变了脸色。

见状,陈观佛心中一紧:“怎么?”

周敏元恢复脸色:“还有没有其他进展?”

陈观佛摇摇头。

“证据呢?”

“就是没有证据,案子才棘手。”

“出去吧。”周敏元拿起文件,紧接着温和命令:“晚上留下来吃饭。”

陈观佛点头,不能拒绝。

踏出书房,走在仿佛一座小山的庭院里,听着不知名鸟鸣,陈观佛心中升腾起莫名的慌乱。

周敏元步步试探,是觉察到这桩谋杀案涉及执政官达海曼,有意插一手?

周、达两家曾经是盟友,因分歧太多,以当年陈观佛被霸凌一事为导.火索,彻底决裂。现如今周、方两家成为盟友,兼之周顽图谋总军权多年,周家也想更进一步,那么掌握这个把柄就足以拿捏达家,迫其退出大选。

那么,他要跟周顽透露案子细节吗?他要跟周家站同一阵列,还是为自己铺路?

案子的委托人是安迪,对方否认杀人,目击证人被害,但前去杀害目击证人的被雇佣者托比仍然可以作证安迪就是杀人凶手,进而揭穿金床山小镇的过往。

但他的官司也会输!

他第一次职业生涯以败北结束。

光明律所已经打造出一个成功的明星律师,有意在新人里再挑一个,如果他第一桩案子输了,就算有周和光给他开后门也很难说服群众。

是坚持正义,和周家同队,还是昧着良心成全自己的路?

答案毋庸置疑。

不过一次失败,不过是失去一个机会而已。

陈观佛眉头皱得死紧,想到方余法,他会跟方家、方泽洲站在同一阵线吗?

他想不通,只能视情况而定。

***

情况不等陈观佛做好准备,如白日流星,迅猛、突然而且不可阻挡,在短短三天内,剩余两名金床山小镇化学工厂员工分别在相距千里的地方同时被害。

最糟糕的是其中一个受害者住在首都郊区,被害之时,有一辆校车到那儿郊游,车里几十个学生目睹谋杀案。

凶手追赶校车,发生追尾并坠崖,死亡一名老师、六名学生。

这么重大的袭击事件一出,帝国沸腾,连环谋杀案瞒不住。上面组织调查团,全力接手案子并查出更多细节,一度中止,停滞不前。

民怨沸腾,无甚作用。

方余法泡了两杯咖啡,递给陈观佛一杯:“你看了一晚上,要不到我楼上的休息室睡一觉?”

陈观佛撑住额头,啜了口咖啡:“达家最近增加了很多保镖团队,明显知道案子冲着他们去的。偏偏为了达海曼的大选,各个出门拉票,不惧生命威胁。”

末了,他评价:“很团结。相当慕权,某种意义上来说,非常勇敢。”

方余法:“达海曼所到之处,军队出动,重点盘查身份不明的流浪汉,遣退大量偷渡者,出了人命,民众闹得很厉害。政敌拿这点攻讦他,应该都察觉出古怪,这段时间陆续有人从我这里套话。”

陈观佛:“你家呢?你没打算告诉方泽洲?”

方余法定定地回望他,目光像西海平静时期的海风,柔和得令人心神皆醉。

“你认为我和我父亲是一国的,他也在竞选,所以我应该辅佐他,是吗?”

陈观佛垂眸,沉默片刻说道:“无论我怎么推算,跟随家族才是最优结果,更何况这个圈子都一样,家族利益最大化,没人能够独善其身。”

“没人?”方余法支着下巴说:“你不是吗?”

陈观佛很认真地回答:“我不是,我随波逐流,睚眦必报。”

“谁不是呢?我们不是圣人,也不是可以撬动自身阶级环境的人。随波逐流、有仇必报,才是一个心理正常的人。如果自身没有能力,非要爬到不是自己能够把握得住的位置,可以想见,为了爬上去、为了稳住位置的过程会做出多少对社会、对他人有害的事情。”

“所以,随波逐流的近义词是知足常乐。”

“你知道一个心理正常的人对社会来说,有多大的贡献吗?”

“他上学、上班遵守公平原则,让有才华的人得以出头,进而对社会创造更大的益处。他开车的时候遵守交通规则,从不把生活中的郁气发泄到他人身上,免掉交通事故发生的可能。他——”

“行了。”陈观佛捂住眼睛,手掌几乎遮住他的脸。“别夸了。”

方余法眼睛里满满都是陈观佛,笑容里毫不吝啬他的喜爱。

陈观佛从指缝里看他。

两两对望,不知不觉都笑了。

“回归正题,”方余法顿了顿,蓦地捂住眼睛:“你别看我了。”

陈观佛就盯着他看,疑问道:“为什么?”

方余法沉吟几秒,凑上前,把自己的大拇指放在陈观佛的唇边,蜻蜓点水似的点过指甲盖,鼻间温热的气息拂过陈观佛的嘴唇仿佛轻吻。

“会想亲你。”

陈观佛耳尖霎时红彤彤,像天边的红霞染遍了整张脸。

浑身热腾腾的,仿佛有海水蒸发了的气体氤氲在室内,吸入肺腑,连神智都昏庸,禁不住俯身,也不知是信息素的诱惑还是人生头一遭的心动驱使,陈观佛的嘴唇贴上方余法的。

有些冰凉。

贴了一会儿,陈观佛想退离,忽然肩膀一沉,一股力道自背后压下来,压着他更贴近方余法,紧紧贴住嘴唇的另一张嘴化被动为主动。

不同于他过家家式的贴吻,那是充满X欲的吻。

伸出来的舌头描绘着形状,不时啃咬、t弄,顶开唇缝,勾住怯生生的舌尖嬉戏,像要将那舌头吃进肚里一般揪着,舌尖到舌根微微发疼。旋即模仿着X交的动作,把他的口腔当成穴来深入,喉腔敏感,忍不住想呕的生理反应,很快被激烈的吻淹没。

陈观佛坐在原位,上身被方余法追着索吻的行为压得向后仰,纤细的脖颈绷紧,仿佛随时断裂,白皙的皮肉冒出细汗,闪着光泽,散发着热气腾腾的视觉观感,刺激着alpha的食欲。

方余法的胃在痉挛,胸膛传来堵塞感,Y望与饥饿同等性质,他此刻如一头饿疯了的饕餮,对着美妙的Omega垂涎不已。

陈观佛一只手撑着座椅,脖子绷得酸痛,另一只手推阻方余法。

AO力量悬殊,他自诩去过战场,体力不比alpha差,此刻却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失控的alpha推开。

“不……”陈观佛一个翻身,抵住椅子,格挡方余法,以表拒绝。

他望过来的眼眸里有着丝丝缕缕的惊惧,如冷水般浇在方余法的头上,让他浑噩的头脑钻入清醒,心口猛地下沉。

方余法用掌根摁住眉心,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道了歉。

枉他自认为已然摆脱alpha的天性,原来alpha不管接受了怎样的高等文明,撕开皮囊,底下仍是为肉yu、为Omega丧失理智的野兽。

方余法深呼吸,用尽理智去克制那股想要侵.犯、撕碎Omega的本能,掏出两针抑制剂,先给自己打,再帮陈观佛……

陈观佛小声拒绝并表示他自己包里有特制的抑制剂,使用那个,效果会更好。

方余法照做,然后打开窗户,散掉浓郁的信息素,最后面对陈观佛再次道歉,苦笑道:“我太自信,以至于自大。明知道我们匹配度过高,你又处于特殊时期,竟还敢越雷池。”

他自认自控力不错,现在却产生懊恼的情绪。

陈观佛背对着方余法,心跳很快,半晌后,悄悄转头偷觑方余法,正正撞进他满是歉意的眼眸,不由得怔住。

旋即回过神,转回头,垂眸,浮在脸颊上的情态慢慢褪去,漂上来另一种情态。

他甚至没意识到一向冷情理智的自己在瞬间就忘却那种仿佛被攻城掠地的恐惧,转而感到被爱、被尊重的喜悦。

这很奇怪。

陈观佛漫天神游。

这样就欢喜了吗?

太轻易了。

陈观佛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的,从他读书时,班上同学讨论的剧、小说,或是那些纳入课本里的爱情故事,有哪一个不经历一番感天动地的波折才能拥有爱情?

所以他对于爱情的认知就该是艰难的,得到爱情的路上也必然充满磨难,完全不符合他和方余法。

陈观佛不太懂,但感觉不会欺骗他。

咚!

电子钟声猛然响起,陈观佛回神,不禁轻咳几声:“回归正题……”

“怎么回归?吻过之后继续当朋友?”方余法笑道:“我很传统的,没办法接受暧昧不清的关系。”

陈观佛看到他玩笑的表情里的紧张与认真,歪着头看他,嘴唇抿起,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我不喜欢现在社会里推出的‘临时标记’这种义工活动,我不喜欢不明不白的炮.友关系。如果是别的任何人,不会让我失去理智,胡乱释放信息素。”

“……”方余法的眼睛逐渐瞪大,狂喜与羞涩同时展现出来,“你是说?!”他忍不住走向前,又觉得唐突,便停下来,也抿起唇来,却有抑制不住的笑意上扬。“你喜欢我,正如我喜欢你?”

陈观佛眼睛弯弯,点点头。

方余法忍不住笑出声来,挠挠头,左右来回走,时不时看向陈观佛,快乐得像十六七岁的少年,虽然年纪本来就不大。

二十几年教养下来的成熟稳重,性格天生的冷静自持,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陈观佛虽也一样高兴,但是矜持些,只瞧着方余法,不舍得移开目光。

好久好久才冷静下来,总算是回到正事上。

方余法组织措辞:“我不想跟方家在事业方面有纠葛,我坚持我的路,但我爸觉得我幼稚,我俩大吵一架,至今没和好。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没办法任性。”他忽然转移话题:“还记得托比吗?”

杀掉案件里目击证人的沙西地人。

陈观佛点头。

“他被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在调查团成立之时,果然没多久就发生袭击警局的事件。如果托比还留在警局,估计尸骨无存了。”

陈观佛:“调查团姿态暧昧,不倾向于谁,也不敢得罪达海曼,大概率中止调查。托比只是边缘人物,不知道金床小镇的下一步复仇计划,不知道到时会连累多少无辜民众。那些政客只在意怎么利用这件事去扳倒达家,根本不会在意!”

“你倾向于与家族合作?”方余法不愧是与陈观佛拥有高达95%的匹配度,在他态度犹豫之时,尚且能猜中他的心思。

陈观佛凝重地点头:“能对抗达家的,也就周、方两家联手。”

方余法脑子一转:“对你我来说,案子的胜败已经不重要,复仇计划是否波及无辜更重要,但是对于方、周两家来说,波及无辜更有利于他们扳倒达家。”

“所以,得想个可以制衡他们的办法。”陈观佛陷入沉思。

方余法忽地说道:“你让我留意的达嘉图,曾出现在帝国西海,后来在空港各个娱乐场所出现,最后在银根金融大厦的箭道巷消失——”

陈观佛震惊道:“你说箭道巷?”。

方余法点头:“还在银根大厦隔一条街的垃圾堆里发现达嘉图的保镖团尸体。”

陈观佛更为震惊,面对方余法的疑惑,赶紧收拾好表情说道:“没别的线索了?那些团灭的保镖,有没有尸检报告?”

方余法:“没能查到。达嘉图的母亲去空港警局大闹过。我等会儿再把电子报告发给你。”

陈观佛提出了一个颇为天真的办法:“你说,如果由你开口请求你父亲,我也去请求周顽,他们会不会答应,至少不要伤及无辜?”

方余法觉得好笑,也就笑了出来。

陈观佛有点儿羞恼,也有点泄气:“好吧,我知道不可能。”他往身后的椅子一坐,仰起头来,思索片刻:“你看,能不能从托比这里下手,问出复仇计划?”

“他挨过拷问。”

“我去试一下。”

方余法:“行。”他说起另一件事:“你之前让我查的托比手机里的联系人莫拉,是个死去两月的老人,号码没来得及注销,被那叫‘莫拉’的人拿去使用,现在已经注销号码,查不到任何信息。托比相册里的少年是他兄弟,死于街头抢劫。”

陈观佛:“嗯”。

“那,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方余法问道。

陈观佛低头查看方余法发过来的尸检报告:“吃饭睡觉。”静默许久,他忽然抬头,看到方余法有些浮想联翩的神情和飘忽的眼神:“……停止你脑子里的幻想!”

方余**怔一下,摸了摸鼻子,无奈询问道:“不可以幻想约会流程吗?”

只是这个?还以为是——

别的什么乌七八糟的。

陈观佛一噎,有点尴尬:“克制点。”言罢赶紧把头埋进光脑虚化出来的文档里,听着方余法的轻笑,好半晌才缓解脸上的热气,专注地看着尸检报告。

越看,脸色越凝重。

尸体上的致命伤,留下来的痕迹,还有残留在尸体凝固的血液里的,极其霸道的信息素,都在陈观佛眼中放大。

周顽!

达嘉图在周顽手里!

他没把这发现告诉方余法,毕竟是杀人的大事,私心里偏向周顽。

若无其事地做完事,睡了三个钟头,头疼不已,于是吃了片止疼药,收到方余法的留言:‘有事出去一趟,晚上回来’,陈观佛下楼拍了拍额头,朝律所大楼楼下的公园走去。

人行道上,一辆敞篷车急刹,停在陈观佛身边,莫莱摘下太阳眼镜,脸上结霜:“上车。”

陈观佛懒得理他。

莫莱咬牙:“只要你帮我,我可以代表莫家,以后给你一些支持!”

陈观佛目不斜视:“我要来做什么?”

身后有车摁喇叭狂吹,莫莱恼怒地拍着方向盘:“你真乐意一辈子当个律师?白白浪费那么庞大的资源!我听和夷说,你有意仕途,多个盟友不好吗?”

陈观佛停下脚步,拉开车门坐上去:“以你们莫家的能耐,解决不了那些舆论?”

莫莱神色狼狈:“莫家跟周家是一条船上的,周家摆明了支持方家,现在特殊时期,逮着小辫子甭管有没有用,都往死里整!莫家,不是无可替代的!周家在这事儿上,摆出不管的态度,我家现在也有舍弃我的意思!我没办法了!”

他眼底都是血丝:“我只能想到你!”

陈观佛神色默然:“周家都不想帮,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会帮?凭什么觉得我有这能耐?”

莫莱忍不住哭腔,他处境太危险,这段时日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安:“我真的没办法了……明明只是一个从战区里偷渡过来的下等人,一个下贱的小偷!”

陈观佛一顿:“哪个战区?”

莫莱:“帝国废墟!”

陈观佛不知因何,灵光一闪:“被你杀了的小偷是沙西地人?”

莫莱点头:“你完全没看新闻?”

陈观佛不答反问:“那人叫什么?”

莫莱一脸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这不重要!”

“有没有照片?”

“你之前是真没把我的话放进心里啊?”莫莱一边抱怨,一边搜索照片送到陈观佛面前让他看个够。“怎么说?应不应就一句话!”

“我会考虑。”陈观佛只瞧了一眼光脑屏幕上那张皮肤黝黑的脸,就在路口下车,紧接着打车去往关押托比的地方。

就藏在绿宝石区。

他和方余法的来时路,十几年过去显得更加破烂陈旧。

绿宝石区深处的一栋老楼地下室,简陋的病床上,被刑讯得伤痕累累的托比看着天花板,束缚带将他捆得一动不动。

对于陈观佛的到来,他毫无反应。

直到听到陈观佛的问话:“杰拉德,沙西地人,你手机相册里的少年,是你什么人?”他脸色剧变,眼神凶狠,脱口而出一连串的土著语。

一听就知道是诅咒。

陈观佛耐心听完,说道:“我之前说的合作,是诚心的。你选择协助别人的恐怖报复,不就是想为你的兄弟报仇?你报不了。他们的目的是达家,你弟那件事看似闹得轰轰烈烈,实则只是他们政客之间的博弈。即使莫家输了,莫莱被放弃,他也不会死、更不会坐牢,依旧是富贵一生的大少爷。你的搏命,没用。”

托比赤红的双眼好似滴血,许久,才恢复一丝冷静:“你想要我做什么?”

陈观佛:“我需要知道你掌握多少有用信息。”

托比:“我怎么信你?”

陈观佛:“要么信我,要么死在这里。”

托比冷笑,进而变成苦笑,最后面无表情:“我怎么都斗不过你们这群权贵,我等着你们自相残杀至灭亡的一天!”

陈观佛淡然:“欢迎。”

良久,托比闭上眼睛说:“为了取信莫拉——就是策划所有谋杀事件的主谋,我们互相交换了一些东西。”

“是什么?”

“达家在金床山小镇制造某种化学药剂,导致小镇水源污染,毁掉这座万人小镇。事情败露之前,他们以为药剂成功,需要更多数据、更多小白鼠,但金床山小镇居民发现不对,把事情闹开了,不得不转移实验场地。挑挑拣拣,选中西中战区,也就是著名的帝国废墟,将药剂投放到战场……那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战争,毫无人道!”

托比想起年幼时,躲在高处偷窥到的场景,经年不散的噩梦。

“那是一种可以将alpha或者beta转为Omega的药剂,还可以反复注射,提高匹配度,但是成功转化的士兵数量不多,一旦转化成功就会迅速进入发Q期……近一些的士兵失控,成百上千,可是Omega就那么几个!通常都被活活……”托比难以启齿:“就算侥幸被救下来,也会很快适应不了药剂而痛苦死去。他们的腺体经过转化,然后溶化,信息素紊乱,无药可医。”

陈观佛浑身颤栗。

这种事是永远根植于Omega基因里的恐惧。

“近十一年来,达家亲系没去过西中战区,是谁投放到那儿?”陈观佛隐约猜到答案。

托比恶意地笑:“当然是伟大的周上将啊!不是所有药剂都能精准注射进人体,浪费了很多,很多!它们渗透进地表,渗透进地下河,战区地带的小国全部遭殃!您说您去勘测过沙西地的地形,竟然没有怀疑过三面临海的沙西地的土地竟然无法种植吗?那是因为水源污染!”

陈观佛心口震颤。

“你了解过沙西地‘杀弱婴’的风俗吧,那一刻,高高在上的帝国人、文明人的你一定唾弃沙西地的野蛮与落后,然后‘善良’地派发物资、试图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偏偏不去看那座‘杀婴’的谷底下究竟有多少被药剂影响而诞生出来的畸形儿!”

陈观佛踉跄几步,扶住墙壁,眼中有痛苦与脆弱。

他不会争辩自己的不尽心是因为周顽以担心安危为由,强行制止他久留沙西地。

陈观佛有点茫然,他自觉不是什么正义善良的人,他做的很多事都是利益考量占比更大,可他也不是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啊!

地下室静悄悄,仿佛时间与世界都荒芜。

不知愣怔了多久,也不知商谈了多久,陈观佛只在最后说:“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我都会帮你。”

言罢,他走出老楼。

沿着满是弹孔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走到红街35楼,他8岁之前的住所。

忽然就想见一见房东太太,那位抚育他多年的慈祥的老太太,可当他走到楼下、按响门铃,出来的是陌生的租客,并告诉他房东太太在一年多以前就去世。

去世前以免房租为报酬,交代租客将一个小盒子交给一位极其漂亮的青年,如果他会回来的话。

陈观佛欲哭无泪,心口破了洞,空寥寥的。

1、这篇文变n.p吧,能接受吗?

方余法挺好的,周顽太狗了,受不了他最后还能1v1

2、最近事情挺多的,4月家里人出了事,一直在奔波,还被坑了6万。之后5月又去看睡眠,行程特别赶,查出甲亢,心肺受损比较严重吧,目前复诊两次了,还得一直去。

3、不敢保证更新,尽量更新。

下章结束就是强制了,反正就这两章之内,这回按计划是跑不了了。

周顽还会再算计一次三三,算挺狠的,就最后一次了。

也算是最后的虐点吧,会导致方余法和三三的各方面的转变,因为这个时期的他俩其实都蛮天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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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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