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少爷虽然嘴硬，执行力却很强，不到一周就麻溜地到去公司上班了，还是千里迢迢从朝阳去海淀，而面对除了崎山外的人，也特别温和可亲，刚来几天就请大家下了好几顿馆子，用肚子收买人心。
崎山也乐于见此，只要能养活团队，他并不干涉温文的想法。
被社会捶打半年后，温文显然也学乖了，并没有对团队以及工作提出什么意见，只是按部就班地按进度流程走，但没几天他就发现不仅自己工作效率远超团队平均水平，工作时长也无人能及。
虽然他并没有要求其他人跟上节奏，但显然大家都感到了压力。
此时方瑾并没有闲心感受这里的暗潮涌动，春招的急迫更让她焦头烂额。
一轮频繁的投简历后又一**大小小的群面笔试，这个漫长的流程像用户留存的那个漏斗，一层一层筛选后几乎所剩无几，她感到自己的信心也在漏斗里慢慢流失。
直到她看到叶蓁蓁，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叶蓁蓁在人群中抬眼，漆黑的眸子一下就定住了自己。
为什么？
之后她问过自己很多次，那天明明那么多趟电梯，那么多场面试，为什么偏偏正好是这一场，为什么偏偏赶到了这一趟。
而为什么？
叶蓁蓁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自己。
不然她肯定可以在犹豫、感到眼熟、没注意到和并不在意的那几分钟内逃跑，像逃离自己注定失败的人生一样。
可现在显然没机会了，上下电梯的人冲散了她们之间的距离，旁边赶电梯的人撞得她一踉跄，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她想趁低头的机会避开叶蓁蓁的视线，却没想到撞进视线的一双纤长的手，轻巧地拎起了经常随手扔在地上、有点脏和划痕的背包。
她无路可逃了。
接过包对上的是叶蓁蓁笑意盈盈的眼睛，倒映着自己不合身的西装和窘迫的神态。
“谢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叶蓁蓁先开口了。
“我看你有点眼熟，好像是初中同学还是……？”她思考着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哦对了，我是叶蓁蓁。”
叶蓁蓁，当然了，叶蓁蓁怎么会需要自我介绍，全世界都该认识叶蓁蓁，就算全宇宙只剩一束光，也该打在你身上。
若有若无的香水侵袭而来，方瑾一阵眩晕，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比面对面试官的还难看。
“我是方瑾，我记得你，好像初中同校不同班？”
“噢有点印象，好久不见呢，我是来见客户的，你是在这上班吗？”叶蓁蓁语气很轻快，似乎真的曾经跟她是好朋友一样。
“嗯……不，来面试的。”
她并不想继续下去这个对话了，但又只能硬着头皮对付。
叶蓁蓁略微沉默，看了一眼电梯旁边的楼层指示牌和周遭来来往往的社畜。
“你想找什么岗位呀，我说不定可以给你推荐呢。”
“……我是学会计，嗯，财务相关的岗位吧？”
“你有什么要求吗？待遇呀、职级之类的？”
“……能养活自己就行了哈哈。”方瑾有点尴尬地假笑着，想起脏兮兮的背包里还堆着空荡荡的简历。
“那我们要不加个微信，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舒服，又可能只是赶时间，叶蓁蓁也无意再继续攀谈下去。
拿出手机、扫码、通过验证，仿佛只在一瞬间完成了，她看到电梯前人们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叶蓁蓁向她微笑告别，转身赶去下一趟电梯。
几个小时在恍惚间过得飞快，她不知怎么就走到了A大创客园，走到了熟悉的轻尘工作室。
也谈不上熟悉，方瑾并没有来过几次，为数不多的几次也是被崎山拉来做苦力，搬设备搞清洁，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地方。
其实也没什么好值得看的，几个摆满了办公桌和电脑的房间罢了，讲它是工作室多少有点抬举了。
之前方瑾一直不明白崎山在坚持什么，放着大好的公司和有前途的岗位不去，非要跟着这个小破游戏硬嗑，虽然现在她也不算明白。
方瑾叹一口气，并没有真的走进工作室，只是在楼下站着，大早上化的妆已经有些斑驳了，大风吹来她也并不避闪，任由自己头发乌七八糟地打在脸上。
正是下课的时候，稀稀落落的学生说笑打闹着走出教学楼，像是青春的符号，只有模糊的几个背影，还来不及看清或者体会就和远处的夕阳一样沉入地平线，然后坠入永夜。
方瑾慢慢地蹲下，抱着装满了简历的公文包，感觉自己的青春和人生早就在北京的风沙中被埋葬，那一部分年轻快乐的自己也被永远的留在了夕阳里，只剩下了干枯衰老的灵魂，年复一年推着时针往前。
还没有点开手机里叶蓁蓁的头像，她知道那应该跟□□空间大差不差，一个人人都向往的美丽新世界，但她已经没有力气追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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