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乖巧隐忍的模样看的后面一众“妈妈”心都刺疼刺疼的。
王主任上前一步,小心抱到席云杉的膝盖弯里,然后抱了起来,“走,我们先去找章主任。”
席云杉低低嗯了一声,然后趴在她肩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透过薄薄的夏衣,沾湿了衣服。
“乖,不哭,有什么委屈今天全部说出来,这么多叔叔阿姨会为你做主的。”王主任轻拍着席云杉的背,轻哄着,这隐忍的啜泣声,滚烫的眼泪,她想到自家让人头痛的皮猴子,对席云杉更心疼了。
后面是一阵附和声,都劝着小奶娃不要哭了。
席云杉虽然心里为自己的初步成功感到高兴,但原来趴在妈妈肩膀上,有妈妈轻哄着是这么舒服的事,他的眼泪就又止不住地落下来。
“我刚听到楼下的声响了,快进来。这位小同志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解决的?”章主任已迎了出来。
席云杉抬起头,看着被自己哭湿了一大片的衣服,抽抽噎噎地说了声,“对不起。”
“没关系。让阿姨看看你的小屁屁好吗?”说着没经席云杉同意,就将他这个小身板头朝下横放在大腿上了,他的裤子被扒了下来,拥有一颗老年人灵魂的席云杉在众人一片惊呼中羞红了脸。
“这家长还是人吗?”
“额头上的包已经很惊人了,想不到还用针扎?”
“这是哪家孩子,有谁见过吗?”
“快去卫生站喊一下小周医生,给他额头上包和屁股都处理一下。”
……
席云杉被小心地拉上裤子,正了过来,坐在了王主任的左腿上,把他受伤的左屁屁悬空着。
在被湿毛巾擦过脸,喝过红糖水后,席云杉的抽噎也停了下来,他怯生生地看着大家,“谢谢各位同志!”
这奶声奶气的一声“同志”,刚才还在揪心疼的众人一下子被逗笑了。
席云杉心中也很无奈,卖萌卖乖可以,但开口喊年纪比他小多的人“叔叔”“阿姨”,他真的做不到,还好,这个年代一声“同志”喊遍天下。
章主任半蹲在他面前,很有耐心地说,“小同志,现在可以说说你的名字和想要解决的事情了吗?”
席云杉一边小喘着,一边道,“我叫席云杉,六岁了,住在机械厂大院,爸爸叫席国良,哥哥刚高中毕业,报名去了徵省安市下乡,姐姐初二,她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肯定能考上高中的。”
大家看着这奶声奶气的小奶娃,居然讲话条理这么清楚,怜惜中又多了份喜爱。
“所以呢?你想要我们解决什么事?”章主任问。
席云杉的眼睛又蓄满泪,胆怯又小声地问,“我想问问,我能和哥哥一起下乡吗?以后哥哥不在家,姐姐高中住校,没人护着我,我一个人在家里,要被爸爸和钱姨饿死,打死的。”
大家虽然对席云杉的家长有些猜测,这年头不打孩子不常见,但往死里打的还真没有,想不到居然这么狠!
章主任,“小席同志,你能再具体说说吗?比如你爸爸和钱姨是怎么对待你的?”
“我说了就能和哥哥一起下乡吗?”席云杉期盼地看着章主任,又看着众人。
大家都很为难,还没一个小奶娃跟着下乡的。
看着小奶娃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最后王主任和章主任交流了一下眼神,如果他们都不能解决一个奶娃的问题,还说什么为人民服务。
王主任摸了摸席云杉的头发道,“你先说说看,大家一起解决,如果家里真的没人带你,你哥哥也愿意带着你,你可以跟着你哥哥一起下乡。”
席云杉瞬间露出白白的米粒牙,“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同志呀!”
一听这小奶娃一本正经奶声奶气地喊他们同志,大家又都被逗笑了。
至于怎么告状,他早已在心里演练了两遍,把一个长期挨饿遭受暴力冷暴力又坚强的小奶娃,演绎的入木三分,又说了他哥哥姐姐怎么保护和养活他,听得各位“妈妈”一起抹眼泪,就是连章主任一个大男人眼睛也红了。
有了后妈就有后爸的事屡见不鲜,但在城里这么狠的亲爸还是少见的,而这么聪明又懂事的小奶娃更少见了。
“小李,你去一趟机械厂,通知席国良和他老婆赶快回家一趟。”
“小王,你把小席同志带下去吃块点心,刚才都听见他肚子直响。”
“王主任,你看看这事怎么解决,也不能说把小席同志往乡下一带就完事了?我们花个十分钟讨论一下。”
席云杉很有眼色地滑下膝盖,认认真真地鞠了个躬,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以后席国良的工资直接留存一部分给姐姐去领,但这个主意他不能直接提,只能说爸爸不愿意花钱养他们,哥哥姐姐经常去外婆家借钱。
席云杉被领到了楼下妇女办,小口小口地咬着核桃酥,还喝了红糖水,身体也舒服多了,刚吃完,卫生站的小周医生提着医药箱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刚出去看诊了,我来看看这位小朋友。”
额头的包本来就青青紫紫,在涂了红药水后看起来更严重了。
小屁屁上的针孔也红肿了,消了毒,涂了药水。
这边好了之后,章主任和王主任走过来,“小席同志,我们现在送你回家,顺便和你爸爸谈一谈,你哥哥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哥哥说不管能不能借到钱,吃晚饭前肯定回来。”接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舅舅家的钱都要被哥哥借光了,明明我爸爸有87.8元的工资,我们却都没得吃没得穿。”
一听这么高的工资,王主任和章主任又用眼神交流了一翻,这下就不用顾忌这么多了!
席云杉被王主任抱在怀里,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迎着一阵阵凉风,心中对美好生活的期盼也越来越大,这一世,大家都会活得好好!
很多细节席云杉算过,比如这个点送他回来,张冠山和张喜妹刚放学回来不久,他们肯定会饿得找吃的,果然当工作人员抱着他,一路和大院里遇到大爷大妈打招呼了解情况之后,张家兄妹的恶劣史也让他们先入为主了。
推开虚掩着的门,里面两个孩子正相互拉扯,为了手中那一块高高举起的核桃酥。只见俩孩子头发凌乱,脸上还有鼻涕,衣服虽然只有几个小小的补丁,但看着脏兮兮的。
“你们是谁?到我们家来干嘛,你们抱着这扫把星干什么?”张冠山一把推开妹妹,梗着脖子一边咬着核桃酥,一边朝门口的一行人喊道。
席云杉为张冠山的稳定发挥打90分。
有了席云杉这个乖巧懂事干净的小娃娃在前,大家根本不想理这粗鲁的孩子,章主任严肃地道,“我们是街道办的,有事约了你爸妈,他们应该马上回来了,你们回房做作业吧。”
看着一行人都板着脸,张冠山和张喜妹也是怕的,推来推去跑进了房间。
一行人看了一圈,客厅虽然小些,但也不算挤,就是有些乱,这家人住房条件还不错的。
席云杉示意王主任放他下来,一本正经地道,“大家快进来坐呀,我每天擦的,就是没有开水了,我渴了也喝自来水。”
然后又自豪地道,“这是我们三个的房间,房间里都是哥哥姐姐的奖状。”
大家都被他那骄傲的样子逗笑了,王主任牵着他的手来到房间里,不停地点头,然后招呼章主任和同行的小张快来,“不说这满墙的奖状,就这收拾的,真不知道这席国良怎么想的?”
看着椅背上挂地又皱又歪的小衣服,地上还有一滩水印子,王主任蹲下来道,“小席同志,这是你自己的洗的衣服吗?”
席云杉状似害羞了地点了点头,“今天姐姐不在,我自己洗的。”
然后爬上床,“我和哥哥睡这张床,有时哥哥睡相不好,会把我嗖的一脚踢到床尾。”他也学着踢了一脚,刚好踢在床尾的大包袱上,然后大包袱就散开了,他马上跑过去想系上,“啊呀,槽了,这是哥哥姐姐辛苦整理的大包裹。”
他当然是越系越乱了,很快大布包里的东西摊开在了床上,大家看着里面破旧的棉被和四块断砖,面面相觑,然后一阵火就上来了。
“还有砖呀,哥哥要带着去垫床脚吗?咦,这不是我们的被子呀,我们的被子是以前妈妈做的,还很好呢!”
王主任红着眼,抱着席云杉下了床,很久没这么气过了,她也要检讨,是他们工作没做到位,新社会了,还有这种暗戳戳搓磨虐待孩子的情况出视。
这摊开的包袱自然不用整理了,王主任看到书桌上摊开的书,是一年级课本,好奇地道,“小席同志,你这些字你都认得吗?”
席云杉点点头,6岁的他也确实认字,“哥哥姐姐教的,因为我经常饿得没力气出去玩,只能在家里看看书,或帮李奶奶、张奶奶摘菜聊天,所以我懂得可多喱!”
这边席云杉还想要再炫耀炫耀,外面已传来了钱翠华略带慌神的声音,“这位同志,把我们叫回来到底什么事?现在到家了,你倒是说啊?”
芝麻汤团来上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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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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