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韩嫣早早起身，一是拜见姨母，二是，二是打听一下霍骁的生辰如何安排。
刚进屋就见霍昶耷拉个死人脸坐在桌前，韩嫣行礼“问姨母，二表兄安”。大刘氏拉着韩嫣坐到自己身边“不用日日都来，你身子不好，多多休息才是。”
“无事的姨母，娇娇只要见了姨母就什么病都好了。”韩嫣娇笑，窝在大刘氏怀中。
一旁的霍昶阴阳怪气“我瞧表妹身子倒是好得很，嘴上功夫了得呢。”
韩嫣懒得与这等人计较，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霍昶怒气直冲脑门“韩嫣！！！”
大刘氏见两人剑拔弩张，说和“哎呀，这是怎么了，嫡亲的表兄妹怎至于如此。”
“谁于她嫡亲表兄妹，我可不敢当，我看她是大哥的亲表妹才是！”霍昶越说越激动。
韩嫣偏头，又翻了个白眼，假装抹泪“姨母，娇娇自知身份低微，不知为何让二表兄恼了，是不配在住在国公府了，这就收拾东西回姑苏去。”
大刘氏哪舍得自己心肝外甥女这样，连忙安慰“哎呦，姨母的娇娇，怎么还掉上金豆子了，我瞧谁敢叫你回姑苏，我拔了他的皮。”说罢狠狠斜了儿子一眼。
霍昶气急反笑“好，好，好，她是娘的亲亲外甥女，我是外面捡的野孩子”将筷子往桌上一摔，拂袖而去。
韩嫣面上假装抽泣，心中学着霍骁的样子，骂道真非君子所为。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凡事点到为止。用了早膳，韩嫣陪着大刘氏说些家常话。
大刘氏说“再过两个月的二十便是老夫人六十岁寿辰，老夫人喜好礼佛，姨母已经为你备下一份礼物。”
韩嫣借机问“我听说大表兄的生辰是十月初八，怎么今日还没准备起来？”
大刘氏瞳孔微缩，随后压低声音说“明日是瑰阳郡主的祭日，府中没人在这日提起大公子生辰的事情去触霉头。”
韩嫣秀眉轻蹙，心中酸涩，很是心疼霍骁，那他自小失了母亲，还是在自己生辰那日，他这些年该有多难过啊，“那大表兄岂不是自小...”
大刘氏点点头，没在说话。又东扯西聊些，见时候也不早了，韩嫣起身告辞。
回到自己的院子，韩嫣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思考应该给霍骁准备个什么样的礼物呢。她双手托腮，有些烦闷，明日就是霍骁生辰，抖抖衣服从秋千上站起“算了，同姨母说一声，去街上转转吧。”
迎面撞上前来的玳瑁，“表姑娘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啊，夫人传您到正堂去呢，荣亲王携王妃登门要谢您呢。”
正堂。
顾炎之正窝在王妃怀里，见韩嫣来了，挣扎着下地，拉住韩嫣的手。韩嫣俯身行礼“民女韩嫣，见过荣王殿下，王妃娘娘。”乖巧的退到大刘氏身边，当个花瓶。
荣亲王妃暗自打量韩嫣，果然是个标致的美人，赞一句京中第一绝色也不为过，怪不得霍骁喜欢她，夸赞“韩姑娘当真是标致，到与夫人像的很。”
大刘氏见王妃夸赞自己的外甥女，“娘娘过奖了”。
“可许了人家？”
大刘氏饶是再无城府，这当着一屋子的人面就提取韩嫣的婚事，她多少有些不高兴，“外甥女年龄尚小，我呀，还想留她在身边几年。”
荣王打圆场道“炎之与韩姑娘投缘，赖着不肯走，还要劳烦国公、夫人几人。”
镇国公也连忙接话“王爷不必多了，既然世子与内子外甥女投缘，就安心住下。”
有闲聊一会，荣王二人留下若干谢礼，太医婆子伺候顾炎之，才告辞。韩嫣也同大刘氏说明情况，终于脱身，带了芒夏与两护卫出府。几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韩嫣连连叹气。
前方人群一阵骚动，交头接耳，“这谁啊，在城中纵马？”“刚来盛京吧，这是大长公主的外孙，陛下的外甥，霍骁。”“躲着点吧。羽林卫可不好惹。”
韩嫣心中本就有事，自然也没留意前面的骚乱，待一对羽林卫纵马行至眼前，才如梦初醒，已经来不及躲避。突然，一声急促的呼喊打破了混乱：“娇娇！”
韩嫣抬头，赫然看见霍骁正奋力拉住缰绳，骏马在她面前高高扬起前蹄，险些撞上她。霍骁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她面前，脸色铁青，声音中透着压抑的怒火：“你长这么大的一双眼睛是摆设吗？路也不看，当真是活够了！还有你们，就是这样照看主子的？”韩嫣虽知理亏，却忍不住委屈，还不是为了给你选生辰礼物，低声辩解“别，大表兄，是我，是我让他们离远点的，你别生气，我下次再不敢了，求你。”
霍骁见她委屈，小模样可怜极了，心中火气早就散了大半却还是板着脸“还有下次？你当我此此都能护着你？”
韩嫣胡乱摇头，眼泪夺眶而出“没了，没了，就这一次”。
霍骁伸手，本想将人搂紧怀中好好安慰，却见街上的人伸头探脑，只好将手缩回“霍六儿、十三，护着你们主子回府，别在外面乱晃了。”又压低声音对韩嫣说“晚上回去再和你算账。”
霍六、霍十三冷汗岑岑，得了大公子饶恕，赶紧应和“诺，诺，奴才这就送表姑娘回府。”
陈斯带人驱散看热闹的百姓“看什么看？再看挖你眼睛。”
因着明天是瑰阳郡主祭日，霍骁回来一趟大长公主府，远远就望见大长公主坐在水榭中。他上前与大长公主相对而坐，关切道“外祖母怎么在这坐着，入秋风大，别受凉。”
“骁儿好些日子没回家了，听你荣亲王妃说，你带回来个姑娘，长的到很标致。”大长公主端起茶盏，慢悠悠的抿了一口。
“是，是大刘氏的外甥女，在并州偶然遇到的。”霍骁心中有鬼，不敢抬头。
“哦？那就是没什么关系喽，那正好，我遣人回了荣王妃就说我答应了，将这个韩姑娘指给她娘家的侄儿做妾。”大长公主头也没抬，继续小口喝茶。
霍骁拍案而起，声音在水榭中回荡。他一向稳重，此刻却怒火中烧，“欺人太甚，她那内侄不过一个流连花楼的纨绔！！！”
大长公主轻笑，心中暗想自己这个外孙真是被自己宠坏了，放下茶盏懒懒开口“那韩嫣不过一商户之女，与光禄大夫嫡子做妾，也算高攀，她不算委屈。”
“外祖母！”霍骁心中慌乱，可怜巴巴宛若一条流浪的哈巴狗，“外祖母，反正，反正我不同意。”
“好了，外祖母哪看不出你这点小心思，只是她身份低微，你若是喜欢，寻个好日子纳入府中就是。”
“外祖母，我...”
长公主摆摆手“好了，我乏了，你打哪来回哪去吧。”婢女扶着她离开。
霍骁呆呆的愣在水榭，心中只觉烦闷，脑中一会儿浮现韩嫣笑颜如花，一会儿又浮现外祖母的那句纳入府就是了。一时间竟有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心思，到底是见色起意，还是...走着走着就来到外祖父的书房外，鬼使神差，他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健朗的男声“进来。”
“骁儿怎么来了。”云飞扬放下手中的毛笔，静静打量他这个失魂落魄的外孙。
霍骁顺势坐在书案前，踌躇良久，还是鼓起勇气问到“外祖父，如何才能知道自己对一个人是真心喜爱，还是只贪图美貌呢？”
“若是你喜欢一人不过一时兴起，就会贪图她的皮囊，美人嘛，谁不愿意多看上几眼？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那便想同她长长久久，便是见过千千万万的人，见过千千万万的风景，心之所向，心之所愿，唯卿一人耳。”云飞扬摸着自己的胡子“骁儿，人这一辈，说长也短，说短却长，有些人或是事，只有你真真正正的去感受过了，即使没有结果，也不会后悔。”
见霍骁面色犹豫，想必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云飞扬又说“感情的事啊，急不得，尽力争取，其他的便顺从天意便是。”
韩嫣回到国公府，心中不由难过，不知是为自己今天被霍骁迁怒亦或是自己凄惨的身世。芒夏柔用手帕将韩嫣脸上的泪拭去，姑娘与大公子的事，自己都看在眼里，从小陪着姑娘长大，最是懂得她的心思，声安慰“姑娘，今天的事，大公子语气是重了些，他也是担心您一时气恼，您可别往心里去。您不是总和奴婢说君子重诺，您瞧，还得给大公子准备明日的生辰礼物不是，可别哭了。”
韩嫣止住哭声，赌气道“我还要给他准备什么劳什子礼物，巴结他的人那么多在，自然不缺我一个。”
“我的好姑娘，您这是气话。您好好想想，您真不准备了？奴婢去门口守着。”芒夏退出门外，将雕花木门关好。
等只剩韩嫣一个人，她又慢慢冷静下来，前世她的尸骸前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也只有霍骁停下来，让人帮她收敛骸骨，还帮自己选了个向阳的坡埋了，她才没成了孤魂野鬼，或许也才能重来这一世。“哎”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已经拿定主义。
等到日落月升，霍骁都不曾出现，韩嫣只能先睡去。此时，霍骁正坐在屋顶喝闷酒，心中的阴云如何也不能驱散。
十月初八，众人在祠堂祭拜过瑰阳郡主，就各司其职去了，镇国公府沉重压抑气氛却没有缓解。
韩嫣等了许久，也没见到霍骁，她寻到听风院，见无人通传，就走近院中“大表兄？”无人回应，便大起胆子，推开正房的屋门“大表兄？你在里面吗？我进来了！”
霍骁正盯着桌案上的玫瑰雕花白玉簪出神，多年前，也是十月初八，他的生辰，没有喜悦，母亲缠绵病榻，已经不快不行了。任凭他哭喊，母亲还是去了，留下他一个人，那日母亲对他说什么来着，好像是“我的骁儿，往后，一定要寻个，心爱的女子，与她，终老，不要，学娘...”母亲在那日下午溘然长逝，她亲手种的菊花一夜间全都枯萎，留给他的只有这只玫瑰白玉簪。后来，自己被外祖母接走，悉心照顾，十六岁就被陛下封侯，再然后就到了如今。
眼前探出芙蓉面，打断他的回忆，小姑娘坐在他对面，歪头看着他“大表哥？我等你好久了。”
霍骁陡然抬头，紧紧盯着韩嫣，一言不发。韩嫣知今日是瑰阳郡主祭日，又见桌上玫瑰白玉簪瞬间，明白了什么，心中打了几遍草稿，语气轻柔“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就像我娘，便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也为我筹谋了一条后路。大表兄的母亲又如何不是为你安排好了一切？她若在天有灵，见你如此，定会伤心的。我们应该好好活着，才不算辜负了她们的生养之恩，不是嘛。”韩嫣微微向前探出上身，用帕子拭去他眼眶中的泪水。
霍骁握住韩嫣为他拭泪的手，良久才轻轻的问“那，娇娇为什么要对我好？”
韩嫣浅笑，目若九天星河，亮晶晶的“一方面嘛，是大表哥对我也很好呀，另一方面嘛，我说了你也不行。”
霍骁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哦？另外一个原因是什么？”
《Nature：读博会对人的心理造成伤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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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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