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翩问：“你怎么不早去？”
柳明愁：“我刚在唱K啊，还是HRBP钟绿call我，我才知道的。”
两人一起加快了步伐。
周翩：“不用找个男生帮忙？我们两搞得定吗？”
“和路景明有关，有点敏感。”
周翩会意。
路景明是T2的主策划，就是之前黎蕙扶持、想与耿星河竞争T3制作人的那位。
柳明叹气：“好好的庆功团建，提起这人，万羽和耿神估计都要不爽。我们俩努努力搭把手，把她扶回房间就是。”
酒吧的玻璃旋转门划过一丝闪光，灯光迷离，黎蕙醉醺醺，半躺半坐在沙发上，显然已经醉得不轻。
“黎蕙！”柳明三两步跑到她身边，“你还能自己走么？”
黎蕙手里握着酒瓶，神情落寞：“怎么，想赶我走？”
“不是。”周翩走到另一侧，接过她手里的空酒瓶，“我们回房休息。”
周翩的话似乎刺-激到了黎蕙。
她晃荡地站起来，强势地抬起酒瓶不让抢，嘴里喃喃自语：“抢走我的位置？……没门，路景明明明和我约好，我的地位永远不会被取代……”
周翩瞪大眼睛，求证一般看向柳明。而柳明无奈点点头，无声做嘴型：“是一对。”
天呐，黎蕙居然和路景明是情侣关系？
周翩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黎蕙喝醉，能惊动千里之外的HRBP。她强行抢过黎蕙手中的酒瓶，把她扶起来：“先回房间。”
“但他骗了我……”黎蕙眼中满是泪花，看着周翩，委屈巴巴地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哭腔，“这些男人！都是一样的……冷漠无情！说到做不到……”
酒吧里都是T3的人，听到声响都回头看向这边。柳明果断摆手：“不用帮忙，大家当无事发生！我们来搞定。”
周翩强行挽起黎蕙，示意柳明：“走。”
柳明手忙脚乱地扶起她另一侧手臂。
黎蕙不停挣-扎，带倒了边几，酒瓶在地上嘭的一声摔成满地碎渣：“凭什么，玩弄我！……我痛苦，你也要付出代价……”
周翩边拉着她往外走，边轻轻拍她的背，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回房间，好吗？你需要休息。”
出了酒吧，从电梯到房间门口吹了下冷风，黎蕙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任由两人扶着她回到了房间。
把黎蕙搀扶到床上，周翩反身去关了们，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放松，柳明的八卦基因就冒了起来：“你说……路景明到底做了什么啊？怎么听起来像是黎蕙被渣了？”
“她现在睡着呢。”周翩冷静地说，“等黎蕙醒了你也别问，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不好。”
周翩倒是有几分猜测。黎蕙之前连着请了好几个晚上的假——没错，资料片赶工期间，按时下班回家是要请假的——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有点魂不守舍。
但周翩彼时忙得要死，自己都累倒生病住院了，完全没有空问。
她还想赖着不走，周翩只好又说一句：“你要不去问问酒吧里的人黎蕙说了什么？如果真的事情很劲-爆，恐怕要控制一下舆论传播。”
说得柳明蹭的站起来：“我去问问！”
一溜烟跑了。
周翩摇摇头，从包里拿了卸妆湿巾，准备帮黎蕙简单卸个妆。
湿润的纸巾接触到皮肤，黎蕙却睁开了眼睛。
周翩问：“醒了？自己能卸妆吗？”
黎蕙晃晃头，接过湿巾：“我自己来吧。我没那么醉。”
“醉鬼从来不说自己醉了。”周翩一挑眉，干脆地把湿巾给她，“你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吗？”
“不就是公开嚷嚷了几句和路景明恋爱还被劈腿的事情吗？”黎蕙坐起来，接过湿巾一点点擦着脸，心动间颇为清醒，“你们都知道了？”
周翩抿嘴：“……至少柳明知道了。柳明知道，整个东篱也都知道了。”
柳明外号T3大喇叭，喜欢八卦，更喜欢传播八卦。
可能这就是PM的生存之道吧。
“哦。”黎蕙表现得相当平静。
她甚至嫌弃卸妆湿巾卸不干净，下床正经地洗了把脸。
她晃荡地走向洗手间时，周翩还担心她醉酒走不稳跟了上去。
但黎蕙随即认真地开始了卸妆护肤步骤，挤粉胶精华胶囊的手又快又稳。
按道理，醉酒后不小心曝光自己被劈腿的丑闻，不应该……着急一些？
应该先去拜托刚刚听到的人不要传播、解释……至少不会是这么淡定在护肤吧。
周翩眨眨眼，心里冒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又或者说，你想把事情闹大？”
“嗯？”黎蕙回头，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惊喜，“你居然能想到。”
“我又不傻。”周翩一撇嘴，“你想利用东篱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红线报复他？但这条红线，吃亏的从来都是更弱的那一方。”
如今黎蕙是个策划组长，路景明却是个制作人，而且是T2的制作人——T2可不是什么小游戏。恋情曝光之后，劝退的肯定是黎蕙
“但如果我捅到玩家那边去呢？”黎蕙笑得势在必得，“T2最近在闹风波……”
此言一出，周翩不禁对黎蕙肃然起敬。
她不仅是想曝光对方人品渣，她还想把他的职位、地位、名声和收入一并剥夺！
更可怕的是——她的计划还真有可能成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周翩还是下意识劝告。
“给玩家爆料，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如果你失败，对路景明不过是条花边新闻，不损失什么。”周翩细细分析，“但黎蕙你得担多大风险？就算你不怕跳槽——游戏圈这么小，以后不打算在圈里找男友了？”
“是他做错事，又不是我。”黎蕙睥她一眼，眼眸里流光璀璨，“忍着吃哑巴亏是最简单的，我要是真能闹起风波，那是我的本事吧？”
好！周翩简直要为她拍案叫绝，眼里多了几分赞赏：“你是真有魄力。”
黎蕙转身，一双修长的手在脖子上抹着护肤品，不自然地避开空荡荡的锁骨部分，又报复一般抹上去，皮肤都红了两分。
周翩这才注意到，黎蕙已经取下了那条璀璨锁骨链。那可是她之前每日不离身的。
那是她的爱情吧。
周翩眼色一暗：“你爆料贴发了吗？我去给你点赞？”
“还没。”黎蕙停在她身畔，丹凤眼不确定地盯着她，“如果你愿意——帮我润色一下爆料PDF的文案？”
“哪里哪里——”文人相轻，周翩推拒道，“你的文案写的比我强。”
“说正经事，别商业互吹了。”黎蕙径直走回房间，从包里掏出电脑，“我怕我情绪不稳定，写得不清楚。”
吃瓜也要讲逻辑。感情线复杂、时间线交错，怎么简单扼要地传达给观众？
大厂人喜欢用汇报思维写成PDF。
除去耿星河这个不明不白的初恋，周翩算是一枚母单人士。
——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写渣男爆料PDF的一天。
接过黎蕙的电脑，周翩草草看完PDF：“你多虑了，你这写得比纪实文学还纪实文学，甚至有点像案情陈述。”
文档里，某年某月某时发生某事被清晰罗列，紧接着便是 “啪” 地甩出一张聊天截图，随后又 “啪” 地加上一张照片。转账记录、聊天记录、八卦文学里常见的劲-爆照片…… 可谓一应俱全。
黎蕙瘫坐在床上，整个人像是卸下了盔甲，疲惫又脆弱：“那就好……爆料PDF的读者只看个新奇，并不喜欢看怨妇骂街。”
周翩摇摇头，表情认真：“但我觉得，适当加一些真情实感会更有传播力？你应该听说过图书馆5分钟吧。”
酒店昏黄黯淡的灯光，仿佛给整个空间蒙上了一层薄纱。
黎蕙向来神情高傲的丹凤眼里，闪过一点难得的犹豫：“我怕我情绪激动……你来操刀？”
周翩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双手放在键盘上：“乐意效劳。”
酒店的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窗外的海浪声。周翩等待着黎蕙讲述，而黎蕙的思绪也渐渐飘回到了当年。
当年，如今的 T2 还只是一家初出茅庐的创业小公司，办公室位于科技创意园破旧的写字楼里。
黎蕙深夜下班，刚踏入电梯，便看到里面有个男同事。
有点尴尬，她局促地挤出一声 “你好”，便匆匆站到了距离男生最远的位置。
她偷偷打量着眼前的男生。
奇怪，白天只觉得他文质彬彬，电梯的白炽灯照下，竟觉得他眉目轩然。
电梯到了一楼，毫无预兆地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便停止了运行。
黎蕙被吓到：“是不是要报警？”
“没事的。”男生宽慰她，“隔几秒就会打开门了。”
尽管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自若，但黎蕙还是紧张地盯着电梯的求助按钮，眼神中满是恐惧。
就在这时，电梯突然 “哐当” 一声打开，毫无防备的黎蕙被吓得倒退一步，整个人向后仰去。
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稳稳地扶住了她。
“谢谢——”她惊魂未定地回头道谢，声音不自觉地拖长了语调。尴尬的是，她记不起他的名字。
“路景明，叫我阿明就好。”对方毫不在意，朗然一笑。
写字楼 12 点统一关灯。路景明似乎知道她胆小，总是加班到晚上的时候就喊她一起走。
电梯里，两人也时不时说句话。
那晚，黎蕙微微咬了咬嘴唇，试探着问道：“明哥…… 看你昨晚朋友圈，心情不大好？”
路景明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朋友圈忘记屏蔽这个新来的女孩，无奈之下只能承认：“你看到了？不愧是文案策划，好敏感。”
黎蕙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今晚有点饿。明哥我请你吃个烧烤？”
话音刚落，“咚” 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朝着电梯外走去。
之后的电梯间里，两人站的位置明显近了许多。
路景明微微侧头：“怎么眼角红红的？加班也要适度。”
黎蕙低下头：“没事。”
路景明眉头微皱：“我那有眼药水，明天给你。”
欲言又止，黎蕙还是直说了：“……哭的。”
轮到路景明惊讶：“……主策划给你这么大压力？”
“不是工作。”黎蕙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分手了。”
路景明迟疑，试探着问道：“……那去吃烧烤？”
黎蕙终于忍不住笑了：“什么嘛。上次你分手吃烧烤，这次我吃？”
然而，这次电梯 “咚” 的一声后，没有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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