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黎蕙和路景明，只要不在一个项目组，东篱也没有拆散他们吧？”周翩列举，“总感觉万羽和柳明也会是这种互助型的伴侣搭档。”
“但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公司里要避嫌的事情就太多了。其实对两人的职业发展都是一种限制。”耿星河镜片在灯光下划过一道冷淡的弧光，“其实对两人的职业发展都是一种限制。合则两利，分则伤筋动骨，如果像黎蕙一样分手生厌，两个人的前途都要随机重来。”
周翩神色一僵：“……的确。”
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默默夹菜。
沉默片刻后，耿星河似乎意识到气氛的凝重，放缓声音又聊起了吃的：“等空闲一些了，带你去尝尝正宗的走地鸡。对了，公司附近有家桑拿海鲜也不错，很鲜美。”
周翩缓过神，应和着问：“桑拿海鲜是什么？”
两人终于找到绝对安全的话题，浅浅地聊了下去。
结账完，两人回到车上，车子缓缓启动。
周翩裹着小毯子，靠在座椅上。
没有万羽在，只能是她来说话了……但她刚想开口，耿星河就直接说：“不必找话题陪我聊天，你睡吧。”
她听着车里巴赫舒缓的大提琴曲，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翩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车内安静，只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
周翩看向窗外闪过的路灯：“到哪里了？”
“…… 快到市区了，顺路送你回家？”
“能把我放在公司吗？” 周翩伸了个懒腰，“要回去看看资料片的营收反馈如何，以及后面周年庆也要开始想了……”
耿星河瞥了她一眼：“好好休息一个周末吧，调养一下。”
“资料片的第一个周末，难道你不回公司守着？” 周翩托腮，手指在车载控制屏上戳戳，“小爱，把地址改回公司。”
小爱欢快回应：“好嘞，目的地已修改。”
周翩忍不住吐槽：“小爱比你好说话多了。”
耿星河还没来得及回应，小爱马上接上：“小爱的确可爱，但主人也很可爱哦！”
哪里可爱了，明明是个利益至上的冷血机器人。
负一层的停车场里灯光昏黄暗淡，周翩坐了太久车，一下车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
耿星河在一旁倒是步伐稳健，看她站稳，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熬了一晚上就这样？体能这么差，后面的周年庆熬得住吗。”
“……我会努力不再去医院的。” 周翩困倦地打个哈欠。
电梯上的楼层数字变成 “-1”，电梯门缓缓打开，却是黎蕙哭花妆的脸。
三人面面相觑，空气瞬间凝固。
自己究竟是如何无缝转场到酒吧的，周翩也不清楚。
数不清黎蕙第几次擦掉眼泪，面前的烟灰缸已经被烟蒂塞满。周翩安慰得口干舌燥，不知道喝了第几杯看起来像酒的汽水——
她苦思冥想，从自己仅有的失恋经历提取了一点可能有用的举措：“要不，黎蕙你玩一下J17？”
“……”黎蕙语塞。不愧是乙游制作人，这个时候居然在安利自己的游戏。
周翩递过手机：“二次元的男人，任君挑选，任劳任怨永远陪伴——对失恋可能有奇效。”
黎蕙接过她的手机，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界面：“你推荐我玩哪条线？”
“几个男主的支线都是慢慢解锁的，你多试试。”周翩有些庆幸，在J17解散前还留下了可以玩的安装包，“我发你个网址，你去下载——要玩啊，我会监督你的！”
黎蕙对乙游并不是很感冒：“我可能还是更喜欢在三次元征服男人……下周哪天事情少点，穿上好点的衣服，陪我去夜店找找乐子？”
“啊？这里还不算酒吧啊——”
“这就是个纯喝酒的地方……你放松一点，只是体验体验生活，找找灵感嘛。”黎蕙一扬眉，“我请客？”
周翩还是摇头。她在便利店倒杯酒都能醉过去，总感觉夜店是什么龙潭虎穴。
“你不陪我的话，下次加班，我可不帮你配表了。”黎蕙使出杀手锏。
“……怎么能这样！”周翩哭笑不得，只好接受，“……行吧。”
一个普通的上班日，午饭时间。
“哇！周翩，今天穿得好美啊。”梁海潮也端着一盒盒饭凑过来，“你那个功能的表有个报错，你打开一下我教你怎么改。”
“嗯，马上。”
测试怎么这么敬业，午饭时间来聊需求？
周翩顺手把手上袋子里的两盒盒饭拆开，其中一盒放在耿星河桌上，回头招呼梁海潮。
“表这一行要这么填……”梁海潮教了一会。
两人嘟嘟囔囔敲了半天键盘，bug终于修复。
“说得饭都凉了。”梁海潮笑得灿烂，顺手拿起周翩的盒饭，“我去热热，一起去会议室吃？”
“呃——”周翩迟疑。
旁边的耿星河马上喊住她：“周翩，你等等，过来看新的模型效果。”
“好。”周翩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梁海潮最近老缠着她，她有些烦躁。但同事之间，还有工作要做，又不能明着甩脸子。
虽然那次吵完回来之后，耿星河就和她不咸不淡地相处……但工作伙伴，她毫无疑问选耿星河。
梁海潮举着手里的饭盒，不愿放弃：“有什么事待会说呗，先吃饭？”
耿星河微微转头：“你的bug已经解决了。”
言外之意是，现在周翩要来解决他这边的事情了。
“我待会自己去热吧。”周翩从梁海潮手里拿回自己的盒饭。
梁海潮还想说什么，但接触到耿星河凌厉的眼神，只好拿着自己的饭盒光速跑路。
用眼神逼走他，耿星河转向周翩，小声问：“你今天下班后，有事吗？”
周翩推着椅子滑到他身边：“加班？”
“不是……”
“哦。”她看也不看他，探身看电脑，“我有约。”
有约？耿星河疑惑地一回头，才发现她今天没穿平时简约宽松的“懒人上班装”，而是穿了条简约又精致的白色蕾-丝挂脖裙，露出光洁的肩膀。
……难怪刚刚梁海潮凑在她身边，一个小bug聊那么久。
周翩耳畔亮闪闪一颗珍珠晃荡，像是他眼里惊艳。
“……很别致。”他飘出一句，接到她疑问的眼神，才补一句，“裙子。”
“直男也有点眼光？是Snide的蕾-丝裙。”难得他夸人，周翩即使和他闹别扭，也不由牵起了一点笑，“缪凛大大送我的，今天穿来给她看看。”
她的理由正当，他一时间只能问：“合作伙伴，送你裙子？”
“我之前送过她一个竹节刺绣的手提包。”周翩挥挥手，“女生之间的正常相处，你别问了。喊我过来看的模型呢？”
耿星河摁了一下键盘：“嗯？……呃，快捷键按错，不小心关了窗口。”
“那你再打开？”周翩催促道。
“重新渲要十来分钟。”他摇摇头，“先去吃饭吧——帮我把饭也热一下。”
要不是他一脸坦荡，周翩几乎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但他是故意的，她又能如何？周翩想想罢了。
等她离去后，耿星河悠哉地一个快捷键打开软件，开始了子虚乌有的渲染。
下班后，同样一身色彩艳丽的柳明过来，挽起周翩就走。她把自己那头妩媚的波浪长发剪了，现在是俏皮的小短发。
耿星河起身倒水，眼角瞟到两人直奔门口的黎蕙身边。
黎蕙今天是烟熏紫丝绸小吊带，搭竹叶外套和飒爽西装裤，伶俐中有种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远远地，黎蕙瞟了一眼那头故作无事，却眼神紧盯的耿星河，红唇轻勾。
她俯身，笑着凑近周翩耳边：“邀请你家耿神一起去？”
周翩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耿星河，作势捏她：“别乱说。”
黎蕙笑：“看着你们着急——”
周翩忙把她推了出去。
盛装打扮的三人走在路上，招摇过市，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黎蕙惆怅：“Emo、Touch、Kiss，你俩都不敢去？”
柳明这种大E人都摇头：“去清吧嘛，Kiss什么的一听名字就很……”
黎蕙嘟囔：“失恋局，哪能没有点速食的荷尔-蒙——”
周翩赶紧支持柳明：“我们第一次去酒吧诶，循序渐进，循序渐进。”
“其实清吧呢，搭讪更要技巧。”黎蕙一转眼珠，“我们三个单身女生，你俩不会是纯喝酒的吧？”
周翩讷讷：“我们……看你就好了。”
黎蕙捏捏她的脸：“你今天穿这么好看，应该会有人主动找你啦。”
今天是羊城的灯光节，天还没黑，华城汇里已经多了许多人。
还好黎蕙足够熟悉，带两人抄小路进了酒吧。
公司在cbd的另一好处：楼下餐馆、酒吧云集，随便拿出手就是羊城顶级。
黎蕙终于还是妥协，带她俩来了家清吧。一踏入门帘，光线瞬间暗了三个度。
酒吧以木制简约装饰为主，当中有巨大的一棵树。树影与人影交织，光影明暗交错，轻声的爵士乐神秘又慵懒。
“老样子，要杯《心无禁-忌》。”黎蕙拉两人在吧台边卡座坐下，“给她们看看酒单。”
酒单是复古的质地，柳明以pm的效率选了一杯：“《花花世界》。”
“这杯是金酒拼接骨木花酒，有百香果、白色花香、酸葡萄的气息。”调酒师见周翩还没选好，先给柳明介绍，“入口顺滑的小甜水，但酒精度不算低，可以吗？”
“可以的。”柳明点头。
“我嘛……”周翩不知道选什么，看小哥说得头头是道，干脆问，“有什么推荐吗？”
“呃，我们最近在试秋季新酒单。”调酒师略一迟疑，“要不要试试《相遇的意义》？”
周翩只觉得这个名字直戳她心脏，对于小哥后面的介绍一概没听，就点了头。
“美女待遇真是好哦，调酒师直接给你推荐隐藏菜单。”调酒师在后面像表演一样调着酒，黎蕙微微对她一笑。
柳明托腮，一手握住黎蕙的手腕，安慰性摸摸：“还好么。”
她们俩一起走过了T3的研发期，是两三年的老交情了，周翩在她们之间只能算“新欢”。虽然彼此的势力有矛盾，所以两人明面上淡淡的，但其实私下是能一起去做美容的好友。
“比刚知道的时候好多了。”黎蕙幽幽一叹，“只是有时候，内心空落落的，像是有个大洞，呼呼地渗一点冷风……不说我了，你和万羽怎样了？”
“哪有怎样。”柳明飞快瞥了周翩一眼。
“那上周六你是干什么去了？”黎蕙狡黠一笑，“你和万羽下午就来加班了，两个人脸色都乌漆嘛黑；耿星河和周翩大半夜才回，被我在停车场撞到——你们四人是分开行动的吧？”
黎蕙太敏感，完全糊弄不住。
“这周你也没去T8，万羽也没来T3，食堂遇见还绕道走——避嫌？”黎蕙抚摸她的卷翘发尾，“你以前多宝贝这头波浪卷长发啊，居然完全不纠结，一转眼就把头发剪了。”
“……不是啦。”柳明被她说得放弃了抵抗，长叹一口气，“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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