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止这声亲的又大声又用力，啵的一声响得司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把前面的后视镜调了调。
李小没想到季止的胆子居然大成这样，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季止，脸色爆红，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模样。
恰好在此时，司机停车，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到了啊，下次提前和我说一声，吓我一跳。”
李小年尴尬得几乎不敢抬眼看人，拉着季止的手低着头匆匆下车，连话都没好意思说一句。
季止看着李小年头发下露出的红红耳尖，心情愉悦道：“害羞什么？没谈过恋爱?”
问出口的时候，季止就已经默认李小年单身至今，毕竟看李小年这幅纯情的样子不像是演的。
谁料李小年小声嘀咕道：“我谈的女孩子也不和你一样啊，人还在就亲。”
季止笑容消失了，目光炯炯得盯着李小年，半晌幽幽道：“我都没谈上，你谈上了。”
李小年神情不似作伪：“谈过，后面分了。”
“长得怎么样？”
“你们谁追的谁？”
“是不是晚上还在女寝楼下搂搂抱抱？”
季止追着李小年问，表情狰狞，非要问出个好歹。
李小年不堪其扰躲着季止，只笑着不说话。
季止这下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问了不高兴，不回答不高兴，反正怎么都不高兴。
眼看季止在一旁都要气成轮胎人了，李小年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季止闷闷的声音自耳畔传来：“算了，你这么好，有人喜欢也正常。”
“谈过恋爱也正常。”后半句明显带这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李小年心重重一咯噔，季止天赋异禀总能戳到心尖尖最软处。
回去好长一段时间，季止都没主动和李小年说过话，又是做饭又是洗衣服，还收拾两个行李箱出来，做足了家庭煮夫的架势。
李小年哪能看不出来季止这是还气着，主动找话道：“你还要带两个行李箱回去吗？”
季止光着脚蹲在地板上，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一箱装今天刚买的农产品，一箱装些冬天的衣服和鞋子，俨然是一副要把家搬空的模样。
李小年盘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播放着中央17套，眼前是季止拼命往行李箱箱里塞东西，耳边是电视节目低沉的男中音。
季止膝盖压在行李箱盖上，好不容易把行李箱合上，一番折腾下累得浑身燥热，掀起衣摆抹了把不存在的汗，透过布料和手指间的缝隙，季止看到李小年在笑。
第二天两人吃完早饭在李大刚的催促下便马不停蹄地往筇山村赶，车里接着蓝牙，李大刚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
“回来了没？”
季止检查完李小年的安全带，往副驾驶座前放了个平板堆了点小零食。
“回来了。”
“快到了没？”
季止一踩油门，脸不红心不跳扯谎：“马上就到了。”
李大刚未察觉不对劲，叮嘱季止开路记得看车，一切当心。
季止猛然被李大刚那么一关心还有些不适应，总感觉那里不太对劲。果然李大刚下一秒就开口：“距离春播还有段时间，现在地在养肥，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要不要干点什么？”
“你知道现在化肥什么最好吗？生物肥！”
季止不出声，静静等着李大刚接下来要放什么屁。
李小年听明白李大刚的意思了，嘴唇翘了翘，想笑又憋着。
李大刚气沉丹田：“要不我们养猪吧。”
季止：……？
李大刚怕季止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养猪吧。
听清楚了李大刚在说什么的季止两眼一黑，语气里带着股犹豫：“养……猪？”
李大刚兴致勃勃：“对啊，我昨天去问我儿子了，我儿子说猪肉市场不错，吃的人也多。我有和其他几个村委商量了一下，干脆开个养殖场养养鸡鸭鱼什么的。”
季止作为投资的最大股东，这么大的决定李大刚自然不能背着季止做，电话里怕说不清楚，已经看好了猪崽又等不及生怕涨价，多重因素下只好催着季止赶快回来共谋大事。
季止去外面“出差”的时间，李大刚也没闲着，不仅看好了猪崽还去找了些散地承包，机器的事也是他一口谈下还威逼利诱对面打折。
眼瞅着出去没几天，回来多了一大堆事，季止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李大刚给他更多惊喜之前把电话挂了。
“等我回去再说。”
李大刚喜滋滋地坐在村口等着季止回来，从上午**点等到中午徐烨过来叫他吃饭。
李大刚纳闷道：“不是说快到了吗？怎么还没到？”
徐烨不忍心拆穿，寻了个新的话题：“你让大少爷去养猪，他能愿意？”
李大刚笑呵呵：“这有什么好不愿意的？又不是不赚钱。我还承包了几块地，都是些家里没人实在种不过来的分了一部分，有钱就是好啊！现在干什么都不用畏畏缩缩的了。”
“这么看下去，离整个村子有钱因为不远了。真好！”
徐烨轻轻拍了下李大刚的脑壳，淡淡道：“别到时候赔钱了，大少爷过来找你麻烦。”
李大刚琢磨来琢磨去，砸吧砸吧嘴：“不至于吧？而且他拿出来这么多钱，有什么想法我肯定得先紧着他。”
徐烨轻飘飘瞥了李大刚一眼：“什么不至于？”
李大刚：“找我麻烦不至于。”
徐烨一个白眼就快要翻到天上去。
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的李大刚吃完饭就带着大黄准备在李小年家里等人，刚踏进李小年家门，大黄就开始撒欢。
这些天大黄一直在李小年家和村长家两地跑，吃饭的时候知道去李大刚那里，晚上睡觉又跑回李小年家院子里窝着。李大刚怕大黄夜里冷，好几次半夜给他抓回来，狗又跑走，后面实在没办法，从往狗窝里垫了几件破衣服，气得直骂大黄狗东西。
李大刚骂骂咧咧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等着季止回来，又等了半个小时，号称马上就到的季止耗时四个半小时终于出现。
季止一下车看到李大刚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李小年倒是反应迅速叫了声村长。
拿钥匙打开家门，从里面搬了一张折叠小桌子，摸了把一直在脚边打转的大黄的脑袋，三个人围着桌子开始讨论起正事来。
“养猪的地方，我已经找村里的人租好场地了，他本人也养过猪也挺有经验的，到时候可以让他帮忙搭把手。”
“猪崽是13只，差不多一万七，我看那个卖家发的视频，都是好猪，长得壮壮的。算上人工，水电，猪饲料成本可能会稍微高一点。五只公猪八只母猪，公猪可以留几只当种猪留起来。”
“等养大了发展起来，我粗略估计一下，一年七八万还是有得赚的。再大一点开个什么生产线开始雇人，”
这已经碰到季止的知识点盲区了，季止转头看向李小年，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李小年之前养过一段时间的羊和鸡，有一定的经验，对比起季止来说，熟门熟路不少。
“我想去看看地方。”
李大刚带着两人来到村子边缘的一栋建筑物面前，房子都是水泥墙面，里面有些构造呈一个个栏框状，可以看得出来一开始就是拿来养过什么东西。
“这里离得远，味道大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李大刚兴致勃勃介绍道。
季止闻言感觉两眼一黑，顿觉前路迷茫，他一开始对自己的预想就是种植户而不是养殖户。他以为种地就够辛苦了，谁知道还要去养猪！
李小年逛了一圈，理性开口：“如果要养的的话，地方还挺合适的。”
李大刚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找了好久，做过功课的。”
季止没话说了，脑袋生无可恋地靠在墙面上，然后反应过来什么猛得挪开。
李小年觉得又好笑又心疼，小声对李大刚道：“要不算了吧。”
李大刚看看李小年又看看季止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察觉出了什么，心里先是不爽然后又理解道：“行吧。”
随即又不死心道：“我觉得真能赚钱，你要不劝劝他或者我去要几只小鸡崽，你让他养着试试看，万一来兴趣了呢？”
“主要是前期花钱雇人，好像不太划算。”
李小年没说话。
隔了没几天，李大刚又贼心不死地就送过来一窝鸡蛋，美名其曰脱敏训练。
季止气得牙痒痒也没有把鸡蛋丢出去，更因为李大刚一句都是已经受过精说不准里面都成型了，吓得整天拿着暖气灯照着，生怕有小鸡一个不小心鸡死蛋中。
李虎跃因为李东下地伤到腰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一来就是一大早，看到季止抱着一盒子鸡蛋一脸苦大愁深的模样，乐呵呵道：“我听我爷爷说，你给村里捐了好多钱，村里要拿你做塑像来着。”
季止纠正道：“不是捐，是投资。”
李虎跃不明白两者有什么区别，便也不想了：“我爷爷还说你要去养猪了，说我以后读书不努力就帮你养猪。”
季止冷冷道：“我就算养猪我也不找小学还没毕业的。”
李虎跃不乐意了，凑在季止旁边：“为什么不要我，我养过有经验，小小的养的超级大！”
“然后呢？”
“然后卖了，卖了好多钱。”
季止把怀里的鸡蛋塞到李虎跃怀里，冷声道：“拿好了，别掉了。”
出来的时候手里拎了只鞋盒，鞋盒从行李箱里出来被挤得破破烂烂的。
李虎跃嘴巴微张：“什么啊？”
季止言简意赅：“鞋子。”
李虎跃花容失色：“给我的！”
季止心里烦躁，嘴上说话也不客气：“不要丢了。”
李虎跃连忙道：“要要要要，谢谢哥！”
“我靠！季止！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亲哥，我亲哥都没你亲。”
季止手里还提这个盒子：“这个是给你爷爷的。”
季止靠着一双鞋，三下五除二地笼络了李虎跃的芳心，然后靠着农业世博会带回来的黄桃罐头，三下五除二笼络了李东的芳心。
“没事走吧，我要干活去了。”
挥挥手把和小苍蝇一样粘人的李虎跃赶走后，季止熟练地穿上了雨靴拿起锄头去到地里翻地挖渠。
地据说是李大刚新承包的，特意分给季止，因为本来就荒着所以工程量巨大，又要犁地还要拔野草，水还多，一走一个不吱声。
这几天季止晚上在网上恶补农业知识，白天在地里进行实操，累的双眼眼底青黑。
李小年在不远处忙完了自己菜地里的活，想要过来搭把手。季止不让，把李小年架起来，放到田垄处坐好。
“我快弄好了，你在边上休息就好了。”
李小年小声道：“茼蒿要好吃了，我摘了点回去拌给你吃。”
季止回想起之前自己种的那几株，脸上露出抹笑：“行。其他的呢？”
李小年摇了摇头：“快了，地里覆了膜，好多要晚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块菜地不仅仅得到李小年一个人的认真对待，还有季止的。
从好早之前起，季止有事没事，有意无意总会过来逛逛菜地顺便拔几颗能吃的回去，连带着除虫的活也一起干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
有了季止，李小年轻松很多，村里有人盖房子招泥水匠，李小年还去干了几天，因为干的不是技术活，所以工资比不上其他工人，一天只有两百。但是回来就有热乎的饭吃。
想到这里，李小年轻轻笑了笑，用一种说秘密的口吻道：“这是我家的地。”
季止擦了把额头的汗，天气越来越冷了，早上说话时都带着股白气：“什么？”
李小年穿的厚厚的，整个人臃肿了一圈：“是我家的地，我爸妈走了，我出去读书之后地就给我舅舅了，但是他一直没种。”
“他说地是有魂的，会认人，每个出去的小孩都有地母保佑。落叶归根，所以他没种，等我回来。我也没种。”
李大刚没说，但是用自己的方式把土地送回来了。
“他说这样才安心。”
季止把手心搓热了，放在李小年脸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道烦人的声音。
“季止！小年哥！我爷爷！让！我！过来！帮你们！”
李虎跃和猴子一样迈着两条腿朝着他们跑来，然后一个没注意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季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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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养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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