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胆小鬼 > 第21章 第 二十一章

第21章 第 二十一章

日子似乎一天天好了起来,那场瓢泼大雨带来了福气,地里的庄稼长势愈发的好,绿油油的,很是喜人。

卫律同澄月在刘宅做工,这些时日的矛盾在那个雨天都解开了来,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了,竟有了几分新婚时的样子。卫律总比她早些,回家后便教着小思谨习字,虽慢,识的字却也一日日多了起来。

是日,澄月在教花夫人琵琶,正歇着,花夫人饮着下人递上的茶水,澄月稍饮了一口,仍拨弄着她的琴弦。她的手指随意拨弄着,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弹什么,只随心而动。

弹着弹着,花夫人忽然道:“你今日弹的是什么曲子?怎么听着同这几日的不大一样了。”

澄月抬眼,花夫人闺名菡音,她同她的名字一般清然端丽,见她就如见雨后初绽的荷花,她的声音细细的,很是温柔亲和,此时将茶盏子搁在一旁,正好奇地瞧着她。澄月答道:“回夫人,刚澄月只是随意拨弄罢了,并不成曲。”

“那也好听。”花夫人弯了弯眼,又问道,“那你这几日弹的呢?也很好听,我从前常听你的曲子,这首却不曾听过。”

“回夫人,那曲子叫《思谨》,是我同夫君的定情曲,不曾给外人弹过。”

“思谨……”花夫人垂眸,将这名字在口中反复碾磨,笑道,“这名字倒是有趣,与什么《阳春白雪》的都不同,有什么含义吗?”

“是家中幼子的名字,先前起了什么《采春华》《月下濯枝》的都嫌俗,后来不知怎的想到这个,便定下来了。”

见她眼中终于见了些自己的情绪,花夫人点了点头,两人又做各自的事去了,花夫人偷偷看了她几眼,没忍住道:“敢问卫夫人今年多大了?”

澄月笑了,道:“已然二十有九。”她早已不是少女了。

谁知花夫人眼睛却亮了:“可是六月生的?

“七月生的。”

花夫人还是笑着道:“既我只比你长了一月,你便喊我音姐姐可好?别老是夫人夫人的,我一见你便喜欢,你不仅琵琶弹得这样好,还生得这样好看,衬得我都比你老了好些呢。”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澄月垂眸抿唇笑道:“哪有,音姐姐就如我刚来桃花村时初见您那般好看。

又过了一会儿,她们便又开始教了,两人都将琵琶抱在怀里,轻轻拨弄着,都看着彼此的手,澄月时不时出声纠正一下她的指法。

过了许久,她们的课上完了,澄月把东西拾掇好,准备离开。花夫人又叫住了她:“你且喝杯茶再走吧,老爷估计一会儿才走,你现在出去估摸着会和他碰上。”

澄月一愣,明白了她的用意:“多谢音姐姐。”

两人又喝了杯茶,闲聊一会儿,侍女银红才进来报:“夫人,老爷已经走了。”

花夫人微微颔首,起身送她,末了,到门口时,她拉住了她,悄悄凑近,对澄月说道:“听闻近日街上时常有拐卖孩子的,妹妹还请看好家中幼子。”

澄月有些讶异,看了她一眼,见她十分认真,虽奇怪,还是谢过了她。

回家之后,卫律终于在澄月的反复要求下开始教《弟子规》了,所以澄月一进门,就看见小思谨在那儿摇头晃脑地背书:“弟子规,圣人训。首孝弟,次谨训.

“不是弟,是悌。”卫律纠正道。

“弟......“小思谨听了,但不改。

澄月看见卫律扶额叹息的模样,不禁笑道:今日学得如何啊?”

“背是背下来了,就是有些字总是读不准。”

“别急嘛,毕竟来日方常。”

“而且这个……”卫律拿出一张布满了墨迹的纸给她看,更头疼了。

澄月默了默,左看右看还是不明白这是什么,但还是夸道:“这树画得真不错。”

之后她一抬眼,就看到卫律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慢慢道:“这是我让他写的大字。”

澄月:“……”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又缓缓转头看向捧着书使劲看的小思谨,为什么说使劲呢,因为这孩子眉头紧锁,捧着书的手都要把书抓皱了,虽然他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但还是予以了鼓励,澄月道:“罢了,他学的这样认真,平日也很机灵,应当只是在读书一道上不开窍罢。”

卫律默了半晌,才缓缓点头。

随后她便要往内室走去,刚抬脚,又想起了什么,贴在卫律耳边用气声道:“听说近日街上有拐孩子的,你可看好谨儿,别让他上街去。”

之后澄月便直接进内室去了,她没看见卫律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小思谨,也没看见小思谨惊疑地抬眼看向她,眼眶悄悄红了。

他们都以为日子会这样顺顺利利地过下去,学堂能重新开门,小思谨会平平安安地长大,他们会一起变老。

可终究天不遂人愿。

“哎呀,卫先生,卫先生,你怎么还在这儿呢?快去府衙啊,你夫人被抓了!”

这日,卫律正晒着衣服,邻居刘大娘却突然惊惶地闯进来,这么大喊着。那一瞬间,卫律似乎失去了意识,只知一味向前奔去,旁人的呼喊似乎都消失了。一直到跑到了府衙,才恢复了意识,可那小吏却拦住了他,道:“卫先生,您可不能进去。”

卫律慢慢冷静下来,看着周围,周围混杂着刘家愤怒的宗亲,官府漠然的衙吏,还有看热闹的人群,而他只有一个。他强撑着问道:“不知我夫人犯了什么错,竟劳得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她……”那小吏还没开口,就被刘家的宗亲给打断了。

“那贱人勾引我们老爷!”

“这还不够!老爷怜惜她,她竟还欲擒故纵,要跑,最后还刺伤我们老爷!”

“我们家老爷现在都还生死未ト呢。”

“我看那小娼妇就是故意的!”

他们的话语中混合着愤怒的尖叫,卫律气得浑身发抖,大声辩白道:“我夫人素来温顺贤淑,不曾做出格之事,而刘海天的品行我想诸位应是有目共睹的,事情真相如何,我想大家心中自是有数的。”

听这话,人群中渐渐有人小声说道:“是啊,那刘海天都纳了多少房妾了。”

“我家姑娘有次差点被他当街抓了去呢。”

“而且卫夫人平日的确温柔,与卫先生感情也好,有什么好勾引的。”

可这些渐渐起来的人声又迅速被那些刘氏宗亲给压下去了,再没掀起波澜。

“那贱人一把年纪还一副狐狸精样,就是她勾引的我们老爷!”

“就是,而且她还在寻芳楼待过,勾引男人就是在那里学的!”

“还能是为什么,就是看你一个穷教书的没钱呗!想来我们刘家过好日子!”

“我们老爷怎么了?我们这么一大家子可都是他养活的,他可是大好人呢。”

“官爷,你可一定要为我们老爷做主啊!”

“我们可委屈死了,大人您可一定秉公执法啊!我们都是好人啊!”

一群人在那一句接一句接连不断地大声叫骂着,周围想帮忙说话的一句都插不上,便都沉默了,最后那群人竟还倒在地上大哭起来,撒泼打滚,好不赖皮。

有人颠倒黑白,有人袖手旁观,有人觉得恶心,有人无动于衷,场面一片混乱。而混乱的中心之一,卫律呢,他看着这群人,前几日与妻子的那些私语现如巴掌一般抽在他脸上,让他脸色苍白,一颗心火辣辣的疼,只能发出颤抖的声音:“你们……”

忽地,一道声音如惊雷乍起,将人群震得无声:“还好人?一个狗屁之徒罢了!若真是好人,怎会在去岁将地租粮价涨了又涨,怎会让你们用家中妻女去换得一块喘息之地?”

众人回头一看,竟是一小贩,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他把叫卖的扁担放在一旁,挺直腰杆,睨着众人如是说道。

那些宗亲脸涨得通红,大声驳道:“你才狗屁之徒,你个家中穷到要从学堂退学的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话!”

“我书没读全不代表我不懂是非黑白!”那少年依旧睨着他们,“他们二人平日的为人如何,我们有数,你们更有数,若你们真那么确认他是好人,又何必在此咄咄逼人,颠倒黑白,真是无耻!”

“你再说一遍?!”

“无!耻!”

一下子,宗亲中几个高大的男子便扑上去将其按在地上打,周围竟无一人敢上去帮忙,从刚才开始,卫律才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回来了,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众人就这么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去,将那几个男人一个一个拉开,之后……

便没有人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日惊天的尖叫,和漫在地上的血液,没有人会忘了那日卫律的样子,估计他自己也不晓得他一个教书先生会有那样的力量,将几个大男人打得鬼哭狼嚎,拳头落在他身上也不知道疼。

“还请诸位停下,我家夫人有话要说。”

一个女声使他的意识回笼,卫律这才注意到周围的一切,那个少年被打得鼻青脸肿,正倒在地上,他满手是血,几个人拉着他,周围的人群都有些惊恐地瞧着他,那几个大男人在地上求饶。

花夫人缓步走到他面前,随后弯腰对他行了一礼,道:“我家老爷对卫夫人多有不敬,还害得她入狱,今我代表我家老爷,向先生道歉。”

刚还被卫律吓得畏缩的那些宗亲当即不满起来,大喊道:“你一个女人家,有什么资格代表老爷!”

“凭我名下商户百逾家,他平日在家都要看我脸色。“花夫人声音依旧细柔温和,却把那些宗亲都噎得没声了,那些人群也窃窃私语起来。

“大人,”不知何时,县令大人出来了,就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这场闹剧,花夫转身向他行了一礼,“民妇已与卫夫人一家达成和解,还请大人放了卫夫人。”

“唔……”那县令眯着眼捋了捋胡子,思考片刻,“花夫人愿谅解自是好的,只是……卫夫人毕竟伤了人,若是不给些处罚只怕官府会被人指责有失偏颇,那便如此,卫先生只需上缴五十两银子,便可带夫人回家了,如何啊?”

周围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五十两啊!”

卫律脸色苍白,却也知这估计是如今最好的结果了,只能躬身道:“谢过大人。”

那些宗亲总还是有些不甘,阴阳怪气道:“花夫人,您都做了这么一件大善事了,可别再给他银子啦。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卫先生与您有所牵扯呢。

那自是不会的。“花夫人藏在衣袖里的拳头紧了紧,还是只能和颜悦色的。

热闹都结束了,人群便也散了。卫律走至那少年面前,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便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

随后,便深深地弯腰对他行了一礼,道:“今日之事,多谢了。”

“不必不必,我帮老师和师娘说话是应该的。”那少年赶忙摆手道。

老师?卫律一怔,抬头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随后道:“你是……秦子商?”

“是我。”秦子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子商素来愚笨,不想有天竟还可以帮上先生的忙”

“你从不愚笨,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卫律看着他,随后再行了一礼,“无论如何,你都帮了我,我谢你是应该的。“

秦子商这回拦住了他,道:“哎呀,先生不必再谢了,子商来日能与先生再续师生之缘便已是万幸了。我听说师娘再被送去府衙之前被刘家那些人打了好几大板呢!浑身是血,连路都走不了了,被人拖进去的,那些官吏估计也不会给她治,您还是尽快去筹钱吧。”

卫律听这话脸色更白了,只匆匆点了点头便要离开,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卫律险些推开,他一回头,却见一姑娘拿着一包碎银语速极快地说道:“在下银红,受我家夫人所托前来,这是二十两,若再多可能会被那些亲戚察觉,还望见谅。先生还请快去罢,夫人听里面的人说,您夫人似乎已发起高热了,那些官吏还没请大夫呢。”

“多谢姑娘,这解了卫某的燃眉之急。“不及行礼了,只匆匆一躬身,卫律便离去。

待回了家,卫律迅速从箱底拿出老师留给他的宝砚,前往当铺,可小思谨却突然叫住了他:“爹爹,阿娘怎么了?”

卫律回头看向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沉默半晌道:“会没事的,你在家温书便好。”

随后,他将砚台拿到当铺,比他想的少些,只有十四两,掌柜的听了他的遭遇,便多给了半两。

不够。

卫律拿了字据,沿街一家一户的磕头,可如今大家都不宽裕,他头都磕破了,最后也只借到了十两。

还是不够。

天已黑了,血流到眼睛里,家家户户都闭着门,他像是失去了气力,也失去了方向。月儿现在如何了呢?

他站了许久,最后,他闭上了眼,眼角溢出一滴泪,抬脚往家中赶去。

卫思谨一直等着爹爹回家,不知不觉,他睡着了,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动不了,手脚被绑住了。他似乎被装在了一个破背篓里,一片狭小的黑暗,又隐约能从破了的缝隙里看见外面,嘴巴也被绑住,他喊不了爹爹,只能听见一声接一声的,“对不起,对不起……”

卫思谨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又过了一会儿,爹爹停下了,他在跟人说话,是个声音细细的男人,听不真切,只听到“还是来了。”“没事。“漂亮……”“……七两。”

爹爹似乎不喜欢他,都没说什么话,只是把背篓递过去,之后就……走了?

卫思谨感受到背篓打开,赶忙闭上眼睛,那个男人把他拿了出来,眼睛也蒙上布条,他都没看爹爹一眼,也没问阿娘怎么样,就被放上了马车。

卫思谨就这样在小小的破背篓里,被七两银子卖了出去。

他虽然只有五岁,却已懵懵懂懂地明白,他离家了,以后估计也回不来。他现在就像那些从街上消失的孩子,他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明明很多还约了第二天一起玩的,但都失约了。

那个声音细细的男人没有把绑着他嘴的布条解开,他眼睛上的布条松了些,能隐隐约约看到周围是什么样子,他身边还有几个孩子,但只有他醒着。

他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想去找阿娘,可他只能哭着,使劲挣脱着手脚的束缚,他的手脚都磨得有些疼了,还是没挣开。

卫思谨和一群昏睡的孩童一起,在行驶在荒芜中的马车里,懵懵懂懂地被推着向远方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经年烈酒

别那么野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穿越两界的杂货铺

婚后动人